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此為防盜章, 訂閱比例低於60%需等待一天才可閱讀,感謝理解  「邵道長一時想不出來, 怕是年紀大了。」虞璁眯眼一笑,慢慢道:「其他幾位呢?」


  陶仲文臉色慘白, 直接跟著跪了下來。


  他從小就是在市集混大的, 太懂皇上是個什麼意思了。


  哪怕今天自己能把書文都倒背如流, 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小人愚鈍, 諸事聽皇上吩咐!」


  陶仲文這頭還懵著呢,後頭徒弟倒是噗通就跪了,老道人心裡繞了幾個彎子, 終於猜出來哪兒不對勁了。


  從前這皇帝大人是拿他們當藥師,只要葯隨叫隨送,就可以衣食無憂, 哪怕不見效都能僥倖落個好。


  皇上最近一個月壓根不光顧葯廬,明顯是又起了什麼新鮮心思了!


  虞璁打量著這一溜兒全跪下的道人,心滿意足的抿了口茶, 再度開口道:「是花架子還是真丹術,你們心裡都清楚。」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 背著手繞著邵元節走了一圈:「不過,朕也無意為難你們,日後說不定還會再賜恩寵。」


  帝王抿唇一笑, 慢慢開口道。


  「畢竟……丹藥之用, 遠不及人言可畏。」


  沒出多久, 宮裡便傳來了消息。


  這消息是在欽天監當值的小太監那穿出來的, 一開始只是幾個重臣知道,後來從後宮到前朝,再到西城的一眾皇親大臣,全打聽到了。


  這德高望重的邵元節邵道長,竟然卦出來皇帝是紫微之命,不僅是天命所歸,還註定成就霸業,振興大明。


  然而紫微這種孤星,身邊僅容得下四顆旁星環繞,相映光輝,其他人若是接近過甚,只會被煞氣所傷,早夭而亡。


  這但凡對皇家了解些的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四顆旁星便是宮裡的四個皇子,註定要輔佐陛下大展抱負。


  但是邵道長這話一出來,意思是說,往後都不可能再有妃子了?


  在北京城裡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茶餘飯後閑聊這則寓言的日子裡,新的消息又不知從哪兒放了出來。


  皇帝要祭天了。


  沒過幾日,宮中城門大開,儀仗隊伍如接天祥雲般飄然而至日壇,文武百官皆跟著觀禮行香,連有些百姓都跟著沐浴焚香,一起折騰了三天。


  三天一過,邵元節被封為靈尊真人,還得了個太子太傅的名頭。


  這是皇帝默認了這件事情啊。


  原先還琢磨著往宮裡塞女人的老臣們都懵了,只好開始物色新的女婿。


  成就霸業之類的話先放到一邊不談,紫微孤星的意思,那是皇帝再近女色,只會讓妃子們加速衰老早亡,難怪這陣子後宮傳來些奇怪的風聲。


  往後若是皇上真的突然起意,召誰來侍寢,恐怕那妃子哭都來不及。


  但是往好處想,這一代的皇帝才是真的天命所歸,簡直給一溜忠臣都餵了顆定心丸。


  皇帝坐在乾清殿內,聽完了陸炳一五一十的複述,笑的快嗆著自己。


  封建迷信這一套,有時候還真的好使。


  給這幫道士一兩個虛名無所謂,俸祿注意著點,別太奢侈就行。


  從今往後,但凡自己有啥不太古代人的決定,都能拿天上的星星來擋槍,也算是相當划算了。


  反正怎麼編都是他們的事兒,我安心折騰就好。


  虞璁蘸了蘸墨,自己抬手寫了兩筆,又意識到自己只會寫簡體字,索性叫陸炳過來。


  這些日子裡,他雖然有提筆練字,但記得頗慢。


  每個字都被加了不少彎彎繞繞的筆畫,真要自己通暢的拿繁體字寫封書信,恐怕還得修鍊個大半年。


  陸炳站在他的身側,俯身接過了筆。


  他的身上,沾著淡淡的清水香。


  清冽而沉靜,便如他本人一般。


  虞璁悄悄嗅了下,又側過身來,不偏不倚地蹭到他垂落的袖子。


  「陛下?」陸炳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略有些不習慣這樣過近的距離。


  虞璁瞥了他一眼,擺擺手道:「你替我把六部的高層名字都寫一遍,還有內閣的那幾位。」


  楊一清年紀大了,桂萼張璁結了小圈子抱團,歷史上還有貪污的黑點。


  眼下之急,是要多提拔幾個能幹的人上來,幫他一把,讓經部的成立和各種事宜都能更高效率的運作起來。


  王守仁和楊慎還在路上,起碼還得等一個月,眼下自己信得過的,好像也只有徐階了。


  想到這兒,虞璁托著下巴發起呆來。


  徐階這時候,還是個小年輕啊,鬍子都沒長呢。


  苗子自然是個好苗子,後來也是官升禮部尚書,鬥倒了嚴嵩還調/教好了張居正。


  但他現在還只是個國子監祭酒……要是貿然予他權位,等同於把徐同學當成靶子,讓他被一幫人追著懟。


  陸炳寫完名簿,便屏息凝神的站在一旁,連呼吸聲都靜悄悄的。


  虞璁想來想去,忽然一拍腦袋。


  青詞!


  原主朱厚熜當年強行讓一幫小臣上位,不就是因為他們青詞寫的好么!

  「陸炳,你現在就去,把徐階給我帶過來,」虞璁一拍陸炳,兩眼發光道:「就說朕有事問他,速去速回!」


  沒過一炷香的功夫,一臉茫然的徐階就被帶到殿中,略有些生疏的行了個禮。


  像他們這樣的品級極低的小卒,頂多在朝會上瞥一眼皇帝模糊的影子,哪裡敢想自己會有被皇上私下召見的機會?

  虞璁隨口讓他免禮平身,然後不痛不癢的問了幾個國子監的問題。


  由於他自己不太熟悉這國立大學里是個什麼情況,也只問些伙食如何,俸祿夠不夠這樣的小事兒。


  徐階按著禮制,不敢抬頭面見聖顏,只沉穩的答完了一個個瑣碎的小問題,言語不多不少。


  「朕從前,看過你殿試的文章,記憶頗為深刻。」虞璁握著哥窯茶盞,用指腹摩挲著光滑的質地:「行文流暢自如,政論深刻有見地,頗為不錯。」


  徐階愣了下,頗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皇上——皇上居然還記得自己的文章!

  這每屆考進來的士子,看似都是全國鳳毛麟角的才子,實際上進了國子監之後,想要出人頭地,做三品以上的高官,可能熬幾十年都未必可能。


  文官數眾,但皇上竟記著自己的文章,這是何等的知遇!

  「徐愛卿,」虞璁頓了一下,心想自己又得昏君一次了:「朕近來頗好道論扶乩,想委你為朕作一篇青詞。」


  青詞?


  徐階怔了下,失望的心情在心底無聲的蔓延。


  他原以為,皇上相中了他的才學,是打算讓他為國家效力,恪盡職守。


  原來——竟是讓他作這樣的錦繡文章!

  什麼青詞,不就是寫給天上神仙看的吹噓之作嗎?盡擇些華麗辭彙,再吹捧下太平盛世、天子功德,回頭一把火燒掉,便當做與上天相談了。


  想到這裡,他只覺得自己內心的雄心壯志被潑了盆冷水,全都澆滅了。


  「可聽清楚了?」虞璁怕他沒理解,又開口道:「明日午時之前,遞到乾清宮前的孫公公那便可。」


  徐階忍下心裡的不甘,低低應了一聲:「臣,遵旨。」


  ……怎麼感覺你怪不樂意的?

  虞璁撓了撓下巴,隱約看出來這徐大才子似乎並不興奮啊。


  這要是嚴嵩被私下邀進乾清宮裡,恐怕當天下午就能把青詞遞過來。


  徐階興趣缺缺的又回答了他幾個問題,便請辭告退了。


  皇帝大人要了碟桃子切塊,邊吃邊納悶哪兒不對勁。


  不過說到這姓徐的,他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來。


  虞璁啃著桃子,心想自己這穿個越,玩的跟卡牌收集遊戲一樣。


  「阿彷,你聽說過徐渭、徐文長這麼一個人沒有?」


  整個大明朝,真正令後世銘記的大才子,只有三人。


  撰寫《永樂大典》的解縉,被放逐流亡的楊慎,和這既能畫作詩文,又能行軍奇謀的徐文長。


  三個人里,他嘉靖朝獨佔兩人。


  正可謂是天命所歸。


  陸大人還是沒回來。


  皇上窩龍椅上打了個哈欠,又想起來了一樁子事。


  之前自己腦補的全民/健身運/動,好像還沒有普及發展呢吧。


  虞璁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把這筆欠債記上。


  等知聲堂建好了,就去讓陸大人巡講推廣。


  老百姓看一看陸大人那麼挺拔的身子骨,比什麼廣告都重要。


  話說回來,自從三道律令下來之後,張璁就急了,連著來了三趟,都被自己給擋了回去。


  虞璁知道自己這麼先斬後奏確實有點險,但他也做好了打算。


  若是張璁敢直接撂挑子起鬨,自己就把他跟桂萼一起摘了,抄家沖公,再把目前還籍籍無名的夏言給抬上來。


  開玩笑,朕可是被劇透全程的男人。


  張大人從前勞心勞力,自然不會處以酷刑,但他如果敢違逆自己,就直接打發回家去吧。


  虞璁拖著下巴思忖,眼神無波無瀾。


  他並不如原主兇殘,但是當皇帝連著幾個月,腦子裡還是很明白一件事情。


  現在的這個國家,是帝國主義封建專/制統治的時期。


  君主專/制如果得不到捍衛,那隻會上下失度,一片混亂。


  哪怕自己沒有這個底氣,也得硬著頭皮做這個國家最至高無上的人。


  任何人想要拉他走下神壇,都只有一條死路。


  ——君主專/制,可以用個人意志駕馭國家權力,得到最大化的個人意願實現。


  哪怕意願奔著聲色犬馬,也依然如此。


  虞璁不是沒想過民主、議會制度之類的。


  但在現在,在這一刻,他是唯一的穿越者。


  與其說在知識儲備上高人一籌,他更強大的,在於對制度和概念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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