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包紮

  盛元澈一把抓住孟嫿隱的手,同時是向著遠離自己身下的方向一撇。


  這個角度,卻是孟嫿隱胳膊的反方向。


  不由得一蹙眉,她立刻隨著胳膊的角度轉過身來,與此同時,盛元澈因為騰出手,沒能抓緊床頭的木杆,竟拽著孟嫿隱一塊摔下了床。


  噗通一聲悶響。


  等孟嫿隱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跌倒了一塊去。


  怔怔的看著身下的盛元澈,孟嫿隱蹙緊的眉心裏說不出的擰巴和尷尬。


  她的手就摁在他的胸膛上。


  溫熱的體溫隨著他胸膛內強而有力的心跳,不斷的撞擊著她的掌心。


  孟嫿隱連忙慌張著撐住床板想要起身,她也沒用力,就是輕輕一推而已,床板居然直接轟隆一聲盡數坍塌,撞的草屋都跟著一晃。


  再一次撲到盛元澈的身上,她不禁鬱悶又惱火。


  這床也好歹是石頭砌的,怎麽這麽不結實。


  丘無方聽著這動靜實在有點太大了,連忙進門一看,望著自己坍了的床板,又看了看地上疊著的兩個人,趕緊捂住眼睛。


  一邊摸索著朝門外退,一邊義正言辭的說:

  “大人放心,我什麽都不知道!”


  孟嫿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緊跟著低頭看向身下那張看似麵無波瀾的淡顏,訕訕的一扯嘴角,一個翻身滾下地,踉蹌著站起身。


  “王爺……沒事吧?”


  盛元澈也不知是疼的 還是怎麽得,好半天不說話,直到將手摸向腰側。


  “有事。”


  孟嫿隱這才發現,他腰上的白絹幾乎被血染成了紅色。


  這個出血量,再加上之前的失血,是頭牛也扛不住。


  趕緊拿起桌子上剩下的傷藥和白絹,孟嫿隱踉蹌著走到他身邊跪坐下,將他扶靠著床沿坐起。


  抽出手刀把他腰上的白絹割開,透過窗欞的月光皎潔如銀,斜斜的落在他的身上,在他腰上掛了一層耀眼的明光。


  她雖然沒有刺中要害,但那個她情急之下,下手也沒個輕重,傷他不輕,必須要縫合才行。


  隻是現在的情況她隻能先給傷口止血包紮,以防感染,然後盡快回宸王府去。


  不然,盛元澈怕是真的要死在她手上了。


  此刻的孟嫿隱,儼然忘記了之前自己的謹慎和排斥,專心致誌的給他上藥,包紮。


  她沒有注意到盛元澈看她時的眼神,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深意,似乎是在回想著什麽,有些出神。


  不經意間,他看到孟嫿隱跪在身後的右腳。


  腫脹已經從她的腳踝蔓延到了她的小腿上。


  此刻,孟嫿隱也將他的傷口上仔細的覆滿了藥粉,飛快的拿起白絹一邊用手扯開,一邊將另一隻手伸向他的腰側,然後穿過臂彎打算從他身後接過白絹好給他包紮。


  忽而,她鼻尖冷不丁的撞上了盛元澈的胸膛。


  溫熱點上她的鼻尖,竟灼的她鼻腔一陣發熱。


  尷尬把視線轉移開,她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幫他包紮。


  隻是因為她意識到什麽時,動作也隨之加快,不慎之中,她雙手一用力,勒的盛元澈猛然一提氣。


  “慢著。”盛元澈當即製止了她下一步動作,接過她手裏的布頭,“本王自己來。”


  說著,他立刻鬆了鬆腰間的白絹,這才將那口吊在心喉頭的氣呼了出來。


  孟嫿隱尷尬的額角直發緊,但就在她向後退著打算起身時,盛元澈忽而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腳。


  看著他給自己的腳結繃帶的動作,孟嫿隱微微一怔:“王爺……”


  “不想要腳了?”盛元澈一聲冷厲的斥責。


  她也是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右腳腫的幾乎不成樣子了,腳踝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此刻又黑又紫,襯著那森白的骨頭,讓人看著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雖然她的腳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但她還是感覺很不自在的想把腳縮回來。


  “卑職無妨,卑職……”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不經意看到那男人,在月光的朦朧中,陰沉如夜幕罩麵的冷顏,趕緊抿了下嘴角。


  盛元澈看似冷意凜凜的,一邊將剩下的傷藥盡數倒在她的腳踝上,一邊眼也不抬的輕嗤道:

  “你是無妨,若讓上官楚岫知道本王讓他的搖錢樹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他怕是要將本王的宸王府都給搬空了。”


  孟嫿隱不由得將嘴角抿的更緊了,隻好掐著手心,任由他給自己的腳重新包紮。


  盛元澈不動聲色的抬眼看了看她麵不改色的樣子,略略一眯眼睛:“你倒是能忍。”


  孟嫿隱怔了一下,緊跟著訕訕扯了一下嘴角。


  她不是能忍,是她的腳此刻即便是拿刀刮骨,也察覺不到半點痛感。


  想到這裏,她終於擔心了起來,看著自己腳上一層層纏繞的白絹,猶豫著輕聲問了一句:

  “王爺,卑職的腳……沒事吧?”


  盛元澈微微一挑眉梢,淡淡揶揄:“還以為你不想要了,正思量著要不要先砍了,免得感染蔓延殃及性命。”


  “不能砍!”孟嫿隱幾乎是下意識的驚呼出聲,用力一扯,把腳縮了回來,用手緊緊的捂著。


  那表情,就差跟他拚命了。


  盛元澈輕嗤了一聲,而後冷不丁的一扯手中的布條,將她的腳又給扯了 回來。


  不等她再掙脫,盛元澈膝間稍稍一緊,直接鉗住了她的小腿,替她把布條係好,這才放開她。


  看著她踉蹌著朝向桌角躲去,盛元澈嘴角微微揉過一抹哭笑不得。


  “你是本王的影目,若砍你的腳,你怎麽替本王辦事。放心。”


  孟嫿隱冷惻惻的撇了他一眼,實在是分辨不出他這陰晴不定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到底那句話說的是真的。


  門外,丘無方一邊偷偷的聽著屋子裏的動靜,一邊盯著樹林裏的動靜。


  忍不住低聲嗤道:“孤男寡女親親我我,真是肉麻。”


  正嘀咕著,他不經意瞧見林子裏彌漫的霧氣中,突然闖出幾個人來。


  那幾人一出林子,立刻撲倒在地,又叫又笑。


  領頭的那個人倒是冷靜的多,但瞧著似乎也受傷不輕,一把扯下來遮麵的黑布,捂在了胳膊上。


  “起來,繼續走!”


  躺在地上的隨從雖然不是很情願,但還是迅速爬了起來,踉蹌著跟上他的腳步:“是。所有人跟上!”


  丘無方瞪了瞪眼睛,還真讓小丫頭片子說著了,這些人安王府的人果然不容小覷。


  趕緊冒著腰向後退了退,丘無方退進門的同時,立刻回頭說道:


  “安王的人出林子了。”


  正站在牌位前的二人並不意外,而是淡淡的相視了一眼。


  孟嫿隱低聲道:“王爺,該走了。”


  盛元澈若有所思的看向牌位上,丘尚棋的名字,隨之又朝著丘無方看了看,隨後點頭:“走。”


  看著闊步迎麵而來的二人,丘無方自然而然的向後退了一步,但緊跟著想到了,連忙追出門去,不曾想他們都受了傷居然還能走那麽快。


  特別是孟嫿隱,那隻腳已經傷及了骨頭,可她卻像是沒有知覺一樣,除了腳步有些坡之外,竟沒有半點痛意。


  暗暗的咬了下嘴角,丘無方連忙追了上去:“孟大人,大人,解藥,還沒給我解藥!”


  林子前,孟嫿隱沒有貿然進去,而是拉住了盛元澈。


  回頭看向丘無方,孟嫿隱把腰側的手刀一拔,在手中掂量了兩下。


  丘無方即將追到她跟前的腳步趕緊一頓,而此時,孟嫿隱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


  “帶路。等順利出了林子,我自然會把解藥給你。”


  丘無方不假思索的點頭,緊跟著連忙朝著一棵大樹走去,蹲在樹根旁刨了點什麽拿在手裏,又折返了回來。


  是一把苔蘚和泥土的混合物。


  隻見他把這坨東西抹到了臉上,然後說道:“快點抹上,我現在就送你出去。”


  孟嫿隱伸手接過來,一邊往自己的臉上抹著,一邊轉手遞給盛元澈。


  盛元澈皺眉,看了看這著實有些惡心的東西,又看了看眼前已經抹了一臉的人兒,踟躕。


  孟嫿隱無奈:“王爺,卑職知道你愛幹淨,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顧不得了。”


  說著,她把手裏剩下的東西朝著他手中一拍,盯緊了山穀的方向,捏緊了手中的刀柄。


  身後,盛元澈沒辦法,隻好皺著眉頭將那東西抹到了臉上,然後陰沉著眸光,轉身朝著林子走去。


  三個人剛走進林子,進了山穀的那幾個人立刻跟了出來。


  看著他們很快消失在樹林裏的身影,安銑咬牙切齒:“果然是他們!”


  他在石頭附近發現了血跡,當即追了出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追!”


  月光隨著逐漸亮起的天色變得暗淡了起來,可林子裏依然迷霧重重。


  安銑明明是跟著他們的背影衝進了林子,不知為何,卻怎麽也追不上他們。


  正著急著,迎麵突然衝上來幾個野人一樣的人影。


  就在他抽出劍刃的時候,那人大喊一聲:“是我,大人是我,老七!”


  安銑定睛一看,不由得一聲叱罵:“你跑哪裏去了?”


  老七連忙從樹根下抓了一把,苔蘚和泥巴攪合在一塊:“大人,這個是防毒的,小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靠著這個才沒被毒氣熏死過去。”


  安銑猶疑,可一想到決不能讓盛元澈和孟嫿隱二人逃出林子,也不顧多想了,立刻抓起老七手裏的東西朝著自己的臉上抹去。


  另一邊,不知是不是因為腳上的傷藥起了作用,孟嫿隱的腳踝越來越疼了,走起路來也越來越費勁,又是在這種昏暗濕滑的林間疾行,她一個不留神,直接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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