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意外
這中間的沉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拖長，似乎整整間隔了一分鐘，教練才慷慨激昂地說了接下去的那句話。
「二年b班的方傑一組！」
話音剛落，人群里傳出一陣歡呼聲。
不過也有人歡喜有人愁。早先回來的還有幾對，都是隱隱猜測有可能爭奪第一的，現在卻落了空，不免嘆息一聲。而那些放棄了或者本身就回來得晚的，自知沒有機會，所以此刻只是起鬨。
在外圍的四人，除了金恩哲以外，另三人都顯得吃驚。
原以為他們真是最快的，沒想到……
如果說蘇智羽只是覺得有些遺憾，那麼崔敏皓幾乎是不能接受。原本是打算借著這個機會試探一下金恩哲的心，怎麼會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那就有請方傑他們一組出來，我也得兌現我的承諾。」崔懷瑾笑著，將那一隊人請出來。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金恩哲等人，又悄無聲息地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我……我們其實……」那四個年輕人被這突然而來的驚喜給打蒙了一樣，驚喜地支吾著。
「你們什麼也別想！」一個聲音響起來。
眾人屏息看去——所有人都聽得出來，說話的人是崔敏皓，便都轉向他的位置。
崔懷瑾微微蹙起眉頭，不知崔敏皓又要怎樣任性。
那四個人聽到崔敏皓一聲厲喝，自然嚇得不敢說話。
「究竟是誰說的，他們是第一名？」崔敏皓冷冷地問道。
崔懷瑾看著敏皓，說道：「這是我和教練親自接手的，你別胡鬧。」
「是嗎？你們說他們是第一名，那是你們串通的說辭，我不信。」崔敏皓雙手插在褲兜里，一臉輕鬆地說。
「敏皓，你不要耍賴，輸了就是輸了，我崔家的人豈是輸不起的？」懷瑾有些惱，說話也帶了點教訓的口氣。
「耍賴？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耍賴了？」崔敏皓仍是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好像他根本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又環顧四周，向那些沉默的人問道：「你們誰看到我耍賴了嗎？」
那些人哪裡敢招惹崔敏皓，何況其中還有那麼一群盲目粉，大家都應和崔敏皓。
崔懷瑾氣得咬牙，盯著崔敏皓，說：「這是我和教練親自接的旗，由不得你懷疑。」
「那可未必。你們自是能說謊的，要論公平，應該要他們自己也說說，看看能不能理直氣壯。若是他們自己說自己是第一，那倒未必可信，但若他們自己都說不是，又如何？」崔敏皓挑釁地看著敏賢。
懷瑾知道敏皓這次是執意要於他爭了，但不知到底是什麼讓他非要拿到這個第一。她知道敏皓雖然霸道些，但要來這個第一若對他沒有用處，他何必花費大力，還頂撞了她？
「你們自己說，誰才是第一。」崔敏皓瞥著那幾人，目光冷冷的，好像他的眼睛里剛下了一場霜。
幾個男生低著頭，咽了幾口唾沫。
「你們不用怕，儘管說出事實。」懷瑾鼓勵說。
那幾人抬頭，看了看敏賢，又看了看敏皓。崔敏賢雖然擁有威嚴，但她畢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這樣一點事情，也不會真見罪於她。但看崔敏皓的眼神，如果他們真將第一拿去，恐怕在這學校也就沒得混了，搞不好還有人身安全問題。於是硬著頭皮說：「是……是敏皓少爺。」
崔懷瑾的眼中流露出失望，但其實她也早料到，這幾個人怎麼可能爭得過敏皓。她抬眸看著敏皓，一副你現在滿意了的表情。
崔敏皓卻並沒有一點得意之色，而是對崔懷瑾說：「你都聽見了。那麼現在，那個條件是不是該我們來提了？」
崔懷瑾沉默了片刻，實在是搞不懂敏皓為何一定要如此執著，但又拗不過，只好嘆了口氣，說：「你想要我怎樣？」她畢竟是他姐姐，她也不信敏皓能將她如何。
崔敏皓沒有扭頭，卻是沖著旁邊的金恩哲說：「恩哲，不是一直想要這樣一個機會嗎？現在我把機會放在你手上，至於要不要把握，看你自己。」
金恩哲的目光淡然若水，但明顯已經激起了一絲漣漪。
韓小桃有些緊張地看著金恩哲。她不知自己為何緊張。怕金恩哲說出喜歡懷瑾姐，真的要與她交往？韓小桃原以為自己怕的是這個，但現在卻又覺得不是。她甚至覺得，她希望金恩哲真能勇敢邁出這一步，她彷彿已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金恩哲對懷瑾姐的心。可她的心裡偏偏又有失落。金恩哲是那樣輕柔如夢的一個男子，眉宇間風輕雲淡，卻在彈指間三番兩次救她於水火之中，她的心中不能說沒有一點崇敬。但那就是喜歡嗎？韓小桃不知道喜歡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但看著金恩哲的時候，韓小桃真的覺得心裡很寧靜。
她握緊了十指，等著聽金恩哲回答。
他究竟，會提出怎樣的要求呢？
崔敏皓當然注意到了韓小桃的神色。她果然是緊張嗎？那種神態，就好像是她自己正面臨的境地。是啊，如果金恩哲選了崔敏賢，韓小桃自然就該死心。又或者……崔敏皓搖搖頭，這不可能。以金恩哲對姐姐的感情，他怎麼可能為了韓小桃捨棄這份長久的眷戀？只是韓小桃的反應讓他覺得心煩，胸口悶悶的，彷彿要喘不過氣來。
四周的人知趣地沉默著，閉緊了嘴巴，也想等著金恩哲表態。
金恩哲烏黑的眸子跳動了一下，與崔懷瑾對視。
就在那一刻，他靜靜地打量著她的眼神，彷彿要把那一次的錯過補回來。他看見崔懷瑾的眼神像大海一樣深邃，帶著某種漩渦，讓人無法揣度。他好像要被這股力量吸了進去。可他又分明看到她的無奈。敏皓搶來這個機會，可他金恩哲又如何用地理直氣壯？他甚至覺得，她的眼神是責備的，責備敏皓，也連帶著責備他。但，那眼裡有一分情嗎？或者，有一分期待也好，讓他能夠打探到哪怕一點她的心意。可是她的眼神太過複雜，他看不懂，他是真的不懂。面對懷瑾的時候，他的心思根本無法沉靜下來。
他感覺得不到，崔懷瑾此刻怦怦直跳的心。
敏皓如此霸道奪來這個機會，卻讓恩哲來許願，這多少值得懷疑。難道，只是因為比賽開始時，恩哲的那句「戲言」？崔懷瑾只能當它是戲言。無根無據，她如何能當真，把自己陷進去？她保留著自己的心事，又探尋著金恩哲清澈的目光。他冷冷的，如同一尊雕塑，縱然有讓人艷羨的精湛的五官，卻不能讓他顯得更能讓人親近一些。
就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壓抑的氣氛彷彿一團烏雲，籠罩著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金恩哲終於動了動，殊不知牽引了多少人的心思。他淡淡地說：「那就拜託懷瑾你向學校財政部申請，加大獎學金的金額，讓拿獎學金的學生們在這學校能過得更輕鬆些。」
此話一出，滿室嘩然。
蘇智羽愣愣地看著金恩哲。
這樣寶貴的一個機會，竟然就用來擔心別人？他搖搖頭，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崔敏皓的腦子裡彷彿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不知為何，看著金恩哲那風輕雲淡的眼神，崔懷瑾心裡劃過一絲失落。但她仍是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說道：「沒問題。」
金恩哲不冷不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那個背影，讓人看了莫名地心疼。
韓小桃更是心裡一緊，猶豫了一會兒，便追了出去。
崔敏皓看見韓小桃這樣緊張的跟了出去，也不甘心，所以追上去。
韓小桃到體育館外面才追到金恩哲，看他並不匆忙的樣子，步子卻跨得很大，一時間也拉開了這麼遠的距離。韓小桃叫住他，走到他身邊。金恩哲的目光盯著前面，沒有一絲波瀾。
「為什麼？為什麼不說呢？雖然這機會來得不光彩，但崔敏皓說得對，這是個好機會。」韓小桃說的時候心裡有些疼，沒來由的。她想，或許她心裡某個角落是真的愛慕著這個憂鬱而又正直的男孩吧，這個表面冷淡卻給過她溫暖的人。
「到底要我說什麼呢？」金恩哲冷冷地問了一句，看著韓小桃。「你以為你認識我幾天了，有多了解我？你想聽到我說什麼？我倒是記得，不是說過喜歡我嗎？怎麼非要我對著別的女人說什麼呢？」
韓小桃不知道為什麼，金恩哲說的話帶著刺，讓她感覺被扎了一下。她手足無措地看著金恩哲，好半天才說：「我喜不喜歡你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你在掩飾，可我也看得出來，你喜歡懷瑾姐，這是真的。她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要懦弱到什麼時候呢？」
「喜歡？你哪裡看出來我喜歡她了？」金恩哲用質問的口氣面對韓小桃。
韓小桃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斬釘截鐵地答道：「就是喜歡，我不會看錯的。」
可還不等她繼續把想說的說完，就感覺一股霸道而冰冷的氣息壓住了她的唇，讓她生生地愣在原地，一瞬間頭腦發熱，卻四肢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