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被欺負的高僧們
從來沒有對兩宋曆史上真正戰無不勝的水師官兵失去信心,但魚寒相信,那位金國國師既然敢埋下這個伏筆,就定然有把握在關鍵時刻玩一手漂亮的調虎離山。
沒打算在這個時代留下任何印記,更不想和誰做對,魚寒隻是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給金國國師的計劃製造一點小障礙。
既然皇妃塔還是皇妃塔,而沒有變成傳說中的雷峰塔,還破破爛爛地杵在那裏沒有倒下,也就沒必要讓嘉靖年間的慘劇提前數百年上演!
沒能耐現在就跑去刨了塔基大發橫財,魚寒卻更不願讓那些個讓自己垂涎三尺的金銀財寶變成金國或倭國的囊中之物。
很是混蛋的理由,但如何把夢想變成現實,還是真讓魚寒費了一番腦筋。
直接向朝廷揭露這個陰謀?
趁著大宋官家龍顏大悅之時,順帶著糊弄得他把皇妃塔賞給自己?
怕是不行!
且不說這麽做了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惹得惱羞成怒的金國國師惦記上自己。
就隻是難以拿出真憑實據這一點,也足以讓自己在糊弄大宋官家之前就得被人給叉出來扔回祐川去!
按老規矩,找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讓人去把那群倭國禿頭給剁了?
這麽做的問題是不太大,就憑自己身邊的那倆倒黴蛋也能輕易完成這個任務。
但問題是,剁完了第一批,就能保證金國國師不想辦法送第二批來麽?
長時間的剁下去,就算那倆倒黴蛋不喊累,那不還得顧忌到大宋朝廷會為了維護法紀而派人徹查麽?
“敗家子,本姑娘可告訴你啊,待會若是……”以柴家的食客數量和質量而言,秦可卿完全不需要拋去淑女形象對魚寒做出要挾,她帶這小混蛋在身邊可是另有用處的。
同樣是詩會,但達官顯貴們舉辦的肯定不會和尋常文人雅士們一樣。除了必不可少的吟詩作對那些傳統項目之外,他們也更樂於別出心裁以體現身份的尊貴。
原本還沒琢磨好今年玩個什麽花樣,倒是那群被金國國師留在皇妃塔附近的倭國“高僧”給他們帶來了啟發。
雖說是國力衰退,隻剩了半壁江山,但有些骨子裏的驕傲還是不容易抹殺的。
至少大宋的權貴們對於千裏之外的那個小島國,就極為不屑。
佛法?那還不是前些年由中土傳過去的麽?
沒膽子跟金國國師做對,卻也容不得一群學了半吊子的倭國禿頭班門弄斧!權貴們也就順理成章地給今年的詩會增加了個助興項目,那就是講經鬥法!
講經的事不需要魚寒操心,臨安城周邊昭慶寺、大佛寺、鳳林寺以及淨慈報恩寺的各位高僧大德可都是被請到了現場,憑借他們對佛法的研究,就那些個倭國來的禿頭還真不夠讓大夥折騰的。
但之所以叫做鬥法而非論法,那就意味著接下來要比的是抓鬼降妖等術法,而這些可就真不是那些淳樸的高僧大德所能擅長。
要說這種事,交給那些頂著個茅山道士名頭的江湖騙子也行。但這畢竟是佛家比試,若混個道士進來也確實不太合適。
秦可卿沒有見識過魚寒裝神弄鬼的能耐,隻是覺得那個善於旁門左道的小混蛋應該能派點用場,最不濟也能充個人數。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就這事咱定然手到擒來!”一群連土裏冒出佛像都能感到新奇的權貴,憑魚寒那滿腦子的東西,想要糊弄他們還有什麽難度可言?
如今需要魚寒做出慎重考慮的,也就是那些個倭國禿頭到底從金國國師手裏學了多少能耐。
“嘭……”
詩詞歌賦一敗塗地,引經據典又被駁了個體無完膚。
好在倭國禿頭們的心性不錯,很是有點越挫越勇的風範,至少他們這次的出場就很驚豔,那一身的佛光也確實挺唬人。
術法麽,本就是為了能夠降妖除魔,某個可能被妖孽附身的柴家奴仆會被這聖潔光芒給嚇暈過去,似乎也能夠被理解。
“嘚!爾等妖孽,還不……”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如此奇特的效果,但那位倭國高僧還是非常敏銳地把握到了時機,就等著……
“老劉!老劉,你這是咋的了?”柴家就算是再財大氣粗,那也沒可能糊弄一群妖魔鬼怪來給自己看家護院。而作為凡夫俗子,看到身邊同伴突然就暈厥過去,當然也隻能是憑借本能立即展開施救。
忙著呼喚的,忙著掐人中的,忙著……
極其混亂的場麵,嚴重破壞了倭國高僧的威嚴,也難怪人家會暴喝道:“爾等凡人,速速退開,且看貧僧……”
或許是感到了威脅,嚇暈過去的倒黴蛋突然清醒過來,卻沒有理會高僧而是轉向麵如寒霜的秦可卿道:“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小的自幼體質特殊,份外受不了這鬆香之氣,故而才……”
對鬆香過敏?大宋朝有這種說法嗎?不知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感覺到丟了臉的秦可卿並不好糊弄。“胡言亂語!這大冬天的何來鬆香氣息?來人啊,且把這惡仆……”
“冤枉啊!大小姐,小的冤枉啊!”不停地求著饒,不停地聳動著鼻子似乎想要找出過敏源,即將被拖下去接受嚴懲的倒黴蛋突然就指著倭國高僧嚷道:“是他!是這位大師身上傳來的鬆香氣息!”
“咦,好像還真有?”沒人去關心一個奴仆到底為何暈厥,但隨著他的指認,不少權貴們還真就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異樣的香味。
“讓開!讓開,本公子來聞聞!”看上去有些酒色過度的紈絝,或許還真就把自己當作了犬妖附身,伸長脖子繞著場地轉了大半圈,最終還是在倭國高僧處停下了腳步,大呼小叫道:“可卿妹妹,那廝還真沒說錯,這味就是從此處傳來的!”
“你瞧!你趕緊瞧瞧!他這肩頭都還有些鬆香沫子呢!”為了證明自己的鼻子確實異乎尋常,紈絝差點就把那位不知所措的高僧給倒擰起來抖摟一番,隻不過暫時他似乎不需要如此費力。
“兀那禿驢,竟敢使詐害我兄弟,看某不揍你個八麵玲瓏!”自家兄弟差點就遭了不白之冤,那些個沒讀過書還非常懂得仗勢欺人的柴府家丁可就不那麽好說話了。
“且慢!”被人揍一頓沒什麽,但絕不能允許把戲被揭穿,所以就算再不情願,倭國高僧方麵也還得趕緊派人出來圓場。
“此子是否為妖孽附身,隻待貧僧使出神龜尋妖之術,即可辨得真相!”不愧是倭國出來的神僧,還真就繼承了對龜的那種特殊喜好。
“神龜尋妖,這可是高深法術啊!本公子當年也聽人提及,怎奈無緣得見!瞧瞧,瞧瞧,你們都給讓開,讓本公子先瞧!”也不知道那位犬妖附身的紈絝到底是何來曆,居然敢在這權貴雲集的地方如此囂張。
“啪!”
有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隻聽得那位紈絝公子朝著身邊人嚷道:“擠啥擠?這下好了吧,大師討飯的破碗都被你們給擠得掉地上摔碎了!”
討飯?你才討飯呢?
出家之人,那叫化緣!
還有,這是破碗嗎?
應該叫托缽好不好?
還大宋權貴呢,咋這麽沒文化?
“大師,這不會影響您施法吧?要不本公子給您換個摔不爛的鐵碗?”高僧沒膽子把埋怨說出口,但好在那位紈絝也並非蠻不講理之人,迅速就做出了賠償。
“無礙,貧僧謝公子之賜!”對於這麽個能讓大宋權貴都忍氣吞聲的紈絝,倭國高僧還能說什麽?隻能是憋屈地接過了那個盛滿清水的鐵碗,好在這確實不會影響他的發揮。
“稀裏糊塗,嘰裏咕嚕……”念叨了得有小半個時辰的所謂咒語,那位倭國高僧卻是傻了眼,隻因被他寄予厚望的紙質神龜壓根就沒有任何動彈。
“咋不動呢?它咋就不動呢?”剛闖了禍,紈絝卻並沒有半分收斂,此時更是非常不滿地朝著高僧嚷道:“汝這禿頭,該不會是還沒出師就跑出來造謠撞騙了吧!”
“這……”高僧當然不會知道,他能在紙質神龜的身上做手腳,某個藏在角落裏賊笑的小混蛋也可以先把他的道具給破壞掉。
不就是在紙片上塗抹膽汁麽,隻要在水裏加點酸性物質,那不就中和了?
就那破烏龜,沒沉下去就已經算是手工藝水平不錯了,還指望能動彈?
“師弟先行退下!”連著兩次莫名其妙地失利,倭國高僧當中那位最年長的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掏出小半截蠟燭頗有自信地道:“此地妖氣甚重,且看貧僧請得神龍降世!”
“秦小姐,該她上場了!”要不說人腦才是地球上最精密的高科技裝備呢?高僧的話剛說完,魚寒就已經憑借記憶當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麽。
很是無聊的小把戲,但事先沒有準備也無法破去,隻不過魚寒還是有把握通過胡攪蠻纏把那高僧直接變成妖僧!
“你個沒良心的賊偷……”潑辣的九娘出場了,拽著高僧的手就嚷道:“我就說前些日子在萬壽觀求來的驅邪之物去了何處,原來是被你著賊禿給偷了!”
“汝……汝有和憑據?”憑白無故就被人罵做賊子,高僧的脾氣再好不也還得趕緊替自己做出辯護?
“憑據?此物乃無為道長花了九九八十一天,以千年蛇妖之血浸潤而得!”一把搶過了那半截蠟燭,得了便宜的九娘也繼續嚷道:“此物點燃之後可見蛇形,乃是驅邪上品,諸位大官人若是不信可當場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