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這個宇宙（上）
獨眼巨人聽到方成的問題，額頭的大眼睛裏顯露出憤怒和殺意，語氣一改剛才的歡樂，變得低沉：“卑鄙的亡靈法師欺騙了我們，他們奴役我們的族人，肆意殺戮…”
高亞人的母星名叫朗伯行星，五百年前他們還是農耕社會，族群內部雖然偶有爭鬥，但力大無窮的他們在整個行星上麵基本沒有天敵，小日子過得也還行。
但有一天，有一名叫做千空的族人突然變得異常強大，他在短短兩個標準公年裏便完成對高亞人的統一戰爭，隨後各種先進的工具出現在高亞人族群內。
十年後，高亞人利用千空傳播的知識，徹底解決掉族人的溫飽問題，從原本的農耕部落慢慢轉變為一個國家文明，工業自然而然的出現。
五十年後，他們就建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現代化國家。
族人的數量因為豐衣足食瘋狂增長，但不久後便出現了問題…有些族人出現了瘋癲的現象，他們會像野獸一樣撕咬其他族人，醫師對此毫無辦法，隻能將瘋掉的族人隔離。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瘋掉的人越來越多。
一百個四季轉瞬即逝，朗伯行星一半的大陸都被隔離了，剩下一半的族人在享受現代工業帶來方便的同時，還需要預防隨時可能的癲狂。
好在這個時候他們走出了自己的母星，開始向外太空殖民。
不過可惜的是全民狂歡的殖民計劃被元老會議阻止了，並下令逮捕一切膽敢提出宇宙、星際等詞匯的學者。
隨後五十個四季，高亞人經曆了獨裁統治。
也是在這五十個四季裏，朗伯行星表麵變得渾濁，夜晚的時間越來越長，族人出現癲狂的現象越來越頻繁。
絕望中的高亞人有一天突然發現，他們的天空多出了一些散發著綠色光輝的飛船。
元老會議所有成員在這些飛船出現後不久便集體失蹤，沒有了上層的壓迫，底層的高亞人開始反抗，各處的起義軍短短一年的時間裏便席卷了整個王國。
起義的大軍很快便推翻了王國獨裁統治，隨後他們推開了把他們母星隔離成兩半的高牆大門，看到了元老議會宣稱的‘放逐之地’！
“我看過遺留的資料…上麵記載的內容以及視頻…”獨眼巨人說道這裏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的精神變得非常的不穩定。
方成沒有追問，他現在已經猜到對方會看到什麽。
一分多鍾後，獨眼巨人繼續說道：“視頻裏的畫麵和我們神話故事裏的地獄沒有任何區別…大地是被血肉覆蓋，數不盡的亡魂在哀嚎，無數的族人像畜生一樣被鐵籠吊在一堆堆屍體構成的巨塔兩邊…還有數不盡的惡心怪物，它們在彼此撕咬…”
方成腦海裏本能浮現出對方所講述的畫麵，並暗自慶幸水藍星阻止了災難的蔓延。
獨眼巨人還在繼續他的講述：“我們燒毀了如地獄一樣的放逐之地，戰爭在大火升起時宣告結束…”
“我們渴望得到答案，但那些駕駛著綠色戰艦的外鄉人並沒有給我們答案，他們獲得勝利後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便轉身離開了。”
“我們隻能在廢墟上重建自己的國家…
“在王室的地下監牢裏，我們發現了被囚禁的貴族，從他們的口中我們獲得了戰士途徑超凡者知識，我們利用這份知識進入了太空…”
“經過不斷的努力和探查，我們終於得到了之前想要的答案…
“奴役我們的文明被人稱之為‘不死者’，救助我們的人是一群自然途徑超凡者的冒險小隊。”
他的話到這裏便停止。
兩人間的沉默持續十多秒後，方成問道：“所以你們襲擊水藍星係的不死者戰艦僅僅是為複仇？”
“複仇？我們沒有複仇的力量，不死者文明非常強大，而且到處都是，我們隻能盡量保存自己文明的同時襲擊一些落單的不死者戰艦。”
獨眼巨人的語氣裏充滿著悲傷、無奈以及憤怒。
方成能夠理解他的心情，畢竟水藍星遭遇了和他們一樣的事情，雖然他一直保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但這僅僅是為了不讓自己被情緒操作，以至於超凡失控。
而且作為使用神聖之力的聖騎士，他對邪能還有一種天生的仇恨。
“你叫什麽名字？”方成問。
“初川。”翻譯終端給出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你們怎麽知道水藍星係的？”方成問出憋了半天的問題。
“你…”初川額頭上的大眼睛盯著方成，“你真的是ΜISO878星係的人類？但你使用的是神聖之力啊…每個人都在說，除弘和星域的聖堂外，沒有人可以使用神聖之力。”
方成強忍著打聽弘和星域的問題，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初川又盯著方成看了幾秒，才回道：“ΜISO878星係所處的星域，原本在宇宙裏是一片虛無，在六個標準公年前，這片星域像是星空中盛開的鮮花突然冒了出來，MIS…水藍星很快就被冒險者探查到，但我記得當時你們的文明還無法進入太空，且能源枯竭，幾乎沒有人願意為你們浪費時間…喔，除了亡靈和惡魔，他們最喜歡玩弄亞人類文明…”
眼看初川又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方成連忙阻止問道：“你是說福恩星座之前並不存在與這個宇宙？”
“我對這方麵沒有研究…不過我聽族裏的長輩說過，還有其他文明的商人也有說過…你知道的，當初你們那個…福恩星座剛剛出現的時候，是整個宇宙最熱的談資…”
“說重點！”
“重點…好吧，重點…現在各個文明比較信服的說法是，某位強大的神靈之前屏蔽了你們福恩星座的空間結構，或者說你們的福恩星座是某個神靈的家，我之前對這樣的說法並不相信，但我現在有點相信了。”
“因為兩年前你們突然遭遇的襲擊？”
“是的…那種力量太恐怖，我甚至感覺不到…真的，我什麽都感覺不到，僅僅能看到的是周圍的不死生物和族人在不斷的死亡，我能做的隻有看著…很絕望，我以後再也不想經曆那樣的事情。”
方成眉毛不可察覺的皺了皺。
深紅335說道：“可以無聲無息屏蔽掉一個星域，並在無數個歲月裏不被察覺，這種力量讓我想起了一位遠古神靈…一位時空守護者，傳言祂曾經是創世女神建造的時間記錄器，後麵又被賦予了空間的權能。”
“祂為什麽會出手保護水藍星？”方成在虛擬屏幕輸入了這個問題。
“我們還不能確認是否真的是祂出手，這樣的遠古神靈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那會是誰？”
“我怎麽知道，你才是指揮官，這需要你去弄清楚。”
兩人的對話到這裏便進行不下去了。
方成深吸一口氣，轉換思考方向，看向初川問道：“可以給我講一講這個宇宙嗎？”
“為什麽總是你提問題，我也有問題。”
“你是我的俘虜。”
“俘虜…在你們的語言中，這個單詞應該隻會出現在戰爭中吧，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文明現在處於戰爭狀態？”
初川帶著疑問和指責的問題讓方成一怔。
“這個傻大個是在裝傻！”深紅335輕飄飄的評價了一句。
“我們熱愛和平！”
“高亞人也熱愛和平！”
“你想問什麽？”方成做出了讓步。
“聽說你們的星域在被隔絕的時候，沒有超凡能量存在？”
這個問題算是在詢問水藍星文明的家底了。
方成略微思考後苦笑，水藍星還有什麽家底？
“我無法探查過去的空間能量，所以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我僅能知道的是，七年前我們的文明沒有超凡者存在。”他實話實說。
“也就是說，你們隻用了不到十個標準公年，不僅打敗了不死者的入侵，還進入了太空？”
“我們在此之前已經可以探索太空…對於不死者的戰爭，我們得感謝你們，沒有你們的牽製，我們或許會在戰爭中失敗。”
“你們的魔法師知識和神聖之源是從什麽地方獲取的？”初川環視監室的魔法結界，並伸出手指著方成。
方成眉頭一挑，盯著監室裏大個子的眼睛，兩人對視超過十秒後，他說道：“一位天使賦予的。”他撒了一個謊言，但最主要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天使？弘和星域的天使？”初川滿臉的驚奇。
“你見過天使？”
“聽過！”
“天使戈梵聽過嗎？”
“聖堂的守衛者戈梵，她的名字早已傳遍已知宇宙各個角落…你不要告訴我，是她給予了你們魔法知識和神聖之源？”
“她自稱戈梵，但我無法看清她的樣子…隻能觀測到她背後那對聖潔的翅膀。”
初川大眼睛裏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低聲說道：“在各種宇宙傳說裏，弘和星域的天使們，都是正義和善良的化身…但他們已經有數百個千年沒有出現，對如今宇宙的混亂也是視而不見。”
他的語氣裏帶著失望和憤慨，也有顯而易見的崇拜和向往。
“能給我談談這個宇宙嗎？”
“你想知道什麽？”
“所有…比如…”方成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麽，最後是深紅335給出了提示。
“比如…你們的時間計算，還有宇宙間的經濟體係。”他問。
“每個文明計算時間的方法都不相同，但宇宙標準時間和公年由‘至高議會’製定，貿易也是由議會統一管理。”
“你們用什麽貿易，貨幣是什麽？”
“每個文明內部的貨幣都不一樣，統一的貿易單位是議會製定的信用貨幣…不過，大多數文明喜歡以物換物，來逃避議會製定的稅率。”
“至高議會是一個什麽形式的組織？”
“嗯…用我們族長的話來說…一個維持宇宙基本秩序的最高法庭，不過現在議會的監管機構已形同虛設，更具有行政決策力的是各個文明團體建立的小型軍事聯盟。”
“議會的成員都有誰？”
“所有文明都可以參與，隻要你填寫申請就行。”
“也就是說，不死者也在議會？”
“是的，而且是最重要的成員之一…不過，不死者雖然強大，但他們內部的鬥爭非常嚴重，戰爭幾乎就沒有停止過。”
方成點了點頭，“惡魔有加入議會嗎？”
“惡魔？惡魔比不死者更難纏，他們不需要加入議會，做事毫無顧忌…他們擁有死亡虛空，打不過就躲進失望虛空，誰都拿他們沒有辦法…還有，惡魔途徑超凡者很受歡迎，地下黑市甚至可以購買到惡魔的契約書…我說的受歡迎是對底層的普通人，因為它可以改變命運。”
“我如果要申請進入至高議會，要怎麽做？”
“登陸他們的服務終端，填寫一份表格，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內就能通過，到時你就會得到一個軟件和一個身份標識。”
“要交錢嗎？”
“不用…但你別把至高議會想成慈善家，他們給你的軟件就是一個交易係統，兌換貨幣、購買商品，甚至還有虛擬拍賣會都可以通過這個軟件搞定，但我建議剛開始你們最好用以物換物的方式交易，不要貿然加入議會。”
“為什麽？”
“至高議會會讀取你們文明的貨幣數據，然後通過智能係統進行估價，按照你們母星貨幣以及資源的價值，發放固定的通用貨幣…同時也意味著你們自願加入宇宙的貿易聯盟，分享你們的市場、勞動力以及資源，你隻要加入議會，就會發現一夜之間你們母星的太空外會停滿前來貿易的商船！”
方成皺了皺眉。
初川則繼續說道：“你們的太空旅行才剛剛打開，除不死者和惡魔外，其他文明沒有切身的利益，幾乎不會特意跑到水藍星，這不僅是因為你們的資源太少，同時還需要顧及這片星域那個未知的存在，但你主動加入議會，就不一樣了。”
方成聽得似懂非懂，畢竟他的學識有限，但他可以保存下今天的談話，發送回水藍星，谘詢各國高層的意見。
“宇宙裏還有其他的人類？”
“當然，而且很常見，比如克魯裏亞帝國和薩亞聯邦都是由人類統治的政體，還有許多商隊都是由人類帶領的，因為你們太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