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虞璁的睡著非常突然。


  那是傍晚,帳篷外有人在低聲的交談, 陸炳坐在他的身側擦著長刀。


  只一恍神的功夫, 他就睡過去了。


  睡夢猶如漆黑的夜, 在最初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到。


  漸漸地,他有了知覺, 開始茫然的往前走。


  前面,有一個人在等他。


  虞璁愣了一下, 意識到為什麼那個側影如此的熟悉。


  ——那是現世的自己。


  那個人用著自己的身體, 在以極其複雜而陌生的神情,在打量著自己身上的龍袍。


  「等等——」虞璁反應了過來, 試探道:「你是朱厚熜嗎?」


  那個人瞥了眼他那一身的冠冕龍袍, 反問道:「不然呢?」


  嗯?!


  我跟嘉靖帝真的互換身體了。


  總感覺可以互相問問你的名字,然後展開迷之神奇的展開啊。


  「你難道以為, 我是吃金丹暴斃了?」


  朱厚熜抬手看了眼自己停止閃爍時間的腕錶, 又瞥了眼自己的跑鞋和T恤,皺眉道:「幾百年前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也還可以。」虞璁一臉真誠道:「我幫你把國家管得還不錯哦。」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朱厚熜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是·很·不·錯。」


  你把我哥們都睡了, 當然過得很·不·錯。


  虞璁在朝廷里泡了三年, 有些話外音能本能地聽出來:「等等——難道說——」


  難道說,現代的歷史,也完全被我改變了嗎?

  「有的話, 不要講出來。」朱厚熜慢條斯理道:「你的父母和姐姐都很健康, 她快結婚了。」


  「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虞璁上前一步, 急切道:「蒙古被我打下來了嗎?英國和法國那邊又怎麼樣?還有——」


  「虞璁。」朱厚熜抬眸看向他,語氣平靜:「你還記不記得,你在書桌上寫的一張便簽?」


  「我會替你,把你的人生好好過下去。」


  忘記帝王的往昔,忘記從前的金玉榮華,安安心心的做一個普通的現代人。


  也請你,來替我達成這一切的,千秋霸業。


  虞璁意識到這句話里有告別的意思,慌張的抬起手想要拽住他:「等等——」


  「等等啊!」


  他猛地坐了起來,一背的冷汗。


  雙眼正對著還在擦刀的陸炳,對方皺眉道:「剛閉了會兒眼的功夫,怎麼就被魘著了?」


  虞璁抬手抓住旁邊的軟墊,腦子裡一片空白。


  原來朱厚熜沒有死,他去現代了。


  他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

  我桌子上的便簽——我桌子上是有一張便簽,放了很久。


  他捂住腦袋,竭力的想要回憶那上面的寫了什麼。


  可是由於在古代生活了三年,除了被刻意強化和默記的明朝歷史以外,他對現世的記憶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他還能記憶父母姐姐的面容,也記得自己曾經的人生。


  可是《龍族》和《盜墓筆記》完結了沒有,富堅義博是不是還在打麻將,S8的世界賽到底是EDG還是RNG拿了冠軍,現在都模糊的完全不記得了。


  「熙兒?」


  陸炳略有些擔憂的看向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舒服了嗎?要不要傳太醫?」


  「沒事——」


  就是有點懵。


  小皇帝揉了揉臉,看了眼天色。


  子時三刻出擊,現在才剛天黑呢。


  剛好晚膳送了進來,是手把羊肉和疙瘩湯,還特意烙了點心放在旁邊。


  皇帝長嘆了一口氣,心想我平日里那麼呆板,連Q/Q簽名都不文藝憂傷,便簽上面是不是寫了哪句雞湯啊。


  豐子愷曾經說過一句話,被虞璁看見之後,兢兢業業的從高中抄到大學,又拿去做成了手機桌面。


  ——不亂於心,不困於情。


  ——不念過往,不畏將來。


  這十六個字,幾乎影響了他的二十多年人生,從來沒有忘記過。


  雖然真不記得備註上寫了什麼,但大概率是這一句吧。


  這樣一想,好像也很有道理。


  夜幕下,閃爍的燈火若赤星般依稀成線。


  人群是寂靜的,都在等待著這場戰爭的開始。


  獵犬和戰馬偶爾會叫喚兩聲,卻顯得長夜越發幽深。


  這一次的戰役,虞璁提前囑咐過,改換信號裝置。


  過去有鳴鼓出戰,鳴金收兵的說法,但是現在考慮到人聲鼎沸之後,很多信號會延遲很久才能接收到,索性直接改換掉。


  他們早就特製了長長的彩旗,用在白天的軍令傳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皇帝要這樣規定,但是紅色是停止,綠色是前行,黃色是減速,不要匆忙追擊。


  而到了晚上,同樣的顏色被改換成了燈罩。


  由於見識過了俞大猷兩米七長的大砍刀,虞璁吩咐傳令官熟練掌握信號燈的使用,並且配備了多種燈罩。


  普通士兵只要明白紅黃綠三種顏色的意思,就足夠了。


  而中級和高級將領,可以通過光的顏色來傳達信號,完成遠距離的信息對接。


  虞璁在過去的兩年裡,熟練掌握了戰馬的駕馭和飄移變道等駕駛技巧,同時還參與了多場剿匪活動,在兵法施令方面表現出過人天賦。


  正因如此,雖然文官們一臉大明藥丸,但是武官在得知皇上也要西征的時候,心裡居然是有些喜悅和鼓舞的。


  畢竟,皇上是個能耐人這件事,確實被越來越多的人無聲的認同。


  虞璁雖然現在身量清瘦,但穿上戎裝之後,眉目間更是多了一分英氣。


  從前他雖然去跟隨剿匪,但極少這樣全副武裝的穿好鎧甲。


  陸炳站在他的身側,默不作聲的幫他把頭盔帶好之後,突然趁著旁邊的人不注意,飛快的吻了下他的額頭。


  輕飄而過的一點點溫度,讓虞璁甚至覺得他只是不小心碰到自己了。


  「陛下。」他退了一步,拱手道:「臣要去帶領執罡軍,先行一步了。」


  虞璁垂眸笑了起來:「去吧。」


  整個作戰,只留兩萬人來駐守糧草和接應。


  神機營由於被特批了三萬軍馬,現在的機動速度是最優先順序的。


  同時火炮煙花也已經準備就緒,在儘力的跟上大部隊的速度。


  之前那探子口誤,說成了四百里,其實是四十里,需要至少急行軍兩個小時。


  等到了那部落附近,就已經要到凌晨四點左右了。


  而這個時候,也是人睡的最熟的時候。


  當幾萬大軍分散著各自按路線前行的時候,密集的馬啼聲猶如木地板上的踢踏舞一般,細碎又響動的如同永不停息。


  一個人只有真正處身於幾萬人之中的時候,才能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眼前身後都是長流般的人群,夜色下無數的鎖子甲散著銀光,讓自己感覺如同處身於星河輝映之中。


  五萬餘人分作三股,一組負責擾亂視聽,製造恐慌和噪音。


  一組負責尋找首領和將領,將主要頭目優先斬殺。


  還有一組會在混亂中直接平推過去,重傷敵人但不戀戰,儘快的去穩定戰局。


  虞璁和其他五百餘人會處在後方觀察動靜,並且及時的調整對策,應付突發的變故。


  當看見那黑暗中星星點點的燈火時,整個軍隊都騷動了起來。


  虞璁雖然還沒看清楚,但一見遠處那些軍士們摩拳擦掌的樣子,心裡就有底了。


  長燈燈罩一轉,便變成了黃色。


  行軍的速度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開始等待側翼的轟炸和突襲。


  執罡軍猶如暗夜中的蝙蝠一般,悄無聲息的從黑暗中直接長馳而去,在第一時間直接踩翻了側翼出口的兩個哨兵,白光一亮就抹了脖子!


  他們從凸字型的部落折角處直接穿插過去,在騷亂開始之前,炫炮兵直接就位。


  從前用來在空中綻放繁華的煙火架子,如今已經被改造成了二踢腳+天女散花的結合版本,無論是轟炸的聲響程度,還是這爆裂彈的殺傷力,都足以令人逃離不及。


  用來正面突刺的三千營騎兵握緊了韁繩,等待著那些敵人們從帳篷里出來,去被放置炮仗的中心區。


  果不其然,在高亢而又急促的轟炸聲中,剛才還寂靜無聲的一個個營帳里馬上有人不斷地提著刀走出來,或慌亂或憤怒的在往中間那邊趕。


  他們的帳篷分散而沒有明確的功能區劃分,到處都有馬廄和糧草倉。


  越來越多的人如潮水一般湧出來,開始如同螞蟻般陸陸續續的往中心方向趕。


  虞璁眸光一沉,示意傳令官換顏色。


  終於那盞被注視已久的黃燈,在這一刻終於變成了明亮的綠色!

  無數的鐵騎直接如掙脫束縛的野狗一般,開始瘋狂的往前踩踏賓士!

  人群越聚集的多,踩踏和互相牽絆的恐怖程度就越高。


  高頭大馬可以有接近兩米高,在賓士騰空的狀態下無論是力道,還是令人措手不及的程度,都集齊的恐怖。


  更可怕的是,這些明軍都按照作戰方式,配備了足夠彪悍的武器。


  大明朝富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們換龍刀,披戰甲!


  許多人這輩子都在等,手中的長刀可以以血開刃!


  蒙古人們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明軍會來征討自己,之前也完全沒有從大汗那裡聽到過風聲。


  他們慌慌張張的想要牽馬提刀,但是這種時候,根本沒有給人再反應的任何時間。


  一萬餘三千營的鐵騎直接如同坦克一般,摧枯拉朽的橫著碾壓過去!

  無數的人群接連著倒在馬蹄之下,終於遭了從前的報應,在這一刻甚至能聽見自己骨頭折斷的聲音!

  更恐怖的是,訓練有素的三營士兵,都知道四處炫炮的位置。


  四個煙花架子對準凸字型部落的中間空地,在全自動的轟炸和射擊那些如羊群般逃難到中心區域的蒙古人!

  虞璁揚眸一笑,心知一切都在計劃掌握之中,直接示意傳令官再度轉燈罩。


  綠白綠接連的明亮,遠處在操控戰局的將領們立刻明白了意思,開始示意部隊進一步的圍剿和收割!

  蒙古人忙碌了一天的接羔,根本沒有體力再應對這樣的驅趕和追逐,有的人甚至紛紛跪下,祈求明軍們網開一面,留出一條生路來。


  然而整個部隊猶如在一寸寸縮緊的網,連飛奔出去的野狗都沒有放過!

  征服和朝貢,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關係。


  這中國南北,有安南,有蒙古,有女真紛紛表示臣服。


  可是臣服,只是認同你的國力,保留自己本國的一切東西。


  並且,無論是女真還是蒙古,都喜歡用軍事上的侵犯,來無盡的勒索財物。


  要懟,就把這幫孫子們懟到心服口服!

  虞璁從前並沒有想好,一旦真的攻下整大片南蒙古,把那些原住民趕到冰天雪地的北西伯利亞去,自己該怎麼治理這片國土。


  現在他看著這歷史的輪迴,眼睛里反而清明無比。


  既然如此,你們元朝時是如何奴役漢人的,是如何將南人的命視作草芥,讓他們為你們當牛做馬的,如今便再來一次可好?!


  當初漢人的命,甚至沒有一頭羊來的可貴,那麼如今等這一整片的蒙古都打下來,朕再教教你們什麼——是規矩!


  燈光再次閃爍,轉化為紅白紅。


  這個的意思,是最快速度的絞殺。


  不給任何反抗的機會,絕不拖延和戀戰。


  長刀□□一掃一片,把那些蒙古人的頭顱都砍下來!

  你們違背從前的臣服效忠,屢屢犯我河山,占我土地,如今的一切都是血債血償!

  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完全沒有任何的顧忌和畏懼。


  整支軍隊,猶如一把出鞘的長刀,在此刻越磨越鋒利!

  一整場的突襲戰打完,天都蒙蒙亮了。


  雖然一直有少量的散兵游勇在負隅抵抗,可是兩萬餘人的中型部落,在此刻已經無聲無息的被割喉抹殺,只剩下無數的牛羊和戰馬,被清點和據為己有。


  陸炳那邊確認了情況,快馬加鞭順著燈光的趕了回來,關切的看向虞璁道:「還好么?\

  「嗯。」虞璁沉穩道:「剛才我看見有人跑掉了。」


  「估計追不上,而且難以確認遠處會不會有部落存在。」


  「不要緊。」虞璁看向漆黑一片的遠方,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俺答他們也該知道,我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有的事情,是瞞不住的。


  無論是俺答那邊頻頻收到的戰報,還是明顯提升的明軍能力,都是掩蓋不住的東西。


  畢竟向來被任由揉捏的兔子如果突然開始撓人,被撓的也肯定能感受到,這爪牙該有多尖利。


  戰利品的繳獲和清點需要一段時間,虞璁叮囑幾個中、高級將領在那邊留守,自己先帶著人回營休息,明日開會。


  本身蒙古經歷過中興和兼并之後,軍力和士兵數量,是勢必會被精簡的。


  無論是達延汗當時征服蒙古右翼,幾個部族之間廝殺死了多少人。


  還是如今這東西勢力再度糾纏不休,醫療條件又極為低劣,每年光被自然環境淘汰掉的,都不計其數。


  但是,草原人再雞賊,也不會試圖用少於五萬人的精銳部隊來打他們明軍。


  女真族本身有農耕和科技掠奪,從葡萄牙人那裡拿到了殺傷力更強的大炮,才一路攻佔整個中國,建立清朝的。


  但是蒙古人沒有和西洋科技接觸過,也並沒有從明軍那裡搶過什麼殺傷力極大的大炮。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如果意識到明軍在進犯草原,勢必要糾集十萬人以上的部隊,試圖去圍剿和抹殺。


  那麼平地戰之中該如何完成以少勝多的戰役,就更值得睡醒之後開會商議了。


  他們要做好兩手準備。


  第一,是即刻往西北繼續進軍,把百年裡失去的所有東西,都悉數奪回來。


  第二,是應付和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蒙古大軍,提防俺答糾結了所有的親屬部族,來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朕覺得,第二種不太可能。」虞璁看著滿堂的目光,清晰的分析道:「這河套一帶,原本就只是他們偶爾過來放牧的地方而已,連佔領地都稱不上。」


  蒙古境內也好,河套地區也好,幾乎所有的游牧者都是呆幾個月換個地方,跟著草和水源走。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截斷河流,自行大量儲水,又會不會把他們逼到極致?


  這種原始生態文明,難道現打一口井出來,來解決大量牛羊的飲水問題嗎?


  皇帝的這些靈感,全來自於那場荒誕而屈辱的土木堡之變。


  當年的也先是如何戲耍和羞辱明軍的,如今也大可以再來一次。


  「陛下是想用掘土之術,斷掉最核心的中心河流?」


  「不,這個法子你們幫我記著。」他抬眼道:「朕以為,奪回河套,只需要一個月。」


  但一個月之後,明軍絕不會就此撤離回京。


  毛伯溫神情矍鑠,知道這是要等到了草原上,再使出來的狠毒法子,忙不迭應了一聲,記在了本子上。


  「剛才探子來報,前方六十里有一座城,不過此刻估計也收到逃難者的消息,開始戒備防守了。」


  虞璁抬眸一笑,看向陸炳道:「你以為呢?」


  「搶。」陸炳不假思索道:「攻城之術,執罡軍這邊都已操練許久,只需三軍稍加配合關照,即可攻下此城。」


  正如虞璁所料,這前頭的朝禹城,是蒙古貴族們當時擄掠了一眾漢族百姓為農奴,在其中坐享其成。


  這每個部落雖然都不挨著,但平日里也相互照應,各過各的。


  如今一個部落被滅,這朝禹城裡頭的舊貴族恐怕也會驚醒,開始吩咐加強戒備,準備守城。


  這座城,哪怕沒有照片,都可以想象有如何的蒼老殘破。


  但是,這城市裡面,有無數被囤積的財寶,藏在豪宅內外。


  還有大量的百姓,在奴役者代為耕種收割,過著畜生般的日子。


  「先休整一日,派斥候去再探軍情。」虞璁想了想道:「這一次,不要夜戰了。」


  哪怕他們踏著夜色醒來,已經警惕的哨兵也會竭力通報。


  更何況夜晚無論如何也要點火照明,在敵人已經警覺的的情況下,更加容易被發現。


  「首領是誰,有多少百姓,如今皆難以清除。」他揉了揉額頭,再度開口問道:「這次劫掠部落,有沒有帶回來什麼俘虜?」


  「說不定,還可以從他們身上打聽出一些東西來。」


  俺答坐在帳中,心如亂麻。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入侵的頻率越來越高,殺死的人越來越多!


  當初只是弄死了一片小部落,他還以為是什麼私下的恩怨糾葛,不幹那些漢人的事。


  可是現在——這明朝的軍隊,明顯就是沖著打仗來的!

  聽那些逃難的說,他們如今訓練有素,還帶來了什麼震耳欲聾的大炮,驚嚇了他們的馬匹,讓高聲呼喊都完全聽不見,簡直為所欲為!


  「怎麼辦?」旁邊的舅舅心急如焚道:「這種時候,河套還要不要?!」


  俺答汗臉都黑了,根本不想搭理他一句話。


  如今自己才繼位不久,如果在聲望都沒有確立的情況下就請求一眾親戚帶兵征討,只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他如何不知道,如今有多少人在惦記著自己的位置!


  在這一刻,似乎河套那個地方的要或不要,都無足輕重了。


  當前最重要的,就是坐穩他的大汗之位。


  右翼的殘餘勢力在節節敗退,不住逃竄,他們的族人會擁有更多的土地放牧牛羊,根本不稀罕漢人的那一節東西。


  俺答的舅舅明顯注意到大汗壓抑的情緒,慌張道:「萬事絕需多慮啊!萬一將來他們明軍奪了河套,再來侵犯蒙古,那隻會越打越強——他們在搶奪咱們的彎刀和馬匹啊!」


  「明軍還想來打咱們?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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