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軍團會議（下）
虛擬而又真實的會議室裏，彌漫的金色光芒如實質般可以窺見。
參與會議的軍團成員們，都在盡全力展現自己的智慧，討論聲從會議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方成其實是一個非常念舊又比較感性的人，這從瑞秋在會議的座位序列就可以看出，她在如今軍團的作用很低，地位更不用說，但她卻排在所有人的前麵，這僅僅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加入護衛軍團。
但瑞秋並不知道這些，她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加入的是一個龐大的超凡組織。
她很想加入到討論中去，但會議討論的內容每一件都事關人類未來，作為一個還在南州大樓東躲西藏的人，她隻能自覺的保持著沉默。
“西陸最嚴重的問題，在於糧食。”加文聲音裏帶著很明顯的擔憂，“惡魔的力量在抑製植物的生長，破壞我們的生態平衡，我們的小麥正在成片成片的枯萎，牧場長不出鮮美的牧草，自然學院為此疲於奔波，無法顧忌前線的戰爭。”
“不僅僅是植被枯萎這麽簡單。”江冰接過話，“更要命的是基因突變，惡魔隻要派出一隻小鬼潛入我們後方的稻田或者麥地感染一部分植被，不用一個月成片成片的稻田和麥地就會發生變異，這種變異非常的惡心，它們就好比地裏的雜草一樣，一旦發現就得進行徹底的清除，否則所有在這片土地生長的植被都會被感染變異，清除工作會持續三到五年，而且花費的資金是天文數字。”
“這就是要斷絕我們的根啊！”黃洋皺眉，但他對此毫無辦法。
“自然學派沒有更加具體的防護措施嗎？”範佩佩看向江冰。
“東陸南部海域、丹印海域現在都需要自然學派，布曼河流域戰役自然學派也派遣了大量的成員，同時各國地下庇護所裏的溫室都需要自然學派的成員進行維護。”江冰也是滿臉的無奈，“我們每一個學徒的培養至少要經曆三個月，但亡靈和惡魔的誕生隻需要一個法陣。”
“我記得…”瑞秋終於找到發言的機會，“我記得‘1’級魔法裏麵有一個‘清潔術’，可以清除惡魔、亡靈的特定魔法效果。”
“我也看到過這個法術。”於月接過話，看向江冰問道：“汙染屬於魔法？”
“有法陣規則，但不知道時是否屬於魔法。”江冰如實回答，然後將目光投向會議桌最前方的方成，其他人見狀也都下意識的看向方成。
“嗯…”方成不動聲色的調出虛擬係統，看著深紅335給出的答案，解釋道：“法陣屬於第二紀元由諸神創建的知識，那時宇宙內還沒有惡魔、魔法以及亡靈的稱謂，第三紀年前的文獻中記載，亡靈魔法、惡魔法術原本都在魔網的規則下運行，但第三紀年後的文獻，惡魔法術和亡靈魔法卻變成了單獨的體係。”
麵對眾人似懂非懂的表情，方成的解釋稍稍停頓後，話鋒一轉直接給出答案：“從理論上來說，‘清潔術’可以清除特定的惡魔和亡靈的負麵效果。”
他說到這裏看向於月，“你們的符文知識研究進度怎麽樣？”
“已勉強可以製作‘1’級魔法卷軸。”於月想到了老師的打算。
方成點點頭，看向瑞秋。
“我們的學員比較分散，無法進行團隊合作，目前僅有五人可以製作‘1’級魔法卷軸。”瑞秋也如實相告。
“‘清潔術’的法陣知識，將免費對你們三人開放，暫時先放棄‘0’級卷軸的製作，全力研究‘1’級法術。”方成沒有太多的思考便做出了決定。
於月和加文很自然的應承下來。
但瑞秋卻皺了皺眉，她的情況不比於月和加文，她需要‘0’級卷軸的交易來維持組織的日常開銷。
“南州魔法學院分部的損失由總部這邊負責。”方成在深紅335的提醒下說道：“方高科技在南州聯邦的分公司，會為你們兜底。”
他給出了承諾。
“好的，老板。”高賽笑著答應。
方高科技的智能係統如今占據全球百分之七十的市場，雖然因為創建時間太短還不怎麽起眼，但公司並不缺小錢。
“我盡快安排。”瑞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同時心底裏也在暗下決心，要盡量擺脫困境。
於月同樣有些臉熱，她與瑞秋的職責幾乎相等，但對方已經實現財務自由，而且還處於政府的打壓下，而她就像一隻在父母羽翼下生活的雛鳥。
加文則在思考‘清潔術’多久可以真的投入使用，根據維杜爾王國內閣的調查報告，最多三個月西大陸就會有三分之一的人斷糧，他的父親正在考慮退出西陸貿易聯盟，對西大陸各國出口的糧食施行單方麵的漲價。
會議又進入短暫的沉默中。
而這次是江冰打破沉默：“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的話，我這裏有一件事情。”
她說話的語氣嚴肅。
“我們在尼克爾洲的密探帶回了一些情報…”她把之前向方成匯報的情報共享給在場的所有人，深紅335解釋了其中關於‘戰神’的曆史知識。
“我的意見是，以護衛軍團的名義嚐試接觸尼克爾洲的高層，或許可以達成合作。”江冰說出了她的建議，“畢竟他們使用的力量對人類並無損害。”
“我不同意…”劉淩首先表態，“尼克爾洲在這樣的狀態下，發動對南州聯邦的戰爭，其本質與亡靈和惡魔無疑，他們的戰爭毫無邏輯，隻為複仇，或者隻為戰爭！”他說完停了一下又補充道：“我並不了解尼克爾洲，但我無法接受他們發動的這場戰爭。”
“我同意劉淩騎士的意見。”段啟語言簡單。
“以複仇和戰爭作為能量供應，與亡靈的祭獻儀式並無區別。”加文輕聲評價，“我無法承認這樣的‘神靈’，我們的曆史雖然充滿戰爭和複仇，但那是過去的愚昧造成的，人類的未來應該是一個秩序而善良的文明。”
“我同樣無法認同他們，但從戰爭的角度考慮與尼克爾洲合作對我們有利。”範佩佩盯著江冰說道：“尼克爾洲擁有豐富的資源，對我們在西大陸和中州的戰爭幫助巨大，而且我敢肯定亡靈和惡魔已經派出使者與他們接觸。”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宇宙間到底擁有多少神靈？多少不可思議的力量？會不會在某一天又突然冒出一個我們無法對抗的存在。”大同國西南地區聖殿負責人李開提出了他的疑問。
“既定規則之下，已知宇宙擁有聖能、自然、亡靈、魔網、惡魔、戰士、預言七條供所有生命體使用的超凡途徑，但宇宙生命千奇百怪，甚至還有第一、第二紀年留存下來的宇宙巨獸，它們自身就是一條超凡途徑，至於神靈…現在你們知道也沒用。”深紅335解釋道：“保持謙虛的態度繼續前行是我們唯一的路。”
“咚咚”
合金製作的會議桌回想起清脆的敲擊聲，是最前方的方成在用手指關節敲擊桌麵，“不要想象自身無法理解的事物，與命運抗爭本來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他環視左右，“關於江冰騎士的提議，直接投票吧。”
隨著他的話說完，每一名騎士身前的會議桌自動彈出一個虛擬屏幕，顯示著‘反對’和‘同意’的選擇項。
“開始吧。”
方成身前沒有投票屏幕，他的職責是做最後的決定，或者說這個會議的存在就是幫助他做決定和提供決策意見。
“三人棄權，三人反對，五人同意。”深紅335念出結果。
方成掃了眼後台的投票數據，迎上眾人投來的目光，“你們還有事嗎？”他向眾人詢問，沒有對此事進行表態。
眾人沉默。
隨後，在場除瑞秋和江冰之外，都在他們沉默的時候被切斷了虛擬會議室鏈接。
瑞秋看著刹那間消失的投影，感受到會議桌盡頭的目光，心情一下子變得緊張，並下意識的回想最近可能惹到老師的事情，或者做錯了什麽事情。
但想來想去，隻有兩天前在網絡服務中心留言裏編排了一句‘老師真懶’。
當時我就應該刪掉它的！
她這麽想著的時候，方成說話了，“你和安爾比州的議會代表交談後的感覺怎麽樣？”
安比爾州，位於南州大陸最北邊，一年一半以上的時間都處於冬天，占據南州聯邦十分之一的國土麵積，但人口卻不到整個國家的百分之一。
“我能感覺到他們的誠意。”瑞秋聽到老師的問題，立刻從幻想中醒來，“但他們隻能承認我們的合法性，不會站出來公開支持我們，也不準我們組織超過五百人以上的聚會，而我們卻必須配合他們打擊一切超凡犯罪，成員工資還得我們自己付。”
南州聯邦每個州都擁有相對獨立的執政權，可以根據自身情況製定特別的法律，隻要州議會通過就可以。
“你感覺呢？”方成看向江冰。
江冰稍作考慮後說道：“安比爾州在聯邦內一直都處於相對獨立的政治地位，因為對總統選票幾乎沒什麽決定性的作用，德加姆宮對這個州管控也並不嚴，我們可以趁此機會，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也是不錯的。”
方成“嗯”了一聲，各種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又看著瑞秋問道：“你的想法是什麽？”
“我們需要一個地方安頓，魔法研究需要相互探討，特別是‘1’級魔法和符文知識，僅僅我們自己關在一個小屋子裏，就算研究到老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
瑞秋的想法很簡單，但她同樣害怕這是一個陷阱，在過去兩個月裏，已有六名學徒被逮捕。
方成同樣拿不定主意，他非常看好瑞秋的未來，而且作為第一個被他招募進護衛軍團的成員，在他四名所謂的弟子裏，他是真正把瑞秋當做弟子來對待的。
“那就試著正式談一談。”他略作思考後用不怎麽確定的語氣說道：“遇到危險，我準許你向我發送求救信號。”
“感謝您，老師…”瑞秋雙眼一亮，但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切斷了連接。
“派出使者試著接觸尼克爾洲的人。”方成直接向最後留下的江冰下達命令，“這件事情你去做就行，不要通過總務室，深紅係統會全力協助你。”
“我需要政務院與尼克爾洲東部聯盟的關係網。”江冰提出了她的要求。
“我親自與陳鬆院長談。”方成給出承諾，並問道：“還有什麽要求？”
“暫時不需要，等我想到的時候不會客氣的。”
“嗯…西大陸那邊，如果投下核彈，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屆時，維杜爾王國將成為西大陸人民心目中的聖地，聯盟議會也將成為英雄！”
方成點頭，說道：“期待再次見到你的時候。”
“我也一樣。”
…
衛所駐地。
一間寬敞且正對著陽光照射的辦公室裏。
江冰關掉了終端的虛擬投影係統，從柔軟的辦公沙發上起身，在滿是陽光的辦公桌抓起一把藥粉，灑在窗口一株快要壞死的景觀樹身上。
星星點點的藥粉在陽光的映射下隨著房間裏的氣流來回晃動，給人一種非常舒適的美感。
“人生，要是像它這麽簡單就好了。”她自然自語般低語。
“指揮官那邊做出了決定？”在陽光無法穿透的陰暗區域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子顯現而出，隨著她的出現房間裏內牆壁雕刻的密密麻麻的自然符文被激活，同時江冰戴在右眼的終端失去了動能。
“是的，確保瑞秋和安比爾州的談判順利進行，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江冰灰黃的雙眸被綠色的流光占據。
“我建議先聯係國會，他們隻要利益足夠什麽都可以掩蓋。”女子提出自己的意見。
“你去辦吧。”江冰點頭。
女子身形消失，辦公室牆壁的符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散。
終端重新獲得能量的時候，一個通訊電話打了進來。
“老師。”她接起電話。
“聽說你在護衛軍團那邊混得挺好的？”耳機裏是丁康欠揍的聲音。
“你還是每天閑著玩遊戲？”
“玩遊戲？不，我隻是在尋找生命的平衡而已。”
“行啦，老師，我們誰不知道誰，我知道你也挺忙的，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吧。”
“我想說…你在那邊混的那麽好，介不介意帶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