第十章 何謂驚喜
都說衙門有人好辦事，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親爹呢？
沒花多大功夫，確認寶貝兒子心思的魚程遠當即就給弄來了一整套最為完善的手續。
什麽叫做最為完善的？
當然就是說魚寒可以憑借這套手續享受別的考生無法享受的待遇唄。比如說他可以乘著官府的馬車悠哉悠哉地前往西河州治所，再比如說途中若是累了有驛站可供歇腳，又比如說就算是到了地頭也還可以名正言順地不花一文錢就騙吃騙喝到考試結束，還比如說……
就這麽些小小的特權有什麽好炫耀的？
這個麽，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是不屑一顧，可對於一個曾經迷失在深山密林的穿越者來說卻足以打消不少顧慮了，至少他不用擔心再因為做出某些缺德事而被外星人綁架了不是？
無驚無險地到了地頭，身家頗豐的魚寒既沒有忙著去城內溜達順便找些新麵孔來糊弄，也沒有跟別的考生一樣忙著走親訪友結識天下俊傑，而是規規矩矩地蹲在客棧裏忙活了起。
確實是在忙活，隻不過跟科考沒任何關係而已。
好不容易離家一趟，沒了雙親在旁虎視眈眈，魚寒打算抓住一切時機好好培養一下和自家娘子的感情順帶著幫她糾正一些已經存在的錯誤觀點。最低限度也要讓那個媚骨天成的美嬌娘知道，以後溫柔賢惠是值得稱讚的，偶爾刁蠻任性也是無傷大雅的，但成天把夫君當球踢這種破事還是少做為妙！
“娘子！”也曾渴望花前月下的柔情，怎奈西河州衙門財力有限確實無法提供太過奢華的免費食宿，即便是祐川縣來的小衙內也隻能分配到一進偏僻安靜的小院子而已。
本著沒條件更要創造條件去做的原則，連著數日使出渾身解數偷奸耍滑以便抽空布置的魚寒終於打算在今夜給未來老婆一個驚喜。
“何事？”反正那混小子怎麽揍都不會改口，上官倩妤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讓自己有點心動的稱呼。
迅速終止了某些令自己霞飛雙頰的遐想，將尚未完工的物件藏在枕下。
沒打算給未來夫君什麽好臉色，重新又將那一份冰冷掛在了臉上。
“我可以進來麽？”如果不能把房門給糊弄開，就是準備了再多的驚喜也派不上用場。怎奈既沒掌握穿牆而入的能耐，又沒膽子做出足以令得未來娘子產生誤會的孟浪之舉，魚寒也隻能規規矩矩地出聲相詢。
“你……你這又是怎地了？”吱呀聲響起，眼前的一幕卻又讓上官倩妤黛眉微蹙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我這……”剛才隻忙著幻想驚喜出現的那一刻，完全忽略了自己如今的這份狼狽。尋思著反正今晚的表演自己並非主角，魚寒也就不忙著回屋收拾一番。
故意忽視了枕角下的那一抹淡青色，隻是為了盡力消除隔閡而調侃道：“眼瞅著都快月上柳梢頭了，娘子這屋裏還燈火通明，可實在是好興致！”
“眼看解試在即，你不好好在屋裏研讀學問，又跑去何處胡鬧了？”早就習慣了這種胡攪蠻纏引得自己注意的談話方式，上官倩妤更有著自己的應對之策。
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卻又習慣性地幫著那個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的未來夫君整理起了衣衫。“怎地還抓了這麽多宵燭前來？就不怕回到家中，讓魚大人得知了……”
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自家這娘子的眼神咋就這麽好呢？
看著手中那個隱隱發出微光的布袋，魚寒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擔憂。
沒打算半途而廢，隻是祈禱這世上不會有人用同樣的法子去討得美女歡心，再次強打起精神略帶神秘地笑道：“這可是為夫耗費精力給娘子準備的小禮物，你就不打算看看？”
“不就是些宵燭麽？這漫山遍野的都是，有甚好看？”在天藍水清的宋代，螢火蟲確實不算什麽罕見物種，也就難怪上官倩妤此時會顯得如此的不屑一顧。
“看看麽！熄了燈看看麽，為夫的擔保這……”琢磨著若這次失敗了怕是將來就真得發揮點穿越者的優勢搗鼓出什麽劃時代的產品才行，魚寒幹脆就橫下一條心打算做出最後的嚐試。
“熄燈？你……你這登徒子……”一分期盼兩分羞澀七分恐懼，忙著手掐劍訣腳踏八宮的上官倩妤唯獨忘記了去阻止那個登徒子的行為。
“啊……”驚訝，無比的驚訝！輕掩檀口，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的這一幕。
絢爛的花朵在空中暫放，瞬即又化作了點點繁星，最終靜靜地鑲嵌在屋頂！
這……這是什麽？
是夢？
是幻？
是仙法？
是神通？
上官倩妤不知道，她隻是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又在這一刻出現了某種莫名其妙的悸動。這就是他為我準備的小禮物嗎？
“好看嗎？”取得了意料當中的結果，終於可以如釋重負地喘上一口氣，有些得意忘形的魚寒卻忘了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都會顯得大煞風景。
“好……好美！這……這是真的嗎？這……”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持，眼角沁出晶瑩的淚珠卻似乎並不打算就此走出夢境，上官倩妤隻是在毫無意思地呢喃著。
當然是真的！就這種小花招，對於任何稍微了解生物習性的人來說都不是什麽難事。若不是這屋子實在太小，留給自己準備的時間又太過短促，想要讓螢火蟲在空中飛舞出花朵的造型算個什麽事？
在這個時候還能胡思亂想，那是因為上官倩妤的驚喜模樣已經徹底將魚寒迷得神魂顛倒亂了心智，以至於他居然忘了該如何繼續。
“倩……倩妤不值得你花費如此心思！”魚寒還在琢磨著該如何進一步獲取芳心，緩緩回過神來的上官倩妤卻哽咽著說出了一句足以令他心碎的話語。
“為……為何？”深深地恐懼感毫無預兆地從心底冒出，如墜冰窟的魚寒突然有了掩麵而逃的衝動，因為他害怕聽到那種最能讓自己絕望的回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倩妤本不敢違，然……”說吧，或許說出來了就能獲得某種解脫。趁著如今的激動，毫無隱晦地告訴他事實吧。仿佛是做出了某種決斷，上官倩妤迅速地恢複著冷然神色，隻是怎都掩藏不住眼中的那一份無盡悲哀。
“他是誰？”從不相信那什麽愛就放手的渾話，在有些偏執的魚寒看來那不過是從未經曆過刻骨銘心又或者懦夫才會做出的選擇。即使猜到了那個心碎的答案也不打算退縮，他隻是渴望認清形式找準對手，然後在將來的某一天找準時機給予對方致命一擊從而抱得美人歸！
魚寒就不信了，有個敢於橫刀奪愛的老爹，還不能有個繼承了優良傳統的兒子？更何況這個兒子還是穿越者，保留著完整記憶擁有無數超越時代知識的穿越者！
“什麽他是誰？”有些迷茫，看來上官倩妤尚未完全恢複冷靜，以至於無法迅速判斷出那句話的真實含義。
“你心中的那個他啊！或許應該說是你朝思暮想的……”忍著錐心之痛做出了回答，魚寒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爭不過也得爭，隻要美人心中還有那麽一絲縫隙，自己就絕不會輕言放棄，哪怕使出無比齷蹉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你……你這登徒子，胡言些甚？”憤怒掩蓋了悲傷，徹底明白過來的上官倩妤沒有立即做出解釋，卻已經做出了教訓某個小混蛋的決定。
掌影如蝶翻飛，語未絕風先至。賞心悅目的身手，造成的後果卻同樣嚴重。
“啊……”慘叫聲響起，這次僥幸沒被直接踹出房門，卻是很不幸地貼在了牆上，然後慢慢滑落至屋角。
“倩妤雖是武夫之女，卻也懂得潔身自好。既是幼時便有婚約在身，又豈能做出那些個……”狠狠地啐了一口，似乎並不屑於將那幾個字說出口。
“那就是沒那個他了？”猶如瞬間從一無所有的乞丐變成了坐擁江山的君王，也顧不得渾身的疼痛，做出了試探卻還是沒敢徹底放下擔憂。
“當然沒有，汝……汝這登徒子若是在侮了倩妤名節，看我不……”不怎樣？上官倩妤似乎並沒有做好這方麵的準備，畢竟她可真沒打算謀害親夫。
終於可以長喘上一口氣了，魚寒這才顯得有些虛弱地埋怨道：“娘子，咱以後可真不能這樣玩了！要知道，為夫這小心肝實在是沒這身子骨結實，怕是受不了幾次這樣的折騰就得化作青煙飛散！”
“呸！”仿佛心中的鬱結已經疏解不少，但那個最大的隱患始終還未曾說出口。再次輕啐一聲，上官倩妤幽然歎道：“將來若真能謀君不棄，倩妤可為奴為婢為妾，獨不能為妻！”
“為啥？”這下該輪到魚寒徹底糊塗了，他甚至都無法猜測上官倩妤這番說辭的緣由。
“君既飽讀詩書，當知……”猶豫再三，上官倩妤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君當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