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都不是好東西
“救命！救命啊大人……”
狄道城外的小規模慘烈戰鬥已接近尾聲，豪強們派出城的死士雖是拚盡了全力依舊難敵驍勇善戰的金軍精銳，眼看著他們就要被屠戮一空，某個被綁在旗杆上的小混蛋卻在此時突然發出了呼救聲。
魚寒被人給綁了？這怎麽回事？要知道這小混蛋可是率領著近兩萬訓練有素的青壯，身邊又還有武藝高強的上官鵬雲等人提供保護，怎麽還會被人給捆在旗杆上叫得如此淒慘？
難不成是那些被迫同意展開合作的豪強使了手漂亮的欲擒故縱，趁著這小混蛋得意忘形的機會偷襲成功，打算用這種方式來換取完顏蒲帶的諒解？
要說這種可能也並非不存在，畢竟豪強們可是被魚寒用卑劣手段給逼上絕路的，但就算他們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否則沒了這小混蛋的庇護，他們也不需要等城外的完顏蒲帶做出什麽決定，僅是城內那些所謂的土賊就能把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不是城內豪強們下的黑手，難不成還是魚寒軍中出現了嘩變，從祐川過來的那些青壯在緊張備戰的過程中因實在無法承受巨大壓力而決定把自家主帥綁起來，當作是與金軍展開談判的籌碼？
同樣有可能成為事實的猜測，但如果那些苦熬了數年的青壯們就隻有這麽點心理承受能力，魚寒也不會帶著他們跑到狄道城來瞎胡鬧，負責對全軍進行思想教育的呂祖謙呂大儒也得先抽空把自己給掛在歪脖子樹上才行。
既不是豪強們背信棄義，也不是軍中將士臨陣反戈，更不可能是完顏蒲帶派人飛進城來實施了偷襲，難道還會是魚寒自己把自己給綁在了旗杆上？
還真別說，事情的真相有時候就是這麽荒唐，雖說不是魚寒親自動的手，但這命令可是他親口給說出來的，至於其中的這原因麽……
“公子，您這叫聲怕是還得再淒慘一點，表情還得再……”就算是魚寒親自下達了命令，但城頭上這些人還真沒幾個敢動手，反正上官鵬雲是肯定沒什麽心思陪這小混蛋瞎胡鬧，所以這種倒黴差事還得讓路過的項鵬來頂著。
“廢話真多，本公子又不是專業人士，能在這時候站出來湊個數就算不錯了，你還挑啥毛病？”了扭身子發現根本沒辦法換個比較舒坦的姿勢，魚寒這才一邊示意項鵬趕緊做出修改，一邊繼續抱怨道：“再者說了，就對麵那笨蛋，咱就是演得再像，他能看得懂？”
“蕭遠，再帥一隊人馬上去，把對麵那群反賊都給本帥砍了！”完顏蒲帶能不能看懂魚寒的表演，這還真沒人能說得清楚，但他想要徹底殲滅豪強家死士的決定還是非常堅定，至少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受到任何突發狀況的影響。
“公子，咱就說你這法子不行吧？你瞧瞧，人家可沒打算把你給放眼裏！”金軍的增援部隊正在迅速趕赴戰場，項鵬也借著機會繼續對魚寒的胡鬧行為做出譴責。
“這混蛋，做事太不地道了！來啊，把城下那些個倒黴蛋給射成馬蜂窩！”淒涼的呼救聲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魚寒也對金軍這種直接無視自己繼續發動進攻的行為感到非常憤慨。
“得令！”對城內的眾多豪強並沒有什麽好感，但看著城外那些寧可與敵同歸於盡也不後退半步的死士，柳長河等人還是感到了欽佩與羞愧，早就在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此時聽到魚寒終於下令進行攻擊，他們哪還用得著跟那些已經精疲力盡的大金國勇士客氣什麽？
“停止前進！”眼瞅著還有不到半裏地的距離就能抵達戰場，奉命出擊的蕭遠卻自作主張下令暫停增援，畢竟城頭上突然出現的密集箭雨對他這支缺乏重型裝備的步兵可是致命威脅，他能傻乎乎地湊上去給人家送戰功？
“鳴金！”如此密集的箭雨，隻能是意味著城內土賊已經加入了戰鬥，這也讓完顏蒲帶清醒地認識到想要輕易收拾掉那群反抗者已經不可能，所以他並沒有強迫蕭遠繼續率軍前行，而是迅速調整了戰術。
隨著叮叮當當聲響傳遍戰場，金國援軍在迅速退卻，任由那些率先投入戰場並且已經取得了一定優勢的精銳們很是憋屈地倒在了城內守軍的箭矢之下，倒是真個戰場因此而出現了一種非常詭異的寧靜，也使得完顏蒲帶等人終於有空去發現某些異樣。
“那小混蛋咋被人給綁了？”在沒有望遠鏡的年代，一切觀察都隻能依靠人力進行，眼神很不錯的兀魯黑卻是率先發現了城頭上那個無比熟悉的聲影。
魚寒會突然下令對金軍展開打擊，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呼救沒有得到應有重視，但真要說起來這也確實是冤枉了完顏蒲帶等人，要知道城外的戰鬥規模雖然不大卻也進行得極為慘烈，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誰還能特別留意那種非常虛假的呼救？
“城內有變？”本就在為班家的反抗和城內湧出的援兵感到奇怪，這時候再見到被捆在旗杆上的魚寒，雖然還想不明白那小混蛋為何會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但完顏蒲帶也似乎已經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
“大人，您看這事該如何是好？”在兀魯黑看來，魚寒的被擒其實對戰局影響並不太大，頂多也就是意味著原先製定的招安計劃已經失敗，但接下來需要做出什麽改動可不是他說了能算的事。
“稍安勿躁！”自認為憑借麾下十萬大軍以雷霆之勢收複狄道城並沒有什麽困難，如今不下令展開全麵進攻隻是為了能夠盡量減少損失。
雖說魚寒被擒這事對完顏蒲帶來說也不是什麽好消息，但那小混蛋還活著的事實也讓他認定自己的陰謀並沒有徹底暴露，畢竟聯手對付城內豪強的事若是傳了出去，可沒誰會咽的下這口氣還允許一個內應繼續存在於世上。
以己度人，完顏蒲帶甚至很快就推斷出，之所以會出現眼前這種意外，應該是那小混蛋跟手下人分贓不均，這才會鬧起了內訌，而這也就意味著他似乎還可以……
“湯子慕，去問問是咋回事？”別看金國經常都會使出些分化瓦解之類的招數，但真要說起來像完顏蒲帶這種正宗的大金國勇士是並不擅長跟人耍心眼，好在他身邊也從不乏可用之人。
“城內賊眾聽清了，吾乃大金國西北路招討使完顏蒲帶大人麾下，今奉命前來……”幕僚可不是隻需要躲在背後出點餿主意就行，在有必要的時候也得仗著重重保護跑到敵軍麵前去耍耍嘴皮子。
“湯子慕？咋派了這麽個老家夥過來？”被捆在旗杆上瞎嚷嚷得了近一個時辰，感覺到有些口幹舌燥的魚寒在困惑之餘也不打算繼續浪費唇舌，扭頭對著旁邊的眾豪強道：“對麵的笨蛋咱可給你們糊弄過來了，該咋把完顏蒲帶給氣得下令屠城，那可就是你們的事了！”
這小混蛋，實在是太無恥了！都到了如今這地步，居然還不放心，還要藏著掖著逼咱跟大金國徹底翻了臉才行？
很清楚魚寒是存的什麽心思，更明白這個時候的任何猶豫都會導致前功盡棄，班修也隻能是迅速湊到了城牆邊朝外嚷道：“湯子慕，汝這不忠不義之徒，來此何為？”
“班修？班氏家主？”作為完顏蒲帶身邊的重要幕僚，湯子慕可沒少跟狄道城內的豪強們打交道，迅速地確認了對方身份，也沒打算計較那些頗有貶斥意味的正確評價，隻是自顧自地做出質問道：“汝既已蒙我主網開一麵，為何不按約定出城跪地求饒，而要背信棄義行此犯上作亂之舉？”
“網開一麵？湯子慕，你真當老子傻是吧？就你那混蛋主子……”班修作為豪強可沒有滿腹經綸的彭大才子那種能耐，他很清楚就自己這點學問根本資格在湯子慕麵前顯擺，所以也不打算用那種斯斯文文的方式跟對方辯論。
“胡言亂語！吾主慷慨仁義，怎會做出此等惡行？料來定是爾等……”意識到自家主子的陰謀已經敗露，但對於能言善辯的湯子慕來說想要把這事給繞過去，倒也沒有太大的困難，畢竟他現在的對手可沒有這方麵的特長。
“呸！”狠狠地吐出了一口唾沫，也沒指望能砸到那個巧舌如簧的對手身上，別看班修不擅長跟人耍嘴皮子，但作為這麽多年都在跟官府勾結的豪強他可是掌握著不少隱秘消息，此時也正好給拿出來證明一下對方的卑鄙。
“前些天唐家就因為出城晚了半個時辰就被你們給滿門抄斬，你真當老子不知道他們是因為前些年幫著你那主子劫了河州貢銀，這才……”
“劫貢銀？這家夥瘋了吧？這事都敢做？”班修還在那裏不緊不慢地道出成年往事，魚寒卻是已經被第一個消息給嚇傻了眼，要知道這年頭的貢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是屬於完顏雍的私房錢，身為西北路招討使的完顏蒲帶居然敢把這都給劫了，怎麽聽上去他才更像是跟大金國有著血海深仇的土賊呢？
“這算個啥？大人您是不知道，在這西北地界上……”班修是不可能轉身對魚寒做出詳細解釋的，但城內這些豪強可沒少幫官府做那些齷蹉事，他們同樣是知道不少內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