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七十九天.甜味的弟弟丸
如果給本丸的刀劍按心累程度排個名次的話,即使本刃不承認, 但事實就是一期一振排第二的話是沒人敢排第一的。
緊隨其後的一定是膝丸。
作為源氏重寶每天除了操心阿尼甲還要操心小姑娘, 除了被阿尼甲欺負還要被小姑娘欺負, 同時還不停地被以秋田為代表的粟田口短刀們瞧不上。
可以說刃生十分艱難了。
秋田瞧不上膝丸的理由和今劍瞧不上膝丸的理由類似。大概就是,「哇他有什麼好啊沒有一期尼(三日月)好看沒有一期尼(三日月)厲害大人(阿咲)為什麼那麼喜歡他啊討厭討厭!」,隱性台詞是, 「喜歡我不就夠了嗎再不濟喜歡一期尼(三日月)也勉強湊合啊為什麼要喜歡膝丸?!」
今劍大佬看了看一邊樂呵呵的三日月,表示:就很氣!
秋田小蛋糕從粟田口寢屋發來附議。
說起來, 源氏重寶的兩位都來的晚, 一個是外人一個是弱雞,偏偏小姑娘似乎是很喜歡膝丸, 有意無意總對這兩位有特殊照顧, 這就足夠引人不快了,膝丸和髭切也感受得到隔閡, 於是與本丸刀劍的關係雖然和諧但一直算不上熱絡。
但是, 膝丸和堀川國廣的關係可以說是十分親近了。
膝丸抱著阿尼甲在戰場上折騰的一團糟的白衣服走在去往洗衣房的路上,盤算著要不要問堀川借點漂白劑。
「膝丸先生!」身後響起少年清亮的聲音。膝丸停在原地回頭看。是堀川國廣, 總是笑眯眯跟在和泉守兼定身邊的脅差, 正抱著一盆衣服和一個碩大的抱枕向他跑過來。
「啊,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膝丸眼尖地瞥見堀川國廣盆子里小瓶的漂白劑,心裡滿意地給自己的運氣點了個贊然後站在原地等著堀川一起走。
「膝丸先生.……」堀川國廣終於跑過來,好奇地探頭看了看膝丸的盆子, 一邊走一邊搭話, 「今天也要幫髭切先生洗衣服嗎?」
「嗯。」膝丸抿唇點點頭, 心裡糾結地盤算著要怎麼開口借漂白劑。
「啊,白衣服真的很麻煩對吧,稍微髒了的話就會很明顯呢。」好脾氣的脅差少年笑彎了眼睛,說起白衣服就很感興趣的樣子,「說起來,鶴丸先生也是一身白呢,真是好看。」
「好看。」膝丸連忙點點頭贊同,「可是很難洗。」
「沒錯,所以鶴丸先生不洗衣服。」
「哎?不洗?」
「他說『哎呀哎呀反正光仔會幫忙的,鶴嘛,就負責一身白就好了啊。』」堀川眉毛向下一撇,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惟妙惟肖地模仿了鶴丸國永的語氣。
「.……」和阿尼甲何其相似.……不我絕對沒有抱怨阿尼甲的意思!!
「膝丸先生?怎.……怎麼了0-0」堀川看著洗衣服小夥伴先是糾結地皺了皺眉,然後就突然搖起頭來,被嚇了一跳。
「沒什麼的。我們到了。」膝丸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表現出了內心戲,連忙否認加轉移話題,說著搶先一步走進了和堀川相識相熟並且共同奮鬥的戰場——洗衣房。
因為阿尼甲和和泉守兼定在某些方面及其相似,比如兩個人的衣服都十分難洗,比如兩個人都不愛惜自己十分難洗的衣服,比如兩個人都生活不能自理(劃掉),比如……兩個人都覺得拿自己和對方比較是對自己的侮辱。
於是他和堀川在某些方面就也極其相似,比如兩個人都操碎了心,比如兩個人三天兩頭在洗衣房相遇……
堀川比他慘一點。和泉守兼定的衣服實在是太.……複雜了。和泉守兼定的智商實在是太.……一言難盡了。
更可怕的是,越是自己智商和自理能力雙重跟不上,和泉守兼定越是喜歡挑戰自我做一些常刃不會去做的(智障)事情。聽說和泉守兼定連自己的頭髮都搞不定,洗個頭還要堀川幫忙.……
小姑娘曾經表情微妙地說守泉和身上有一種家有良田萬畝,從小吃穿不愁,妥妥被富養出來的氣質。
膝丸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他覺得肯定是對的。
「對了,我這裡有漂白劑。」堀川國廣停止揉衣服,把小瓶子往膝丸手邊推了推,「味道很好聞哦,萬屋的新產品呢!」
「.……謝謝你。」膝丸真誠地道謝。
「哎?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啦~」堀川揮揮滿是泡沫的手,爽朗地笑起來,「我本來是打算給兼先生的衣服用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必了。」堀川一邊揉衣服一邊吐槽,「兼先生今天非要和陸奧守比賽耕地,搞得髒兮兮的,最後還不是幫人家把紅薯全部刨出來了……」
「哈!堀川!」門外突然傳來和泉守兼定得意的聲音,「在說我壞話嗎!?我抓住你了哦!」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
「兼先生……」堀川無奈地停止揉衣服,等著和泉守兼定從門外進來。
所以說為什麼被人說了壞話還要這麼得意啊.……膝丸表示今天也不能理解你們暗墮刀的思維方式。
「啊,膝丸也在啊!」和泉守兼定果然還是高興的不得了的樣子,從門外跑進來和膝丸打了個招呼。
「啊,午好。」
「午好。」和泉守兼定對膝丸打完招呼就開始找監護人堀川國廣求救,「堀川,你看到我的耳環沒有,我找不到了。」
「耳環?」堀川國廣一臉冷漠開始熟練背誦每天都會出現的對話,「在雜物櫃從上面數第二排左起第一個抽屜的左下角。」
「不不不,」和泉守兼定連忙表示自己沒有那麼蠢,「我找過了,沒在那裡。」
「嗯?」堀川國廣停止揉衣服,舉著兩手的泡泡愣住了,「不可能啊,明明昨天還.……」
「那堀川你去找找看啊。」和泉守兼定認真地建議。
「.……」這熟悉到扎心的對話.……圍觀全程的膝丸表示這對話似曾相識。
每天都發生在源氏重寶的寢屋裡……
阿尼甲甚至會在出陣前一秒找不到自己的刀裝.……
堀川國廣一臉狐疑地出去了,看樣子是去翻「雜物櫃從上面數第二層左起第一個抽屜的左下角」了,和泉守兼定賊兮兮地跑到門口看著堀川出了門,自己跑回洗衣房突然活躍.jpg。
膝丸抽著眼角看著和泉守兼定在不大的洗衣房裡翻來翻去,趴在地上往水池下看,長發在地上拖來拖去,直到和泉守兼定打算抱起洗衣機看看下面的時候,膝丸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了。
「那個.……和泉守.……你.……」對洗衣房有什麼意見嗎?
「啊!膝丸!你還在啊!」和泉守兼定看上去十分震驚。
「抱歉.……我還在.……」
「你有沒看到國廣抱來一個帥氣的大枕頭,」和泉守兼定向膝丸求助,手舞足蹈比比劃划長發亂飛,「大概這麼高,這麼大。」
「帥氣的大.……枕頭?」和泉守的頭髮飛起來了.……
膝丸覺得很難把自己的智商和和泉守放在一個水平面上交流。
「一把刀!也是兼具帥氣的外表和強大實力的大枕頭。」和泉守兼定好焦急,「哦,就是我!」乾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你?」膝丸小心翼翼地看著手舞足蹈的和泉守兼定,開始思考怎麼才能找一個禮貌的借口離開這個地方。
「對,就是我!」
「又帥又強大的.……枕頭?」什麼東西?又帥氣又強大的枕頭?這種枕頭枕著不會覺得燙頭嗎?
「就是.……嗨呀!」膝丸真蠢!
和泉守兼定覺得根本沒辦法和膝丸交流,於是揮揮手示意膝丸不要理會自己,重新回去翻找。
「.……」被嫌棄了.……膝丸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什麼表情,和泉守兼定在洗衣房在角落裡鑽來鑽去,妄圖尋找外表與實力兼備的大枕頭,膝丸見和泉守終於放過了自己,長長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和泉守搞得一團糟的長發和內番服,膝丸回過頭來繼續揉阿尼甲白的刺眼的出陣服,心裡突然很同情堀川國廣。
這樣看來阿尼甲真是一個又機智又體諒弟弟的好阿尼甲!
阿尼甲真棒!
連洗衣服都變得有幹勁起來了呢!
「哈!在這裡!」和泉守兼定激動的聲音打斷了膝丸對阿尼甲的讚揚,由於是在是太好奇「強大與實力兼備的大枕頭」到底是什麼樣的,膝丸悄咪咪扭過頭去看和泉守兼定。
打刀青年蹲在地上,長發果然拖地了,正興沖沖地從洗衣機后拖出堀川放衣服的盆子。盆子上躺著一個刀形抱枕,看來是還沒來得及扒開清洗。
還真是.……跟和泉守兼定一模一樣.……
膝丸一時內心複雜。
「哈!我就說嘛,怎麼會有我和泉守兼定找不到的東西!」和泉守兼定似乎對那個抱枕執念很深,大動作拖出來之後一手拎著一手狠狠錘了一拳「自己」。
不.……你剛剛連自己的耳環都找不到……膝丸又在心裡給阿尼甲點了個贊。
「不讓我碰!?不讓我碰!?」和泉守兼定一邊說一邊大力去捶自己的本體抱枕,拳頭撞在抱枕上陷下去一個深坑,「我偏要碰!我不光要碰,我還要打你呢!哼!丑東西!」
力度之大膝丸看著都覺得很痛。
不愧是和泉守兼定,對著自己的樣子都下得去這麼重的手,嘖嘖……膝丸忘記了揉衣服,觀望著和泉守和丑東西的單方面虐待式對決,內心一陣唏噓。
「我和泉守兼定果然是帥氣又強大的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和泉守兼定似乎是捶自己捶的很開心,一手拎著抱枕一手叉腰仰天大笑起來。
「.……」沒事吧……要不要跑……膝丸開始衡量自己的機動和和泉守有多大差距。
「哎,膝丸?」和泉守兼定似乎突然想起一邊還有個刃,於是拎著自己的本體抱枕噠噠噠跑過來,一手叉腰一手拎著抱枕放在身側,「你看,是我比較帥氣還是它比較帥氣?」
「.……」什麼毛病?為什麼要跟一個抱枕比帥氣?「emmm……」
「難道不是我比較帥氣嗎?」和泉守兼定一見膝丸猶豫,立馬就慌張了。自從國廣得到了這個大枕頭之後他的地位就直線下降,國廣每天都會和這個大枕頭說早安,倚著這個大枕頭看書,給這個大枕頭曬太陽,他起初看到自己的大枕頭也很開心,也想要伸手摸摸抱抱自己,可是國廣不許他碰,他堂堂正牌和泉守兼定連摸一把自己的大枕頭都不被允許!於是日久生恨,他現在看見這個大枕頭就很煩!
真是氣死刃了!
「你……」膝丸指指和泉守兼定,「和他.……」又指指抱枕,「難道.……長得不一樣嗎?」小心翼翼地發問。
「.……」好像是這樣……
和泉守兼定一時無語,但是心裡還是很不服氣。「我總比它強大很多吧!」連忙追問。
「emmmm……」實在不是很清楚抱枕屆衡量強大的標準和刀劍屆有什麼區別.……
「我很強的!要不是.……要不是現在主人不要我出陣,我早都證明自己了!」和泉守兼定連忙為自己拉票,「我又不像你,每天都可以出陣 ̄へ ̄.……」說著說著又有點不開心。
「我明明很厲害啊,為什麼不要我上戰場。」和泉守兼定收回叉在腰上的手,垂頭悶悶不樂地捶了一下抱枕。
「呃……你不要難過.……」膝丸皺了皺眉,蒼白無力的安慰了一句小孩子脾氣的打刀。
「我才不難過呢!我只是想證明……你們能做的我也可以做啊!!哼!」和泉守兼定氣呼呼地跑回去把大抱枕塞回盆子里,「為什麼不要我出陣!就因為我不是她的刀嗎!我也……我也不是願意的啊,明明膝丸你也不是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膝丸愣了愣,不再說話,開始忙活著滌衣服。
水好涼啊。膝丸這麼想著,看著自己手指的影子在水裡折射成詭異的角度。
「第一隊就只有她的刀和膝丸.……我也很厲害的啊,偶爾也試用一下我嘛.……」和泉守兼定還蹲在角落戳著抱枕碎碎念,氣息陰暗到快要長出小蘑菇。
她的刀……和膝丸.……
什麼啊,才不是呢!
敏感的源氏重寶內心糾結成一團,想說點什麼反駁,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憤憤地攪動盆子里的水,看著自己攪出的小小旋渦難過地發獃。
「兼先生!」門外響起堀川的聲音。然後就是脅差少年蹬蹬蹬的腳步聲。「兼先生你.……哎?膝丸先生?水!水都溢出來了!」
「哎?」膝丸慌忙回神,發現水已經從盆子里流出來了,「嘶——」一部分水漸在他的小腿上,「好……」好涼啊。
「兼先生,這不就是你的……喂!兼先生你在幹什麼!」堀川國廣環顧四周終於找到蹲在角落種蘑菇的和泉守兼定,並且對方還在戳!他!的!抱!枕!
「我我我……」和泉守兼定一見堀川回來立馬就慌了,「我只是摸一摸而已,」說著輕柔地給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抱枕順了順毛,「我只是摸了一下,我發誓!」
「兼先生你你你.……你.……」堀川氣到心梗,你了半天你不出下文,「.……你.……你洗手了沒有!」
「.……」膝丸默默端著盆子出去了。
「我……」和泉守兼定一見堀川只在意大枕頭,連自己心情不好都沒看出來,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沒洗!我就是沒洗怎麼樣!我不光摸了,我還捶它了!」得意地騰地一下站起來。
「什麼?!」堀川眼前一黑,他就知道不能讓兼先生又機會和他的抱枕單獨相處,否則只會有兩個結果,一是兼先生太喜歡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抱枕,以至於從此霸佔,二是兼先生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抱枕十分不順眼,於是拚命虐待它。
「哼!我就是捶了!」和泉守兼定承認了自己乾的事之後又想勸勸好搭檔,「我說國廣,你不要那麼寶貝這個大枕頭好不好,我和泉守兼定就在你旁邊啊,我是真品哦。」突然蜂須賀虎徹上身。
「這怎麼一樣啊兼先生!你是你它是它!它是主人送我的禮物!」堀川跑過去三兩下就扒開抱枕皮,接了溫水放進去清洗。
「雖然它和我長得一樣,但是我才是真正又帥氣又強大的和泉守兼定啊!」和泉守兼定著急了,努力想找回自己的地位,「你說它是主人送的,但是主人可是也誇過我呢!」
「哎?真的?」堀川國廣橫豎想不起主人什麼時候表示過對卡內桑的欣賞。
「就是那一次啊,主人說『和泉守身上有一種家有良田萬畝,從小吃穿不愁,肯定是富養長大的氣質。』」和泉守兼定很得意,「就是說我是那個吧……」
「什麼?」堀川開始覺得不妙了。
「那個.……現世很流行的詞,叫做……高富帥!!對,我就是高富帥!」
「其實.……我覺得換一個說法可能更接近主人想表達的意思.……」
「什麼0-0」
「地主家的.……」
「??」
「.……沒什麼兼先生,」堀川嘆了口氣,摸摸自己的口袋,「我找到你的耳環了,去帶上吧:)」
「哦,好。」
堀川國廣望著一邊認真戴耳環的卡內桑,決定今天就原諒他糟蹋自己抱枕的事情。
卡內桑也很不容易啊。唉……
———————— ————————
「大人,我們今天還要出陣嗎?」鬧騰了一個中午,剛從歌仙兼定那裡爬回來的秋田窩在小姑娘懷裡,仰著臉問關於下午的安排。
「主人,累的話就留在本丸休息吧,我和安定膝丸他們過去就可以了。」加州清光一手把秋田拎出來,仍然對出陣這件事十分執著。
「不,我跟你們過去。」小姑娘站起身拍拍衣角的皺褶,「今天去新的合戰場。」走過的戰場對清光他們來說已經算得上輕鬆了,她又不放心他們去新戰場,於是決定還是跟在身邊照應著。
「真的嗎?!」秋田摟著小姑娘的脖頸重新窩進自己的寶座上,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對自己剛剛被加州清光拎住這件事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真的,」小姑娘輕輕戳了一下秋田的鼻尖,彎著眼睛回應,「御守都帶好了?」
「帶好了帶好了,」秋田忙不迭從小姑娘懷裡爬出來,噠噠噠跑著去穿盔甲,跑的太急,一頭撞進了從書房拉門出來的大和守安定懷裡。
「嗷……」大和守安定猝不及防被秋田一個猛子扎在肚子上,痛的捂住肚子彎下腰來。「秋田.……你對我有意見嗎?」
「哎哎?」秋田又折回來,內疚地圍著打刀少年團團轉,「大和守殿下……對不起QAQ。」
「沒事沒事,」大和守安定揮揮手示意秋田趕緊哪涼快哪呆著去,「你忙去吧,我得……歇歇。」
「真的沒事哦?」秋田不放心地問。
「真沒事,趕緊走趕緊走。」安定少年扶著牆顫顫巍巍地坐在地上,只想好好緩一緩,於是揮手趕走秋田。
「安定啊哈哈哈哈哈哈……」加州清光圍觀完撞車全程,左搖右晃笑出豬叫聲。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歪倒在地上揉著肚子,還是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示意自己會記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加州清光一點都不怕被威脅,直接倒在小姑娘腿上,笑的花枝亂顫。
「安定.……咳,沒問題吧。」言希咲也沒想到秋田的致命一擊威力這麼大,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還擔心大和守安定別受傷了。
「主人.……」安定少年坐在地上,撇嘴喊了一句,「你……你也笑我……」
「我沒有。」小姑娘死不承認,一邊忍回去笑意一邊推開加州清光走去大和守安定身邊低頭看,「很疼?」
「疼。」大和守安定水藍的眸子眨了眨,仰著臉看小姑娘頗有些擔心的神色,勾起唇角,乖乖點點頭,腦後蓬鬆的馬尾跟著主人晃了晃。
「我看看。」言希咲養小孩成習慣,皺眉一手按倒大和守安定就去掀人衣服,動作十分自然流暢。
「我……」大和守安定騰地紅了臉,傻兮兮地凌空舉著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順勢就被按在了地上,整把刀僵成一個人偶。
言希咲倒沒覺得有什麼,畢竟秋田平時受點用不著手入的小傷也還要撒嬌耍賴地要她上藥啊,吹口氣啊之類的。
和大和守安定也沒什麼區別嘛。
「主人!」加州清光一個箭步衝過來死死按住大和守安定的衣襟。
「啊!!!」大和守安定少年哀嚎了一聲,痛苦地蜷成一坨。「加州清光你……你絕對是故意的.……」
「哈哈哈,安定很有精神呢,」加州清光和小姑娘打哈哈,說著大力拍打了兩下手下安定的肚子。「主人不要擔心啦。」
「加州清光.……此仇不報……我.……」
加州清光又拍了兩下。
「.……我.……好痛……」
「清光.……」你是不是擔心我對安定圖謀不軌?言希咲自以為想通,心情十分複雜。「安定快被你拍壞掉了。」
「哦?」加州清光回頭看了蜷成一坨的好夥伴,「沒事啦,你看,根本就沒有受傷嘛。」顯然並不在意。
「安定,今天先不要出陣了。」就算沒被秋田撞壞也被清光拍壞了。
「哎?不不不,」窩在地上的安定美少女馬上急了,「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拉了拉小姑娘的衣角,「不要丟下我QAQ。」
一邊的加州清光:「安定你變了:)」你再也不是那個滿腦子沖田君的單純魚唇的安定了,你學會撒嬌了。
這邊大和守安定再三表示自己沒什麼問題,就差對天發誓了,才獲得了一起出陣的機會,言希咲正幫加州清光綁護甲,障子門被敲響了。
「進!」加州清光扭頭對障子門的方向叫了一聲。
「要出門?」膝丸邁著長腿進來,隨手拿了個衣架掛好小姑娘的軍裝,左右看了看,朝著衣櫃走過去。
「膝丸殿下!我們今天要去新的和戰場喲~」秋田穿著盔甲等在一邊,一見有人進來了,趕緊炫耀地拍了拍腰間的本體。
「嗯?」膝丸把衣服掛好,扭頭看了看小姑娘身上的襯衫,揚手就從衣櫃里取出了搭配的外套。「那等我一下,我回去穿護甲。」說著走到小姑娘身邊,揚了揚手裡的衣服,「這件?」
「是。」言希咲手上忙活著給加州清光的護甲打結,挑了挑眉,看了膝丸一眼。「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一套嗎?」膝丸指了指小姑娘身上的襯衫長褲,「你總是這樣穿啊。」說的無比自然。
「膝丸.……總是這樣觀察女孩子的衣著不是什麼好現象哦。」言希咲打完最後一個結,舉著加州清光的胳膊端詳了一下,才滿意地放下,又開始欺負人。
「我才沒有呢!」膝丸慌忙否認,「再說了,什麼叫做總是啊,我身邊不就只有你一個女孩子嗎?」
「你還可以觀察亂醬。」秋田趕緊舉手提議。
「.……你留著自己觀察吧……」膝丸臉一青,趕緊揮揮手表示難以消受。
「不不不,膝丸殿下不要客氣。」
「不用了不用了。」
「不不不,我代表粟田口歡迎你觀察亂醬哦。」秋田顯然非常好客。
「.……」膝丸想了想一期一振被秋田氣到頭上長角的樣子,決定不和秋田搭話了。
「膝丸真是賢惠。」小姑娘笑眯眯地看著膝丸熟練地把衣服放好,幫她找出護甲和小狐狸的本體放在一邊。「完全可以嫁人了。」
膝丸不知道怎麼回應,於是假裝沒有聽到,默默紅了臉忙活完,埋著頭走回去做出戰準備。
終於要去新的戰場了嗎。
要不要把她新買的手套拿出來用?
果然還是不要了吧。弄壞了可就糟糕了。
「等等,膝丸。」小姑娘站起身,叫住往外走的膝丸,「今天你先不要出陣了,留在本丸里吧。」
膝丸剛跨出門,就被這一句話凍在原地。
為什麼?
身後秋田在和大和守安定在討論新戰場的事情,聲音歡快飛揚。
加州清光在不大開心地拉住小姑娘問自己夠不夠賢惠。
薄綠馬尾的青年背對著熱鬧的方向站在走廊下,微微偏了頭,目光越過風和鳥鳴,越過燦爛冰涼的陽光,投向庭院厚厚的金色落葉。
言希咲沒有再開口,膝丸也不說話,背對著小姑娘愣了半晌,才慢慢開口。
「好。」
說完就挺直脊背繼續向前走,方才還染著胭脂色的臉頰已經蒼白一片。
言希咲抱臂倚在門邊,看著膝丸倔強地不回頭只顧走,直到薄綠色的發尾也消失在樓梯轉角,才無奈地回身拿起青年放好的外套穿好。
「膝丸這是怎麼了?」大和守安定看出膝丸不太開心,湊上來問。
「鬧脾氣呢。」言希咲搖了搖頭,想起膝丸不知道瞎想了些什麼,自顧自鬧脾氣的樣子就想笑。
和加州清光不一樣,膝丸鬧脾氣是什麼都不說。
還真是個不知道討人喜歡的性子。小姑娘嘆了口氣,回身幫秋田戴帽子。
膝丸倔強地挺直脊背一路走回寢屋,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坐在了矮几旁。
「咦?膝蓋你看上去.……有點不一樣。」做兄長的被難得嚴肅的弟弟丸嚇了一跳。
「不,阿尼甲,我與往日並無不同。」
「可是膝蓋你……」
「沒有。」
「.……」都承認自己叫膝蓋了,還說沒有不同.……
髭切覺得自己的這個弟弟好傻哦。
「阿尼甲。」膝丸沉默半晌,突然開口。
「嗯?」
「待會.……」膝丸突然覺得喉嚨乾澀的厲害,「你們要出陣,去下一個合戰場,不要忘記帶御守。」
「好的。」髭切笑眯眯地站起身去換出陣服,「那綠丸你呢,快收拾吧,太慢的話我可不會等你哦。」
「我……今天先不去了。」膝丸站起身,垂眸幫阿尼甲戴護甲。
「為什麼?」
「不知道……」膝丸抿了抿唇,「大概是因為……」出陣名單幾乎是固定的,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秋田藤四郎,髭切,還有膝丸。
現在偏偏少了他。
不,與其說是被從出陣名單里拿出來,不如說……本來就不應該有膝丸的吧。
薄綠髮色的青年委屈地眨眨眼。
膝丸……在那些生來就是她的刀劍中間,本來就顯得突兀又尷尬。真是的,總拿自己和加州清光他們比的話,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看,自取其辱了吧。
「這樣也好,我好.……休息一下。」狀似不在意地說下去吧,不要表現出失望的樣子啊,那樣就太難看了。
髭切看了看自己的盔甲,又看了看情緒低落的弟弟丸,決定不要告訴他真相。
平時總是被疼愛的小孩偶爾也要嘗試一下失落的滋味吧。不然可是會被寵壞的。
變成鬼可就不好了。
髭切於是毫無心理負擔地站在了傳送陣旁邊。
膝丸抱臂站在寢屋前,平靜地看著小姑娘一個一個檢查刀裝和御守。
「還會叮囑秋田不要亂跑。」
——「秋田,進了傳送陣不要亂走。」
「叮囑阿尼甲跟緊大家。」
——「髭切,不要掉隊。」
叮囑大和守安定在戰場上要冷靜。
——「安定,不要太興奮。」
叮囑膝丸不要老是擋在她身前身邊。
——「.……清光,出陣吧。」
膝丸愣了愣,轉身離開。
小姑娘看那個躲躲藏藏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眨了眨眼。
「吶,膝丸殿下?」博多坐在長廊下晃著小腿翻賬本,頗為奇怪地和路過的青年打招呼。「不是出陣了嗎?膝丸殿下沒有一起去嗎?」
「嗯。」青年人應了一聲,沒有多做反應。
「博多你忘記啦?」包丁含著糖含含糊糊地說話,「來到我們這裡之前,膝丸殿下在那個戰場上受過很重很重的傷啊。」
什……么?
膝丸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兩個小的站在長廊上。
「大人肯定怕膝丸殿下難過,怎麼捨得讓膝丸殿下再去那個戰場。」包丁晃蕩著小腿,一邊吃糖一邊頗為嫉妒地撇撇嘴。
是.……這樣嗎?
是.……這樣啊。
是這樣啊!!!
「真是的,也太令人嫉妒了吧。」
「對啊,就知道大人不捨得膝丸殿下難過,在上一個戰場拖了那麼久,哼!」
膝丸愣愣地站在原地,背後兩個小的還在聊天。
除此之外,就只有風的聲音,鳥鳴的聲音,陽光在他肩頭跳躍的聲音。
還有,他心跳的聲音。
心跳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大。
薄綠髮色的青年一手用力按住跳個不停的地方,苦惱地慢慢蹲下身來。
臉上怎麼會這麼燙。
生病了嗎?
生病了,一定是生病了。
「喂,博多你看。」
「咦?膝丸殿下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蹲在那裡櫻吹雪?」
「對啊,看上去好猥瑣。」
「捂住胸口做什麼?」
「噫——表情也很猥瑣。」
喂!不要說了!
薄綠色的馬尾垂落肩頭,青年想要大聲教訓那兩個不知好歹的小子。
可是心一直在咚咚咚地跳,跳的聲音太大了,震的他腦子嗡嗡作響。
根本……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膝丸抱著自己蹲在原地,不敢看自己身邊滿地柔軟的粉紅。
有其他聲音打破了安靜。
「膝丸?」少女清凌凌的嗓音。
「你,你你你……」膝丸後來每每想到這時候,都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因為他……蹲在瘋狂的櫻吹雪中,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臉。「你……你不是跟你的刀出陣去了嗎?」
「我來跟你說一聲,」少女奇怪地看著縮成一團的膝丸,「不要你出陣不是因為嫌棄你。」「是因為擔心你會想起之前不開心的事。」
「知……知道啦!啰嗦!」膝丸埋著頭兇巴巴地吼。卻因為捂住臉聲音變得悶聲悶氣,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早就說過忘記啦就是忘記啦,誰許你亂想的啊!」
「不是.……不是不告訴我嗎?幹嘛又來找我。」
「看我生氣很好玩嗎?!」膝丸終於從掌心裡拔出一張紅透的臉,努力無視自己身邊飄飛的粉紅色,做出兇巴巴的樣子。
但是因為忘記了站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團蹲在滿地的櫻花里炸毛,仰著頭說話的樣子越發像個超凶的小動物。
「不是啊。」小姑娘歪歪頭,好奇地盯著紛紛揚揚的花,終於忍不住伸出了右手,輕輕從膝丸身邊捕獲了一片飄飛的粉紅。「我的刀不坦誠的話,我只好坦誠一點咯。」仔細端詳了一下手心柔軟的一片粉色。
「誰……誰是你的刀啊!」青年見自己的櫻吹雪被少女放在掌心翻來覆去地看,不知為什麼突然被濃濃的羞恥感佔據了大腦,紅著臉語無倫次地反駁。
「唔……不是我的,你還能是誰的?」小姑娘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掌心那片粉色上。
「你……你看什麼.……」好丟臉,太丟臉了吧,「不……不許看了……快給我放開!」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人家櫻吹雪嗎?!真是……真是……真是……
「你是誰的刀?」小姑娘抓住剛剛膝丸一句話不放,非要說個明白。
「你的你的你的!是你的刀行了吧!」櫻吹雪被人家抓在手心看什麼的……感覺好奇怪啊怎麼辦.……
膝丸忙不迭地宣告自己的歸屬,只希望小姑娘趕緊放開她手心的那片花瓣。
一邊說一邊還在不爭氣地飄起櫻吹雪。
「哦。」言希咲沒有理會臉色爆紅的膝丸,自顧自看手心的花瓣看了半晌,終於慢慢伸出了左手。
「你要幹什麼?快.……快去出陣啊!」
拈起那片看上去甜甜的粉色。
「你在看什麼啊!不……不要看了啊喂!」
少女指甲難得乾乾淨淨,是圓潤飽滿的形狀,泛著健康的粉紅。
和櫻花一樣柔軟的顏色。
「你……你你你快鬆開我的花!!」
雙唇輕啟。
「膝丸,」小姑娘鼓著臉頰動了動嘴巴,輕輕偏頭,「你的櫻花。」
「是甜的哎。」
「.……」
「.……」
嘭!
薄綠馬尾的青年再次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灑滿午後陽光的長廊下蹲成一坨。
「哇!博多你看!膝丸殿下!」
「嗚哇!櫻吹雪是要瘋了嗎?」
「蹲在那裡瘋狂櫻吹雪,也太奇怪了吧!」
「你看你看他的臉好紅!」
「噫————看上去更猥瑣了!」
「對對對。」
……
你們.……你們快給我閉嘴啊!不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