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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滿朝文武皆震驚

  「朕決定了的事,何時更改過?」宋悅輕描淡寫一句話,「叫他來,朕就在演武場等他。」


  李德順估量著自家皇上三腳貓的功夫,生怕出了任何閃失,一抬頭看偏斜的夕陽,趕緊圓道:「那皇上就更不能去了,今晚是慶功宴,您忘了?」


  皇上可是說過的,為慶祝成功攻下楚國都城,在宮中設宴三天……


  宋悅這才想起這檔子破事,眉頭一皺,有點心疼三天的宴席,想了想自己虧空的國庫,挺直脊背,把袖子一拂:「三天的宴席太長……攻下楚國算不得什麼喜事,畢竟朕還有更宏偉遠大的目標,大操大辦就不必了,擺個今天的晚宴就足夠。」


  遵皇上旨意,當晚的宴席,一切從簡。


  宋悅百無聊賴地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一手端著酒盞,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掃過面前花樣繁多的瓜果點心,另一手的幾根指頭在椅子的金扶手上點了點。下頭的大臣們,竟然第一次猜不透他們的皇上今兒在想什麼。


  以前皇上有什麼心事,都會擺在臉上的,可出征一回,面上倒不見喜怒了——難道皇上已經魂游天外,想著煉丹之事?


  眾臣們互相交換著眼色,都沒從對方眼中找到答案。


  而在他們的百般猜測之下,真實情況,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宋悅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在自己左手邊金色龍椅上。


  宋悅:是純金的不?


  【廢話!看你那如狼似虎的饑渴目光……不會是想連龍椅都變賣了吧?】


  宋悅:我像是那樣的人?我只是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之後,觸景生情,想到玄司北而已。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是躺在這樣一把椅子上,在毒發之時還被匕首刺入胸口……要說沒點心理陰影,肯定沒人信。


  【那之前在郢都找玄司北的時候,你怎麼沒觸景生情一下?沒見你怕過啊!】


  宋悅:他那五官還沒完全長開,又一臉純良無害的樣子,怎麼也不能把他和那個大boss聯繫上……不過現在想想……詐騙啊這是!


  雖然按照古代的標準,他已經成年了,但在她見慣了時空管理局那些不老不死的老妖怪,對她而言,他還是個孩子。


  不到二十的年紀,在外人面前裝成個無害的小乞丐,暗地裡卻是擁有一群神秘黑惡勢力的大佬,要不是她後來察覺到有人跟著,或許還真會以為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


  【宿主反思反思自己好嗎,微笑.jpg】


  【宿主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在外人面前裝成個無害的老寡婦,暗地裡卻是燕國皇上!要讓玄司北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跟前,呵呵……】


  宋悅:……陷入沉思.jpg

  這麼想想,她和他好像是同一類物種來著……


  算了算了,這局就算扯平,誰也不欠誰的。等她做了他的乾娘再說。宴席一結束,按照姬無朝的一貫作風,明天又得恢復到煉丹房的日常生活——煉丹沒個幾天幾夜是完成不了的,到時候她隨隨便便就能趁機溜出宮去,先把乾兒子拐到手,再去想辦法解決銀子問題。


  宋悅主意打定,隨手捻了一塊桂花糕放進了嘴裡,一面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宴席上的其他人,與記憶里的面孔對號入座。


  右邊那個蓄著小鬍子的國字臉,看上去就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實際上是個江湖騙子,也是姬無朝最寵愛的臣子,號稱吳大仙,就是他天天煽動著姬無朝煉丹的。


  再往下一個,禁軍統領莫清秋,和想象中濃眉大眼的武夫不同,他的臉甚至算得上清秀,舉手投足之間帶給她的感覺,就像電視劇里的主角正派,坐姿也端正規矩。


  有些掃興的是,皇叔沒來。她憋了一肚子的權謀大計,愣是沒地方施展。


  「眾位愛卿,來,喝!」宋悅舉起了杯盞,一手撐著腦袋,一派閑適的模樣。


  【你這樣和平時的姬無朝有什麼不一樣,真是毫無帝王氣勢呢……我為什麼跟了一個如此low的宿主……】


  宋悅:這你就不懂套路了,一般在穿越小說里,行徑與原主相差過大的穿越者往往會被當妖怪上身,被拉到市集上放火燒死,活不過三集,而我這種韜光養晦的人往往能活到大結局。


  【……】


  下面的臣子說了兩三句恭維的話,似乎對皇上這副不思進取好大喜功的模樣已經習以為常。身邊的李德順趁著倒酒的時候,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她,一副想進言又不敢說的模樣。


  宋悅有些頭大,姬無朝這時候畢竟還小,李德順又是身邊唯一一個肯慣著她的,少不得對他發脾氣,他說什麼都不肯聽,久而久之,李德順知道自己改變不了皇上的主意,心裡有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她輕輕側過頭去,擺明了疑問,讓他開口。李德順微微詫異,卻也想到或許是因為攻破郢都之事,讓皇上心情轉好,便也沒有深思,低聲道:「知道皇上今天高興,但還是少喝些……」


  小皇帝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上次壽宴也是,喝了不到一壇,就開始醉酒撒潑,在群臣面前失了儀態倒是其次,回去之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是嘔吐又是頭疼的,傷身體。


  宋悅見他目光毫不掩飾的擔憂,心下一嘆,忽然也附到了他的耳邊,一本正經地小聲說道:「朕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朕已經叫人往那幾壇酒里摻了點水。」


  李德順聽了,臉上不知是何表情,眼睛瞪大,驚異地看著她,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長這麼大,皇上終於長了點兒心……真是不容易。


  宋悅心情複雜。


  她平日里也不是不能喝,而是喝不慣那些烈酒,更別說以古代釀酒技術,烈酒入喉會有一種濃濃的辛辣感……在準備宴席的時候,就命人偷偷的給自己摻了白水,緩和一下酒勁。


  耍點小聰明而已……明明是不入流的小手段,為什麼這位公公看自己的眼神,反而像是爺爺在看自己終於長大成人的兒孫那樣,飽含著辛酸卻欣慰?在姬無朝的記憶里,李德順從小就對她好,處處為她著想,怕不是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也算好……按照電視劇里的套路,皇宮裡總是處處危機,需要步步為營,一不小心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身邊能有個忠心的人照顧著,也不算太慘。


  她舉起了杯盞,目光緩緩移到了右側一臉正直的禁軍統領莫清秋身上,定定打量了這個清秀小哥一會兒,摸了摸指頭上的金戒指,剛要踏出金階,忽然間身側如花似玉的寵妃對她橫著伸出了一腳。


  哎……?

  如果是姬無朝,此時可能就被絆倒了,偏偏宋悅有看路的習慣,還細心得很,看見了這位美艷女子暗中給自己使的小動作,不著痕迹往她臉上一瞟,果然,這位愛妃總是有意無意看向莫清秋的位置——


  宋悅心下明了,嘴角忽然一勾,用力往下一踩。


  她這些每天上演宮斗大戲的愛妃個個兒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估計也不是爭寵,心思都打在別的地方去了。比如說這位雍容華貴的美艷淑妃,打心底瞧不起姬無朝,一整顆心估計都撲在人家莫清秋身上。


  偏偏姬無朝這位還特別好欺負,本身就是女子,對後宮之人不感冒,也就放任他們不管。這位淑妃自打進宮以來就沒受過氣,為所欲為的,還真把姬無朝當傻子溜了。


  電光火石之間腦中閃過姬無朝的記憶——在這裡,她這時已經喝了不少酒,被灌得醉醺醺的,腳下也沒看路,就被絆得一摔,讓群臣看了笑話,爛醉之中根本不知道這時誰給她下的絆子,這事只有身邊的宮人看見,卻沒人敢暗地裡說淑妃的不是,便不了了之,只當她不小心摔倒的。


  這麼想著,腳下不由得加了幾分力道,還用內力逼出了臉上的一絲紅暈,看上去微醺的模樣:「莫愛卿……哎?朕好像踩著了什麼……」


  淑妃此時已經來不及收腳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特別是看到群臣投來的疑問目光,其中包括莫清秋的——一時間既不敢呼痛,又不敢指責什麼,只愣愣地靠在背後的椅子上,腦中一陣空白。


  宋悅死死踩著淑妃的腳沒放,故意做了個大動作,彎腰看了個仔細,揉揉眼睛,分明的醉態:「哎……愛妃,你的腳怎麼橫在這裡,害得朕不小心踩上了……」


  「臣妾……臣妾……」淑妃沒料到會是如此情形,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


  隨便說個借口,應付過姬無朝應該沒問題,但群臣里要是有聰明的,估計早已看透了真相。她在眾人心中的形象,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宋悅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在眾人的目光中搖搖晃晃走向吳大仙:「朕,單獨敬你一杯!要全部喝掉,不然就是看不起朕!」


  給吳大仙準備的,那是真正的烈酒,她特意命人加了料。吳大仙沒得選擇,就算那酒水燒喉嚨燒得難受,也只能苦著臉一口吞下,擦了擦嘴。


  宋悅心想今後有你好看的,小小的抿了一口,又走到莫清秋的面前:「莫統領,朕早就聽聞你通曉十八般武藝,不如……」


  莫清秋當即臉色就黑了,搭在桌案上的手,不由得指尖泛白,才勉強止住他想厲聲喝止的衝動——陛下莫不是想讓他當眾耍花槍,取樂眾臣?他禁軍統領乃是正二品的官員,如何受得起這般折辱!


  「不如和朕切磋切磋?」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這句話話音一落,四面八方的視線宛若實質,一雙雙眼睛紛紛向宋悅看了過去。


  以皇上的三腳貓工夫,竟然想要公然與莫統領切磋?


  「李德順也不攔著點兒……」偶爾也有為她著想的大臣,煩惱的捏著眉心,小聲自言自語。


  當然,更多的是裝聾作啞看熱鬧的。姬無朝是個什麼樣的皇帝,他們有目共睹,論出醜次數,她還嫌不夠多麼?

  因為所有人都很驚訝,群臣之中,暗中觀察之人也能大膽將目光投向宋悅,而不顯突兀。他輕輕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琢磨著尊主的命令,動作很輕,不被任何人發覺。


  至今都不明白尊主為何要密切關注姬無朝。此人頭腦簡單,要不是身後有個昭王指使,連自己國家都守不住。六人之中,尊主大可以派他滲入趙國之類的強國,結果倒霉的是他,一天到晚盯著姬無朝令人啼笑皆非的舉動,還得上報給尊主。


  別人家寫的,洋洋洒洒都是治國之策,偏偏他的書信全是日復一日的煉丹玩樂……瞬間在六人中落了檔次。


  宋悅捏著左手的指環,不顧他們異樣的眼光,直勾勾盯著莫清秋,借著酒意,這樣有別於以往的行為,並未讓人覺得異常:「怎麼,不敢與朕切磋?怕了?」


  「皇上醉了。」莫清秋別開視線,淡淡說道。


  宋悅是借著醉酒的好借口合理裝瘋,乾脆扯著他的袖子要他非要小露一手:「實話跟你說吧,朕自從上次戰役之後,總覺得自己左手力氣大漲,像是麒麟臂一樣,那些小兵小卒的根本撐不過我一掌……」


  「還有這等事?」莫清秋皺起眉頭,眼中似乎燃起了一絲好奇。


  「就是嘛!」宋悅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沒遇到匹敵的人,真是無趣,這不就記起了你嘛……你武藝高強,正好能讓我試試自己能接多大的掌力。」


  「那好……」他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被她的描述勾起了幾許好奇,「我不會手下留情,皇上如若撐不住,不可憋在心裡。」


  果真是個十分正氣的人。


  宋悅眼中劃過一道滿意之色,緩緩笑了,抬起了帶著金戒指的左手,對準他的掌心:「來,運足掌力打我試試。」


  「那臣就……不客氣了!」


  他雙眸一凜,猛地旋掌一收,將內力聚集,又向她的拳面推了過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帶著凌厲氣勢。


  眾位大臣都倒吸一口涼氣,一時,滿室的喧鬧突然化作了落針可聞的空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對接的兩隻手上。


  「喝!」


  宋悅也氣勢十足地大喝一聲,裝作全神貫注的樣子,實際上則是用戒指把他打過來的內力盡數吸收了。而在外人看來,這便是一場勢均力敵的高手對決!


  以皇上的功夫,竟然能與莫統領相抗衡?!


  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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