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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犧牲的價值

  抗戰勝利是人民流血犧牲得來的,抗戰的勝利應當是人民的勝利,抗戰的果實應當歸給人民。至於蔣介石呢,他消極抗戰,積極反共,是人民抗戰的絆腳石。現在這塊絆腳石卻要出來壟斷勝利果實,要使抗戰勝利後的中國仍然回到抗戰前的老樣子,不許有絲毫的改變。這樣就發生了鬥爭。


  ——太祖《抗戰勝利後》


  1946年7月19日晚 國防部二廳北平武裝別動隊第一總隊第三支隊辦公室


  “動作快!快!”


  警察劉福海帶著20幾個警察氣喘籲籲的跑到了這裏——他看見楊成峰走進去後,就擔心要出事,所以立即把所有附近當班的警察統統叫了過來其中,還有帶著槍的。


  “排長,有槍聲!”


  一個警察有些驚慌失措的說道。


  幾乎所有的警察都放慢了腳步,幾個有槍的警察趕緊拔槍在手,剩下的握緊了自己的警棍,準備隨時開溜。


  “別TMD慫,不然回去就給我麻溜兒的滾蛋!”


  劉福海頭也不回的吼了一聲,接著就看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從前麵的辦公室裏跑了出來,渾身是血!


  幾乎所有的警察瞬間停住了腳步,幾個警察急忙舉槍。不料那個渾身是血的人影直接一步跪倒在劉福海麵前,一臉驚恐的說道:


  “長官,大爺,救命啊!殺人啦!”


  接著,另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出現在大門口,他一手持槍,一手拿著那把尼泊爾彎刀,麵目猙獰。幾個警察竟然看到他的樣子就嚇得腿腳發軟。而那個剛才還跪在地上的特務已經瞬間一個翻滾,躲在警察後麵,顫顫巍巍的說道:


  “他是殺人犯,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快救救我,長官!”


  “把槍都放下!”


  劉福海看了看楊成峰,對其他警察命令道。然後自己戰戰兢兢的走了上去。


  “爺,出什麽事情了?”


  楊成峰看著劉福海,眼神中的殺氣收斂了幾分,表情卻是一臉的痛苦。


  “福海,裏麵有一些被綁票的老百姓,麻煩你送他們回家!還有那個被那幫畜生侮辱的女士,麻煩你送她去醫院。”


  說完,他兩手一鬆,手槍和彎刀都掉在了地上。


  劉福海身後的警察看見機不可失,急忙拿著繩子,手銬就要衝上來,生怕楊成峰反悔。


  “都TMD給老子住手!”


  周福海大吼一聲,把身後的警察都鎮住了。


  “爺,當我什麽都沒看見,你走吧!趕緊離開北京城!別回來了!”


  他一臉為難的對楊成峰說道。


  “你是個警察,執行你的任務!”


  楊成峰麵無表情的說道。


  “爺,我知道這幫兔崽子都TMD不是人,你這是為民除害!”福海一臉不忍的說道。


  “我們沒有一個人在幹他們該幹的事情。”楊成峰也憤怒的吼道:“軍人不想著保家衛國,當官的隻想發財。政府不為中國人效勞,就想著怎麽給洋人效力。我們當年死了那麽多人,為了把鬼子趕走,想要看到的,可不是今天這幅光景。你是警察,幹你該幹的事情,別讓我瞧不起你,別讓我覺得我們那些人都白死了!”


  劉福海看著楊成峰,露出了一個敬佩的眼神,他後退了兩步,向著楊成峰敬了個禮,然後從自己腰間拿出了手銬,鄭重的拷在了楊成峰的手腕上……


  1946年7月30日 北平市警察局

  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了警察局門口,後麵還跟著一輛滿載著荷槍實彈士兵的卡車,殺氣騰騰的開了過來。


  門口站崗的警察頓時如臨大敵,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頭上已經可以看見白發的東北剿總作戰處處長楊繼武少將從吉普車上走了下來,他撣了撣衣服上的土,然後帶著兩個警衛就大步流星的走進了警察局,門口的警察,竟然不敢阻攔。隻好立正敬禮。


  警察局長早已經在門廳等候多時,一看楊繼武進來,急忙敬禮。


  “楊長官早啊!遠道而來,辛苦了!”


  楊繼武也不回禮,徑直走到局長麵前,“刷”的一下抖出了一紙命令,麵無表情的說道:“東北剿總的命令,請過目!我要帶被你們抓捕的楊成峰回沈陽!”


  “楊長官別著急嘛,來我辦公室坐一下,咱們討論下具體問題。”


  局長滿頭大汗的把楊繼武請進自己的辦公室,而楊繼武的兩個警衛就在門口站下,嚇得其他警察都不敢靠近。


  “楊長官,喝茶。”


  局長將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推到楊繼武麵前,然後一臉謙卑的說道:“令弟這件事情,著實也不好辦啊,畢竟是12條人命啊!轟動全城啊!令弟真不愧是戰場上殺出來的,隻受了點擦傷。”


  “轟動個屁!你以為我不知道此事一開始國防部二廳和保密局就都下了封口令,全國沒有一家報紙敢報道此事!”楊繼武冷冷的說道。


  “報紙不敢報道,但是您知道這北平城的小老太太們嘴碎,很快此事就會傳得滿城風雨了。”


  局長擦著腦門上的汗說道。


  “那又怎麽樣?他們還會像學生那樣遊行暴動?就因為殺了十幾個綁票勒索的前日偽漢奸?”楊繼武一臉不耐煩的說道:“我早就派人調查過了,這幫家夥原本就是被鬼子收編的地痞流氓無賴,早先在北平就幹過這種事兒,這次更是直接打著反共的名義綁走了城裏好幾個有錢的人家,然後勒索。已經有人把他們的行徑上報上去了,上峰震怒,保密局和國防部二廳現在都在極力和這幫前日偽人員洗清關係。”


  “我知道,是您報上去的!”局長一臉奸笑著說道:“楊長官護弟心切,人之常情。說實話,那幫地痞,在咱們警察局也是有案底的,隻是他們先後受日本人和國防部二廳庇護,我們這些小小的警察,也沒有辦法啊!”


  “行了!”楊繼武猛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沉甸甸的信封,然後一下子拍在局長的桌子上:“老子時間有限,東北的共軍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行動呢,你是不是就想要這個?”


  “楊長官果然是久經宦海。”局長立即笑的連眼睛都眯縫起來了,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看著裏麵那一摞摞鈔票,簡單點了一下,然後親自起身,點頭哈腰的為楊繼武帶路。


  “這邊,這邊!”


  3分鍾後,拘留所

  警察局長挺著自己的大肚子在前麵開道,邊走邊介紹道:

  “楊長官,我們都知道你弟弟是條漢子!放在以前,那就叫俠客啊!所以弟兄們也不敢為難他,怕他被別人打擾,專門給他一間單獨的房間,吃喝上也都是和我們局裏的食堂一個規格的!這不是因為我們預算緊張才隻能不好意思了,您多擔待!”


  楊繼武則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麵,幾人一路走到拘留室門口,局長一臉諂媚的親自打開拘留室的大門。


  兩個警衛立即站在門口護衛,楊繼武則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這間拘留室明顯是特地收拾過的,除了相對比較幹淨外,還有一套桌椅板凳和一張簡易的床,上麵竟然還有一套被褥。很明顯是特殊照顧的對象。


  看到楊繼武進來,楊成峰急忙起立,麵無表情的敬了個禮。


  楊繼武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楊成峰確實沒什麽事兒後,終於鬆了口氣,然後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臉孔,拿出了那封命令:


  “少校楊成峰,你現在暫調東北剿總作戰處,立即出發!跟我去報道。”


  “是!”


  楊成峰機械性的敬了個禮,跟著楊繼武走出了拘留室。


  一旁的警察局長始終笑嗬嗬的跟著他們,把他們一路送到了公安局門口,然後揮手示意:


  “楊將軍,一路走好啊,將來若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


  楊成峰一言不發的跟著楊繼武上了吉普車,坐在後座上。楊繼武看了看警衛員,衝他擺了擺手。兩個警衛員立即一敬禮,轉而爬上了他們後麵那輛卡車。


  吉普車開動了,車上除了楊繼武和楊成峰,就隻剩下一個專心開車的司機。楊繼武將楊成峰那把柯爾特手槍和自己送他那把勃朗寧以及尼泊爾彎刀都一並還給了他,然後說道:


  “成峰啊,你委托的那個警察,帶周靜父女去過醫院了,兩人雖然都受了傷,但是目前狀況還好,我已經安排他們離開北平了。我們並不知道那個叫潘六的會不會還有什麽同夥,再說,現在國防部二廳和保密局都對此事很惱火,他們留在北平不安全,我給了他們一些錢,安排他們去沈陽暫居,剿總和新六軍軍部都在那裏,應該能照顧他們的!當地保密局什麽的,應該還不敢胡來。”


  “哥,謝謝你照顧她們了!”楊成峰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


  “事情我都知道了,是那個叫潘六的兔崽子挑釁,你沒做錯,要是在沈陽他敢這麽幹,我早就TMD帶著弟兄們去砸了這幫牆頭草的牌子,把他們拉去剁了喂狗了!”


  楊繼武也一臉憤怒的說道。


  “但是沈陽,不是陳大員……”


  “陳大員的事情你別擔心了!”楊繼武如負重釋的說道:“你打他侄子隻是小意思,他真正想要的,是營口那些工廠裏囤積的原材料,這是一筆大生意。不過反正那些工廠自從被接收大員們接收後就是停產狀態,我牽線搭橋,這次隻不過是個順水人情而已。另外陳大員已經回南京了,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你的逮捕令也作廢了,你就在沈陽給我安心待著吧,沒事兒的。”


  “我不回新六軍嗎?”


  “新六軍快被拆了,你回去反而不好。”楊繼武無奈的回答道——隨著杜聿明的身體情況開始不好,已經請求回南京看病,上麵已經有消息要調陳誠來東北,而有小道消息,作為土木係的陳誠似乎已經決定先拿最出風頭的新六軍開刀,強行把新六軍3個師拆分。207師已經先隸屬於東北剿總了,剩下的14師也有消息說會被調走,新六軍隻剩下一個新22師。而新一軍也未能幸免,將其核心的新38師調離新一軍序列,編入長春的新7軍,隻留下兩個並非孫立人嫡係的師留在新一軍。


  國軍這種派係爭鬥,導致的編製,番號混亂從來沒有停止過。


  “警察局長這邊也不便宜吧!”楊成峰一臉自嘲的說道。


  “他是最便宜的了!”楊繼武歎了口氣:“他本來就在這條路上吃一份子,這次借著解救那些被綁票的人,早就把那些混蛋從他們那裏搶的財物都據為己有,還敲詐了我一筆。不過比起保密局和國防部二廳來說,便宜多了,他們也都是在這條路上也是有份的。那個潘六想在中間插上一腳,吃一份子,他們也很惱火。”


  “所以,現在,所有機構,所有人都在拚命的撈一筆不是嗎?”


  楊成峰一臉苦笑著說道。


  “對,都在撈一筆!”


  楊繼武猛然回想起蕭雲山死前曾經跟他說的國民黨的現狀,也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從抗戰結束,這些人的貪婪似乎都在呈幾何級數增長,並沒有人去關心國家如何,產業如何,人民如何,甚至連不少繳獲的日軍裝備也都沒有下發部隊,繳獲的最先進的日軍戰鬥機現在在倉庫裏吃灰。


  楊成峰點了點頭,然後坐在那裏沉默不語,閉目養神。


  楊繼武以為他累著了,也沒有說什麽。


  車隊很快越過了山海關,向錦州方向開去。一路上,一輛輛的軍用卡車,從東北到北平來來往往,不知道上麵裝的到底是軍需還是某些大員倒騰的私產。


  “對了,成峰啊!”楊繼武似乎忍了半天,終於開口了:“人家周小姐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而且,現在時代不同了,也不講究什麽三貞九烈那些玩意兒,我看人家挺好的,而且他家被那些混蛋搶完了,在中國又無依無靠。等咱們到了沈陽,我就上門給你提親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算是幫雲山最後一個忙!”


  “我沒臉去見她!”楊成峰一臉傷心的說道:“我沒能保護好她和她父親!”


  “這不是你的錯,誰能想到那幫混蛋這麽膽大包天呢?我會替你像他們解釋清楚的,周小姐也是從海外回來的,深明大義,我相信她會原諒你的!”


  “可我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楊成峰懊惱的說道。


  “以後對人家好點就行了!別太對自己這麽嚴格了!”


  楊繼武拍著楊成峰的肩膀安慰道。


  “但是如果以後還出這種事情呢?如果又有哪個什麽武裝別動隊,忠義救國軍之類的一樣做出這種事情呢?咱們在東北,可沒少收編那些胡子!”


  “在沈陽,誰TMD敢!老子要他的腦袋!”


  楊繼武一臉自信的說道。


  “那出了沈陽呢?”楊成峰反問道:“離開了你的勢力範圍,離開了咱們新六軍的勢力範圍,我們就不能保護自己了嗎?”


  “這……”楊繼武一時語塞,急忙轉變話題:“我會幫助周小姐在沈陽安排一個工作,讓她好好在沈陽安頓下來,你們也沒必要到處亂跑不是?”


  “是啊!”楊成峰苦笑道:“我為國血戰數載,自認為從來沒有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民族,到頭來,這個國家竟然沒有幾處地方能夠讓我來保護一個女人的。必須依靠您這樣的高級將領才行。我不知道如果蕭天河蕭雲山他們活到現在,如果沒有個護著他們的長官,會怎麽樣?或者那些沒有長官庇護的小人物,普通人,哪怕是為國戰鬥過的戰士們又會怎麽樣?我們辛辛苦苦把日本人打跑,最後就落得這樣的下場,還要繼續去打仗,繼續保護這樣的政府?保證他們可以繼續去‘撈一筆’?”


  “別說這個了!”楊繼武也是一連發愁:“這事情本質上怪我,我的職務,身份,對於不少人來說,都是有利可圖的。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按照現在的速度,再過一年,東北的機械,原材料,物資什麽的,就基本都被搶光了,他們也就不會再來找我們要什麽了!”


  “是啊,搶到沒有東西可搶了,我們就安全了!”


  楊成峰的臉上露出了怒容:“我們犧牲了那麽多人打下來的國家,就成了這個鬼樣子?”


  “不要妄議國事!”


  楊繼武有些擔心的說道:“不然,小心別人說你有通共傾向。”


  “是啊,通共!”楊成峰自嘲的笑了笑,然後一臉愧疚的說道:“哥,這次多虧你了,以前,我不懂事兒,老給你添麻煩,這次的事情,周靜的事情,陳大員的事情,我才發現我真的都無能為力,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爹去世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就你這麽一個弟弟!”


  楊繼武也有些傷感的說道。


  車裏又陷入了暫時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楊成峰突然問道:

  “對了,哥,穀連長沒來?他沒跟著你去剿總?”


  “他啊!”


  楊繼武歎了口氣,並沒有露出一個悲哀的神情:“他主動情調,去一線部隊,當了營長,前幾天他在野外觸雷犧牲了,哎!可惜了!”


  “是啊,多好的人啊!”


  楊成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被軍統的人暗殺,所以特地給一個部下下了一個命令——如果他死了,幫他把一封他在南帕卡所見所聞的信交給蕭天河,蕭天河失蹤後,這個收件人就變成了我!”


  楊繼武一驚,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一隻冰冷的槍口便閃電般的抵住了他的太陽穴——那正是他送給楊成峰的勃朗寧手槍。


  沒等他反應過來,另一隻柯爾特手槍已經頂在了司機的後腦。


  “停車!”


  楊成峰冷冷的命令道。


  司機不敢怠慢,急忙停下了吉普車。


  “讓他們先走!”


  楊成峰用威脅的語氣對楊繼武說道。


  楊繼武打開車窗,衝著後麵同樣停下來的卡車大聲命令道:“你們先走,我們有點事情,隨後就到!”


  卡車上的士兵本來就懨懨欲睡,聽到命令,也沒想什麽,繼續向前方開去,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盡頭。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楊繼武也不管頂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槍,直接推開一旁的車門,走下車去,對著司機說了一句:“在這兒等我。”


  楊成峰同樣收起手槍,走下車去,和楊繼武一起走到一旁的樹林裏。


  “信在哪裏?”


  楊繼武問道。


  楊成峰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封信,扔給了楊繼武。


  “這是我在拘留所第二天晚上,有人從外麵丟進來的。”


  楊繼武打開了那封信,裏麵是穀金豐的筆跡——他還記得這位從警衛員時期就跟著自己學寫字的戰士的筆跡。信上是當年他們在南帕卡無名高地上發生的一切,包括蕭雲山的遺言和楊繼武扣動扳機的情況,以及後來孫世忠被日本人射殺的真相。


  “是不是你幹的?”


  楊成峰冷冷的問道。


  “他是共產黨,如果我不殺他,今天在東北遇到他,有可能我們死傷的人還要更多!”


  楊繼武大聲辯解道。


  “如果你不殺他,有可能更多的鬼子還會死在他手裏!”


  楊成峰眼含熱淚的說道:“為了你的前途,你親手殺了他?現在換來的是什麽?”


  “是我可以有足夠的權利保護你,保護你的愛人!”


  楊繼武大聲說道。


  “那麽其他人呢?我們當兵隻是要保護我們的愛人和親人?就像那些接收大員一樣,可以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可以毫不在意國家的前途,民族的未來,隻要保住自己的親人和愛人就一切都可以了,就可以幹出散盡天良的事情?這就是我們這些軍人在幹的事情?”


  楊成峰淚流滿麵的說道:“你是個好兄長,但是你不是個好軍人,軍人不會向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開火,隻為了換來更高的職位,軍人應該有信仰,有原則,不然,他們就不配得到勝利!”


  “夠了,把槍放下!跟我回沈陽!周小姐還在等著你!”


  楊繼武厲聲說道。


  “我沒臉見她,尤其是當我知道我哥哥才是殺害蕭雲山的凶手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楊成峰也厲聲說道。


  “那你想怎麽樣?開槍殺了我!為蕭雲山報仇?”


  “你是我哥,我不能開槍!”


  楊成峰將手槍收進了槍套。


  “成峰,你我都是國軍的一員,身在官場,有時候確實比戰場還要殘酷,你身不由己的,等你幹到我這個位置,你就明白了!”


  楊繼武這才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道。


  “我幹不到你的位置,也不準備幹到你的位置!”


  楊成峰看著自己身上的軍裝,自嘲的笑了起來:“我在緬甸有過殺身成仁的覺悟,我們都有過,無數人犧牲了,但是他們換來的不應該是今天這種漢奸逃脫製裁,大員搶劫成風,洋人橫行霸道,政府奴顏婢膝,一起抗戰的自家弟兄自相殘殺的局麵,這不是他們豁出命來應該換來的!”


  “成峰,你到底想怎麽樣?”


  楊繼武又有些憤怒的說道。


  “我說過,我們欠蕭家的命,這條命,我替你去還。蕭雲山死前說過,想讓蕭天河去那邊看看,說那邊才是中國的希望所在。蕭天河去不了了,他代替我留在了中緬邊境,再也回不來了。我要代替他去看看 ,去看看他所說的希望是什麽!”


  楊成峰留著眼淚說道。


  “你瘋了,你要去投共?”


  楊繼武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想阻止我很簡單!”


  楊成峰將那隻勃朗寧手槍丟到了楊繼武腳下:

  “一槍打死我,否則,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肯定會去投共的!我已經對國府的現狀沒有一點留戀了!”


  “瘋了,你真是瘋了,你就不想想周小姐婦女嗎?他們還在沈陽等著你呢!”


  楊繼武急忙提醒。


  “告訴他們,楊成峰已死,我現在要代替蕭雲山,為了他的信仰,為了摧毀這個TMD魑魅魍魎橫行的時代戰鬥!這個王八蛋的政府!還有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員們!”


  “你要讓咱們兄弟手足相殘?”


  “是你讓咱們兄弟手足相殘的。蕭雲山,他跟你出生入死,在戰場上救過你的命!他不配做的你兄弟嗎?他做了什麽對不起民族,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把他殺了?蕭天河,我的老連長,還有手下9支隊的弟兄們,一路護著我,從緬甸走到印度,又從印度殺回中國。他們做了什麽?最後要屍骨無存?”楊成峰生死竭力的吼道:“那麽多為國而戰的兄弟手足相殘,而那些高官高高在上的看的津津有味,繼續從中撈一筆,我要摧毀的是他們,不是一兩個人,而是全部,我要讓手足相殘的事情不再發生!我不會向你開槍,但是如果你為了保住你的地位,這個爛透了的政權,你就向我開槍吧!反正我殺了12個人,你隻要活動活動,不就能讓我無罪釋放嗎?殺了我又能算什麽?”


  說完,他便轉身,義無反顧的向林海深處走去。


  “你……別逼我!”楊繼武撿起那隻勃朗寧,對準了楊成峰,然而距離已經太遠了,他能確保擊中目標,但是無法確保子彈最後會不會偏離預定的軌道,打中不該打中的地方。


  楊成峰沒有停下,身影在視野中逐漸模糊了起來。


  “碰”


  槍聲響起。楊繼武朝天開了一槍,然後大吼一聲,將那隻勃朗寧扔了出去,接著轉身往回走去。


  在林外的司機聽到槍聲頓時一驚,接著,就看見楊繼武一個人從林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悲傷和憤怒,一言不發的坐上了車。


  “走,回沈陽!”


  看著他的表情,司機不敢多問,汽車再次向北方駛去,駛向一個未知的未來……


  而林中,另一個身影,也在跌跌撞撞的向著未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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