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此為防盜章, 訂閱比例低於60%需等待一天才可閱讀, 感謝理解 在那個時候, 唯獨徐階站了出來, 毫無畏懼的同他對峙。
虞璁之前還納悶來著,這徐子升沒被貶到延平府里,怎麼還當上了國子監的祭酒。
但當時他要顧及的事情太多,壓根來不及考究這些歷史上的細節。
話說回來, 這張大人怕是來找徐階麻煩了。
皇上端詳著玉盞上隱約的冰藍色圖紋, 慢條斯理道:「張大人向來忖度深遠,繼續說。」
張璁沒有意識到皇上心裡正盤算的飛快, 忙不迭傾了傾身子, 再度開口道:「這徐階——斷不可重用啊!」
虞璁一揚眉毛,露出青年人特有的茫然神情:「為何?」
「其心可誅!」張璁露出一派嚴肅的神情,開口道:「當初這徐階忤逆陛下的意思, 還在朝堂上跋扈無禮,望陛下三思啊!」
當初那歪主意是你提的……人家反對的是你,壓根不是我好吧。
虞璁低頭抿了口茶,忽然道:「陸炳。」
「臣在。」陸炳從暗處走了出來, 恭敬的行了個禮。
「朕身子突然不適,等下要派太醫瞧瞧,」虞璁連演技都頗為欠奉, 僅虛扶著額首, 懶懶道:「陸大人, 你先送張卿回去, 此事之後再議。」
張璁愣了下,沒想到皇帝突然來了這麼一出,滿肚子的話都卡在喉嚨眼裡,整個人頗為尷尬的坐在那。
陸炳應了一聲,便再度行禮請張大人離座,連客套的神情都沒有。
虞璁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裝的太假了一點,索性又揉了揉頭,哎喲了一聲。
朕不是個好演員啊。
張璁心裡納悶歸納悶,此刻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只得起身告辭。
待陸炳回來之後,方才還在裝頭疼的皇上正翹著腳繼續嗑瓜子,還喚黃錦再端盤八寶酥過來。
「回來了?」虞璁一挑眉毛,略正了下姿勢,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手側。
徐階必然是要留下來的。
但是這張璁……也是該恩威並施的。
歷史上的中國雖然綿延了幾千年,但文官們耍來耍去的套路,也就那麼多。
如果皇上不隨他們的心意,要麼寫文章發動輿論,要麼結黨哭喪著去文華門那跪著。
若是地位高些的,直接拿辭官當威脅,不遂意便不幹了。
這張璁如今在為自己奔波京畿莊田的事情,此刻要是撂了挑子,會讓經部里現有的小機構群龍無首,很多事情都一團糟。
虞璁不敢表態,也不急著表態。
他心裡清楚,只要自己一句話說錯,這老東西定然會想著法子要挾他。
今天他整走徐階,明天就敢去動楊一清。
陸炳見皇上津津有味的磕著瓜子,便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虞璁隨手又抓了一把瓜子,一瞥身旁眉眼深邃的陸大人,下意識的看了兩秒。
他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勁,清了清嗓子找話題道:「阿彷,朕有些事不記得了。」
「從前這徐階,是不是被貶到延平府里過?」
陸炳沉默了一刻,開口道:「嘉靖二年,因議禮之事。」
哦,那我沒記錯。
「那……」虞璁動作一頓,緩緩道:「他又是如何回來的?」
這原主當初在張璁的扶持下站穩腳跟,趕走了楊家父子,又打了一溜大臣的屁股。
張璁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徐階的壞話,原主那倒霉孩子還聽得相當認真,跑到哪個柱子旁刻了八個大字——『徐階小人,永不錄用』。
結果幾十年一過,這徐階拍拍屁股回來一路做到文貞太師,也可以說是相當打臉了。
虞璁回憶了半天,沒聽到回應,好奇的看了一眼依舊沉默的陸炳。
「阿彷?」
那挺拔清瘦的錦衣衛突然起身,在他的袍側徑直跪下,沉聲道:「回陛下,當年是臣向陛下提議,把徐大人接回來的。」
虞璁瓜子嗑了一半,捏著瓜子皮也頗有些尷尬。
他雖然是個溫厚的性子,但原主不是。
當初的徐階估計比現在還中二,一介小官就敢不卑不亢的站出來反對張璁。
如果原主當時勃然大怒……之後這陸炳又想法子撈這徐子升的話,想必也會被遷怒吧。
皇上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俯下身看著那仍舊垂眸跪著的陸炳,輕聲道:「那……朕那時候,發火了嗎?」
陸炳並沒有垂眸看他,僅低沉道:「陛下自然英明。」
哦,那就是脾氣很大,搞不好還把陸大人給一塊抽了一頓。
原主視他為親兄弟,他卻向著忤逆的外人說話,想想都知道會發生啥。
「先起來吧,朕不怪你。」虞璁神情複雜的扶了他的胳膊,在他起身時再度開口道:「那徐大人知道此事嗎?」
年輕的錦衣衛抬起頭來,眼眸依然沉穩平靜。
「此只陸炳一人所為,與徐階無關。」
虞璁也安靜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
「朕知道了。」
若是自己沒有穿過來,這陸大人身為帝王的爪牙,還將殺戮抄家無數,然後被各路戲本寫作奸佞,想著法子嘲弄一番。
可即便如此,歷史中的陸炳對士大夫也折節有禮,不曾陷害一人。
朱厚熜在未來的幾十年後,將折騰出一輪又一輪的血案,他都會前後奔走,想著法子保全那些文臣。
「——帝數起大獄,炳多所保全,折節士大夫,未嘗構陷一人,以故朝士多稱之者。」
這是當初自己讀明史時,記得最清晰的一句話。
虞璁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有在書中讀懂過這個人。
他暴虐狠厲,將忤逆帝王的罪臣可以生生餓死,把楊爵打到血肉模糊。
可又是他,安撫著帝王的荒誕心思,不動聲色的保下文人志士,錦衣衛每逢大案都日夜棍棒相加,卻只見血肉,難見殞命。
後來的朱厚熜曾質問過他:「你的棍棒為什麼從來打不死人?」
陸炳的回答是:「大臣們的命運都由您掌握,您是仁慈長壽的君主,即使我用重刑,大臣也會沾您的光保全性命。」
竟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陛下?」陸炳見皇上陷入沉默中,略有些不安道:「臣知道自己妄為失度……」
「不,徐階本來就是做官的料子。」虞璁打斷道:「他回宮以後也業績斐然,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這裡你做的沒錯。」
皇上頭一次這麼平和又坦然,陸炳反而有些不習慣。
過去的幾年裡,他都適應了陛下喜怒無常的性子,漸漸的也圓滑了性子,知道該如何應對。
可如今的皇上,像是從鋒芒畢露的刀刃,變作了溫潤明凈的一塊玉。
他漸漸的越來越愛笑,也不再動怒叱責,卻依舊可以駕馭群臣,從容不迫。
這頭的虞璁還沒有發現他複雜的眼神,還在悶頭想事情。
徐階的事情之後,朱厚熜肯定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只是也因此漸漸冷落了陸炳,不再跟他掏心窩子。
這當皇帝的,都怕結黨營私,都怕親近的人收了好處,來吹些黑白難辨的妖風。
可是虞璁不一樣。
他是現代人,他被劇透了有關這大明朝的一切。
他看得見陸炳被光榮照耀,被污血染遍的這一生,也看得見未來大明朝的風雨。
「阿彷。」皇帝抿了口茶,緩緩開口道:「你去把張璁受賄貪污的證據,都給朕搜羅過來。」
什麼?張大人竟然……
錦衣衛里從來沒有相關的風聞啊?
張璁從來都一副勤儉樸實的樣子,誰都知道這可是個清官!
陸炳露出了一臉驚異,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皇帝。
——陛下怎麼會如此篤定?
虞璁緩緩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朕說有,就一定有。」
老頭兒也不推辭,同他閑聊了半天,才慢慢繞到正題上:「老臣之前好像聽旁人提及,這徐階開始關心工部的事情?」
虞璁愣了下,心裡突然反應了過來。
在歷史中,這張璁跟老首輔楊一清干過仗就算了,還把剛入宮的徐階趕走過。
當初這原主剛上位的時候,張璁建議削了孔子的尊榮和用度,朝中見他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也基本都鴉雀無聲,生怕落得跟楊慎一樣狼狽的下場。
在那個時候,唯獨徐階站了出來,毫無畏懼的同他對峙。
虞璁之前還納悶來著,這徐子升沒被貶到延平府里,怎麼還當上了國子監的祭酒。
但當時他要顧及的事情太多,壓根來不及考究這些歷史上的細節。
話說回來,這張大人怕是來找徐階麻煩了。
皇上端詳著玉盞上隱約的冰藍色圖紋,慢條斯理道:「張大人向來忖度深遠,繼續說。」
張璁沒有意識到皇上心裡正盤算的飛快,忙不迭傾了傾身子,再度開口道:「這徐階——斷不可重用啊!」
虞璁一揚眉毛,露出青年人特有的茫然神情:「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