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天.最後一次再見
審神者這邊倒是完全不知道壓切長谷部先生的內心戲,仍然是帶著清光和秋田小蛋糕出陣練級,只是今天出門不是很順利。
「大人~讓我一起去嘛~」審神者被亂藤四郎從身後一把摟住腰,橘色長發的少女從身後貼上來。「出陣的話,需要有人代替一期尼做佩刀啊。」還要有人代替一期尼享受保養和手入,嘻嘻。
「.……」確實需要,但是也不是特別需要,糾結……
「和我一起在戰場上亂舞吧大人~」腦袋湊到少女耳邊,企圖引誘審神者。
「大將,不如讓我一起吧,我啊,可是能夠刺破敵人盔甲哦」厚藤四郎想要見識一下這位聽說在戰場上實力驚人的大人。
「大人,帶著我的話會有財運哦toto~」又在亂編。
「博多亂講啦,才沒有這種效果呢。護衛工作的話我才比較擅長呢~」
「阿咲,到我去帶我去!」小天狗試圖把亂藤四郎的手掰下來。
「短刀真的可以嗎」螢丸連本體都背好了,「我可以一砍三哦!」十分驕傲地仰起腦袋。
「.……」
「.……」
短刀蜜汁沉默。
「那個,行軍……你跟得上嗎?」亂藤四郎把下巴磕在審神者肩上,突然問了一句。
「附議。」
「+1」
然後就被無視了。
「愛染你不要攔我!」折騰「手合場見啊混蛋們。」「就算加上一期一振我也沒在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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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無法抗拒妹子的軟磨硬泡,領著亂藤四郎一起出陣去了。
「葯研哥,我們是不是該告訴大人真相。」
「亂會不會發飆啊。」
「大人一定非常失望吧。」
「什麼嘛~亂好狡猾!」
「我們.……是不是也該買條小裙子穿?」有人小聲提議。
「哎哎?會有用嗎?」今劍當真了。
「不會啦,次郎殿不是也沒有能跟去嗎?」
「那是因為人家沒有要求啊!如果人家要求的話主君一定會同意的!」什麼都不清楚,但是感覺自己的美麗受到了質疑,於是不顧一切來插一嘴。
「.……」葯研小哥哥無言以對。
一期一振:「.……我是誰,我在哪,我的弟弟在說什麼:)」
蜂須賀虎徹摸了摸傻弟弟的頭,溫柔囑咐道「以後少跟粟田口的短刀在一起玩。」一群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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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果然十分順遂,戰鬥剛結束,亂藤四郎就從本體里跳出來,興奮地臉頰紅撲撲的,和秋田一人一邊牽著跟在審神者身邊,嘰嘰喳喳表達著自己的激動。審神者頂著面癱臉「嗯」「是。」「啊。」的回應著,偏頭瞥向樹林。
偷偷摸摸跟了整整一路了。
快要撐不住了吧。
為什麼呢?
「主人.……是上次那個.……」加州清光湊到少女耳邊,語氣隱晦。
「是。」少女點點頭,眼見前方就要抵達傳送陣,停下了腳步,「你帶他們先回去。」
「是要過去.……找他嗎?」
「嗯。」點點頭,少女開啟傳送陣。
安撫了秋田,目送著三個付喪神消失在傳送陣的光芒里,這才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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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丸不知道自己在戰場上找尋多久了,那個奇怪少女給的靈力所剩無幾,從前一個日落開始,身體已經不大聽使喚,
視野漸漸發紅。
靈力似乎有了香氣。
戰場上的刀劍來來往往,黃沙被鮮血浸染,然後被新的黃沙覆蓋。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同僚。
為什麼找不到呢?審神者大人和阿尼甲。
都是因為自己太愚鈍了對吧,如果像阿尼甲那樣優秀的話,是不是就不會.……
沒有被拋棄,是自己太沒用找不到回去的路。
這樣想著,眼底的紅越來越沉。
憤怒和不甘,戰場上殺戮的氣息讓人頭腦發熱。
血液在躁動著,可是沒有力氣了,膝丸在高處停下來,緩緩倚坐在孤零零將死的枯樹下。左手輕輕覆上眼眸。
沒由來的想起那個奇怪的女孩。
那時候.……自己一定很狼狽很難看吧。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樣。
如今狼狽至此,她在看到也會慶幸沒有真的帶自己回去吧。
然後就在漫天黃沙中看到那個曾經要自己跟她走的少女。
「出現幻覺了嗎?」遠遠望著她站在加州清光和秋田藤四郎的身後,似乎是在為付喪神供應靈力。
「這種奢侈的戰鬥方式嗎……還真是新人。」卻忍不住胡思亂想,如果自己的主人也這樣不吝惜靈力,那場戰役……和自己的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意識漸漸渙散,視野里的猩紅越發濃重。
薄綠髮色的青年偏了偏頭,那個奇怪少女沉靜的面容又浮現在眼前。
「你要不要跟我走?」
「如果你要我的話……」
青年露出近乎天真的笑。
「不對!!」不是幻覺。
少女戰役似乎結束,白光閃過的剎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少女身旁,似乎很興奮,撒嬌一樣摟了摟少女的手臂,貼在少女耳邊說什麼。
亂藤四郎。
暗墮的,亂藤四郎。
突如其來的驚慌讓青年意識在瞬間得到前所未有的清醒,焦急地猜測那個奇怪少女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中途接手的?」少女說過的,是某個本丸的新任審神者,不了解刀劍狀況,連暗墮也不懂嗎?「這也……這也……」太危險了,太危險了。「暗墮刀……可是會弒主的……」
「不可以……必須要,必須要提醒她才可以。」生怕看到那個奇怪少女下一秒就倒在暗墮付喪神的刀下,青年搖搖晃晃站起來,悄悄靠近那個身影。
「呼……呼.……呼.……」大腦混沌一片,對靈力的渴望蠶食著意識,青年將身形隱在樹后,抬手往大腿上砍了一刀。
還好痛感還在。
清醒多了。
一路默默跟在那個女孩身後,血紅的眼緊緊盯著亂藤四郎的動作,隨時都可以拔刀。
如今的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斬殺那個亂藤四郎。皺眉,眼見少女就要走入傳送陣,卻找不到機會提醒,膝丸開始考慮直接斬殺。總之不能讓她出事。
如果……能就此碎掉的話,似乎也不錯。
這樣想著,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地安心,青年雙手握緊本體,作勢要衝出去。
「哎哎?」那個奇怪的女孩子將付喪神送入傳送陣,隻身一人往回走。
「喂!」管不了那麼多了,膝丸拎著本體從藏身處跑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少女跑去,「你……這位大人……」
「好久不見。」看上去真糟糕啊。看見自己要找的人主動走出來,少女站在原地等人走近了,輕輕打斷青年氣喘吁吁的話。
「您……您身邊的亂藤四郎,他……」
「你快要不行了嗎?」
「說什麼.……你到明不明白啊,你的亂藤四郎,他是暗墮刀!!」敬稱都扔了,青年拚命撐著清醒的意識,焦慮地幾乎要衝著少女吼出來。
少女不說話,突然上前一步推了膝丸一把。
「喂,你……」毫無防備,直直地向後倒去,膝丸雙手撐地,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俯視自己的少女。「啊!痛痛痛!!」少女蹲下.身,面無表情地伸出食指,對著膝丸腿上的傷口,戳~
還挺大力。
「原來還有痛覺啊。」言氏少女自顧自點點頭,再次抬手。
「等等!」膝丸如臨大敵,慌忙伸出一隻手握住少女手腕,「你的亂藤四郎,回去快碎掉他,明白嗎?」
少女見手腕被握住,乾脆在膝丸身邊坐下來。
「他已經暗墮了!暗墮你明白嗎?就是.……總之,記住這種氣息!」青年停頓了一下,「像我.……這樣的氣息。」對,像我一樣,墮落的氣息。青年側頭看向少女漂亮的側臉,輕輕鬆開手裡握著的手腕。
「以後.……只要你的刀劍有了這樣的氣息,就立刻碎掉他,明白嗎。」低下頭,有點不是滋味,盯著腳下的枯草看。青年語氣沉靜下來。
少女和膝丸肩並肩坐在垂朽的樹下,覺得臉上痒痒的,回頭看,發現青年薄綠的發比初遇時候長了不少,亂七八糟披在身後,被風一吹,飄到了自己臉上。
「我現在所在的本丸,全部都是暗墮刀劍。」從臉上抓住一縷薄綠的發,放在手心把玩,少女聲音平靜地說出讓膝丸驚訝的事情。
「什麼?!」青年聲音一下子拔高,「怎麼……怎麼會?」
「我的本丸被檢非違使損壞了,正在修復,清光和秋田,是我的刀。」把手中的薄綠髮絲在小指繞了繞,「現在這座本丸,叫做.……暗黑本丸。」思考了一下,說出狐之助教的名詞。「前兩任審神者死亡和叛逃,就讓我接手了。」
「什麼?兩任都?這這這.……」急得不知所措,「他們.……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啊~」語氣十分輕鬆,想想又覺得這樣說不大對,「唔……也有過吧。」一些軟綿綿的刺殺什麼的,他們很認真的樣子,所以也不好就這樣忽略了。「不過他們都很弱。」
暗黑本丸尊嚴何在……
「弱……」剛剛那個亂藤四郎明明很強OTZ……
「你的頭髮長長了哎~」少女突然開口,看樣子是想聊天。「好看!」來自美妝博主的稱讚請好好珍惜。
「好看.……嗎?」青年一下子被帶跑了思路,伸手摸了摸自己過長的發,「大概.……是異類的標誌吧。」
少女突然起身,抬手解下自己的馬尾,盤腿坐在青年身後。
「仰頭。」扯了扯人家的頭髮。
「哎?」膝丸雙手撐地,被力道帶的下意識向後抬了抬頭。少女溫軟的手在薄綠色的發間穿梭,時不時輕輕滑過耳尖脖頸。
「你……你在幹什麼」伸手想摸頭。
「別摸。」打了一下伸過來的手。
「唔……」認了,默默收回手,配合地仰著臉,享受難得的平靜。
「可以了。」美妝博主捋了一把順滑的發,拍了拍手,坐回膝丸身邊。
「好了?」膝丸抬手摸摸馬尾,有點新奇地感受自己的新髮型。
「唔……」美妝博主在口袋裡摸啊摸,「看一下吧。」舉起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
覺得自己時日不多徹底放飛自我的青年真湊上去照鏡子,鏡中人留著過長的斜分劉海,遮住一隻泛著紅的金棕眸,從前面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微微側了側頭。
露出腦後馬尾,黑色髮帶倒是和衣服十分相配。
「還……挺好看」晃了晃腦袋,看著鏡中人長長的馬尾也跟著晃了晃,青年認可了自己的新髮型。
「是吧~」美妝博主雙手撐在身側,放鬆身體仰臉看向戰場灰濛濛的天空,「你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再次直白地提起這件事。
「我……我沒有,還可以撐一段時間。」不大開心地偏過頭,底氣不是很足地為自己辯白。
「哦。」沉默了一陣子,「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你……你在想什麼啊,我都快要.……都快要.……」什麼啊,說這樣的話,會當真的啊。「我可是源氏重寶,和阿尼甲一樣厲害哦,才不會那麼輕易就.……」
「總之.……總之你回去要小心,明白嗎?」
摸了摸自己的辮子,「那,就這樣吧,你回去吧。」趕人了。
「唔,那我走了哦。」少女嘴裡這樣說著,就是不起身。「走了哦。」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等一下。」青年突然站起身,面對少女站著,兩隻手背在身後摸索著。窸窸窣窣鼓搗一陣子,才向少女伸出手。
「你拿著這個。」漆黑的手套,手心躺著一節小小的白色。「如果.……如果他們欺負你,你就捏碎它,我會過來的。」如果那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就當.……感謝你的髮帶好了。」有點不自在地偏過頭,不好意思直視少女。
「拿著啊。」兇巴巴的,「你不要的話我就扔了哦。」威脅誰呢。
少女伸手接過來,捏在指尖沒有去看,倒是歪歪頭看向耳尖有點紅的青年,「你在.……試圖保護我嗎?」被除了大哥和阿樂之外的人保護的感覺,好新鮮啊。
可是不算壞~
「什……什麼啊,我沒有,喂喂,你干什……」正忙著不好意思呢,猝不及防手套被少女一把扯下來,用力試圖向後縮手,少女力道大的嚇人,手腕被死死握住抽不回來。
「你……」少女略驚訝地挑了挑眉,藏在手套下的手已經骨化,從手腕向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小指缺了一段。
還是被看到了……被她看到了。
青年停止掙扎,彷彿一下子被抽盡了力氣,默默拿過手套,垂眸給自己帶上。
會害怕吧,她會害怕吧,像怪物一樣的自己,說什麼源氏重寶,只是個怪物而已。
「你很可以嘛。」少女竟然笑眯眯地湊上來。「都開始骨化了,還可以保持清醒。」
「.……」你這樣不按套路出牌我會很糾結啊……
「吶,你既然給了我身體的一部分。」少女一把奪過青年的本體,背過身去躲避青年伸手想搶回去的動作。唰地一聲抽出。果然,漂亮的刀身灰濛濛,橫貫著一道裂縫,破破爛爛的跟付喪神狼狽的人形很相配。
「你會碎掉哦,再這樣下去。」少女轉身躲過繞到自己正前方的膝丸,躬下腰,把刀護在懷裡,靈巧地轉來轉去,身後的膝丸往左伸手往右伸手就是拿不到本體。
「你走開」推了一把膝丸,把刀鞘拍進青年懷裡,少女盤腿坐下,把刀放在自己面前,「你是要保護我的,所以,可不能這麼快就碎掉。」低頭運起靈力,給刀劍手入。
膝丸抱著刀鞘呆在原地,被突然湧入身體的溫暖靈力打得措手不及。
「唔……」努力不發出奇怪的聲音,饑渴的身體突然被餵飽,乾癟的靈魂瞬間充盈起來的感受實在是難以形容的舒服。
「怎麼樣?」少女抱著刀,有點小得意地走到青年身邊。拍拍青年的肩。
因為太舒爽而腿軟,被少女這麼一拍居然坐倒在地上。
「噗!」
「唔……」一手接過本體一手捂住臉,「好丟臉……」
「接下來,你還要去尋找嗎?」等著青年紅著臉從地上站起來,少女詢問著青年今後的打算。
「.……嗯」不然呢,還能去哪裡,況且.……「主人和阿尼甲,一定在等我。」還是不甘心,不甘心,想要親口問問那個人為什麼?!
「阿尼甲?」對刀劍一無所知的少女找不到加州清光新手指南,只能問當事人。
「阿尼甲有不少名字啊,最為人熟知的,應該是叫做.……髭切,阿尼甲可是非常非常強大的,曾經切斷過大妖怪手臂的源氏重寶哦~茨木童子和橋姬聽說過吧,都曾經被阿尼甲斬斷臂膀哦。」兄長吹日常吹兄長。
「哦,這樣啊。」看來是個果然是個兄控。
「那麼,就這樣吧。」少女拍拍身上的泥土,向後退了一步,「既然你還要繼續的話。再見了。」
「我……」膝丸悄悄握緊本體,「我……我走了。」
「走吧。」少女揮揮手。
「我……你.……你如果被欺負了,要記得捏碎那個東西。」不放心地囑託。
「知道了,走吧。」
「嗯,我……我真的走了。」膝丸望著少女,向後退了兩步,終於轉過身去。
沒走出幾米 ,突然轉過身來,「那個.……你叫什麼?」
「我?我的名字嗎?」少女歪歪頭,「不能告訴你。」
「也……也對」,青年低頭喃喃。馬上又打起精神,「我是在考驗你哦!記住,以後如果有付喪神問起你的名字,也要像今天一樣,不可以告訴他!」
再次轉身,膝丸聲音悶悶的,道了一句「再見。」
然後就真的走進密林,只留下一個背影。
「再見。」直到人走遠了,少女才輕聲回應,低頭把玩著手心小小的指骨。
「名字,下次見面再說吧。」我給的靈力,最多只能撐過一周。
髮帶也不是白給的呀。
「想要哥哥是嗎?」我想要的,從來不會讓他跑掉的,不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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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會吧,膝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