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顧明珍雖說和任建申兩人分居多年只是形式上的夫妻, 但怎麼樣她也是任家公認的媳婦, 葬禮自然要在任家舉行。
按照任家這邊祖家的規矩, 死亡之日起的第七天, 在入土之前才將人送往殯儀館火化。顧明珍死前很安詳, 林管家叫來入殮師,讓給顧明珍整理好儀容, 將人打扮成她生前喜歡的模樣后, 便入了冰棺送到了任家那邊搭設的靈堂。
任家這邊的靈堂, 什麼都準備得妥妥噹噹,顯是早就讓人搭建好的, 任建申必定是得到消息知道顧明珍時日不多了,便差人把靈堂準備好了。
任江臨似笑非笑地望了眼不見悲傷的任建申,和他身後那個眼中帶光的任江然, 道:「你倒是準備得迅速,離她過世不過五個小時,靈堂就搭建好了。」
人生前他不去看一眼,死後卻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人領回來。不,應該說他在人還未死的時候, 就迫不及待地等著人死吧?否則怎麼會還未聽到死訊, 便直接命人給她搭建了靈堂, 早點完成這一道程序?
任建申聞言皺眉, 他聽得出任江臨話里的嘲諷, 只望著任江臨冷哼一聲, 道「你回來地也很是時候, 恐怕要不是聽說她時間不多了,你也不可能回來。」
任江臨也沒有否認,只意味深長地望了任建申一眼,這一眼似乎把任建申給看了個通透,「你現在是不是很慶幸她沒有寫遺囑?」
按照國內法律,顧明珍和任建申未離婚,她死前沒有定立遺囑,那她的遺產,在婚姻存續期間的遺產便有一半會直接分給任建申,還有一半留給第一順位繼承人。
也就是配偶、子女、父母。
任江臨笑了,這樣算來,任建申能得到顧明珍三分之二的遺產。
顧明珍有多少遺產?任江臨估算不出,但她名下那幾家市值上億的公司放到任何地方都是香餑餑。任江臨本來對顧明珍的遺產沒有任何想法,但是,看到任建申身後那個任江然迫不及待的模樣,任江臨想法就變了。
「以為沒有遺囑,就能把那些東西囊括下來了?」這話任江臨是對任江然說的,他睨了眼面色一僵的任江然,嗤笑道:「不可能的。」
說罷,任江臨先一步踏入靈堂之中,只留下惱火的任建申起來。
曾幾何時,他這個兒子變得讓他摸不透看不透,曾幾何時,這個在他眼裡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敢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在任江臨羽翼未豐之前,在他任建申還是任氏唯一的頂樑柱時,他曾經希望的任氏未來的繼承人能極度優秀,但是等到任江臨把企圖權力從他手上奪走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樣極其優秀的兒子。
有誰能喜歡一個從小到大都與自己沒有感情,卻覬覦自己位置的人?
望著似乎將他看透的任江臨,任建申神色複雜,理智里他知道,把任氏交給任江臨,這對任氏而言是個好事,他這個和他沒什麼感情的兒子,是個天生的商人,但是情感上,他卻是有些不舒服的。被兒子拉下馬,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欣然接受的。
望著遠去的任江臨,任建申輕嘆了一口氣。到底任家還是養出了一頭沒有感情的狼啊。
人死不拒弔喪人。顧明珍的葬禮無邀便能進,任、顧兩家本就家大業大,更加之任江臨如今事業如日中天,葬禮雖未在紐西蘭,但前來弔唁的人卻依舊絡繹不絕,其中不乏娛樂圈裡眾多叫得上名或是叫不上名的明星。
傷感弔唁是假,逢場作戲是真。
除了顧家那邊與顧明珍親近的親戚和顧明珍生前的好友,剩下幾乎是把弔唁場當做拉近關係的應酬場所。
一場葬禮,各懷心思。
任江臨看得煩躁。
中午午歇時間,林管家過來讓任江臨過去吃午飯他先在這塊守著。
「任先生他們現在在餐廳,您早飯也沒好好吃,現在也過去吃一點,」想到昨晚任江臨也沒時間休息,林管家便嘆道:「吃了飯,你就回去歇會兒,中午時間應該沒什麼人來。」
任江臨點了點頭,「麻煩林伯了。」
說罷轉身走出了靈堂。但是她卻沒有往餐廳方便過去,反而往任家宅了後方走去。
這兩天,他的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四個小時,頭有些昏沉,但意外的沒有睡意。似乎是站的時間有些長,今天沒怎麼走動,這會兒也沒什麼食慾,便想著到宅子後邊的草地走走,透透氣。
任家人歷代都是懂得經商更懂得享受的。
任家紐西蘭的宅子很大,大到包含了小森林與一片綠地,,就算開車環繞一圈也得要一些時間,一條清澈小溪流橫貫其中。
紐西蘭的秋末午後的陽光慵懶,出了慢慢走了十來分鐘,任江臨便覺著沒那麼昏沉了,正想到溪邊坐會兒,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心情不好?」
任江臨回身便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舒喻,依舊是那樣好看的眉眼,俊秀清冷的樣貌,依舊是他曾經喜歡的那樣淡淡神采。
只是不一樣的是,自己心中沒有曾經那種興味。
「你來了?」任江臨沒有回答舒喻的問話,只笑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到,」舒喻望著並未向他走近的任江臨,眼睫微微一顫,「聽那兒的人說你往這邊來了,就過來看看。」
任江臨點頭致謝:「大老遠跑來,最近應該很忙?上映的新電影如何?」舒喻的新電影算起來也上映了十天,走勢應該差不多確定了。
「還不錯。」舒喻聞言笑了笑。
任江臨見狀便知道這應該是口碑票房雙豐收的,便說道:「恭喜。」
舒喻搖了搖頭,望著藏不住疲憊的任江臨,舒喻心頭一動,不由得往前踏了一步,凝視著任江臨道:「這些都不重要了,你該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任江臨望了眼舒喻,只微微笑了笑:「自然。」
舒喻看不出任江臨眼底的悲喜,便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和任江臨認識有一年多了,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事情,他知道任江臨與家人並不親厚,任氏也是他從任建申那兒設法奪過來的,但是具體的他卻是不清楚的,就比如任江臨和他母親顧明珍的感情如何。
想了好一會兒,他也只能對任江臨說道:「節哀。」
葬禮已經是第三天了,這兩個字任江臨已經聽了無數遍,心裡早就麻木了,這會兒聽舒喻說,他也只是點了點頭,而後問道:「午飯吃了嗎?」
舒喻搖頭:「還沒。」
「那麼就先去吃飯吧,」說著,任江臨從舒喻一旁插肩而過,一邊走一邊說道:「正好我也還沒吃。」
任家在西北小樓的宴會廳設了招待客人的餐廳,餐廳的廚師均是從世界各地請來的大廚,自助式的餐點供應選擇。
任江臨帶著舒喻到處時,任建申和任江然吃完午飯,正準備離開回房午休,剛好和進門的任江臨碰了了正著。
任建申望了眼任江臨身後的舒喻,這人他是認識的,舒喻作為國內年輕一代的影帝,號召力強,人又十分地紅,就算是他也還是知道的,更何況這人還是任江臨包養的男人。
任建申輕嗤道:「多少你還是注意點影響,這是你媽的葬禮,帶著包養的人來玩樂要是被捅了出去,終究丟的是任氏的臉。」
任江臨聞言笑出了聲:「看來您這些年也是閑的無聊平時沒少看些八卦新聞吧?不然,怎麼會知道他是我包養的人?」
被任江臨這話氣得不輕的任建申怒道:「你自己做下的事,別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哪裡還需要去看八卦新聞!」
「我做下的事兒?」任江臨瞥了眼任建申,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包養的舒喻,您怎麼會那麼清楚?」
任建申聞言皺眉,他雖然與這個兒子相處不多,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任江臨從不屑於在這些事上說假話.……但是……
「你多少還是給我注意些.……」
任江臨望了眼任建申,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道:「就算我想做什麼,任家的安保幾時這樣疏漏?隨便來一個人就能將事情捅出去?」
任江臨說了這話直接往餐廳內走了去。
吃過午飯,任江臨便回到了靈堂,迎送來往弔唁的人。
任家是是個望族,這樣的家族反而在生死習俗上十分地重視,從不來假。
按照任家這邊的喪葬習俗,兒女需要整夜守在靈堂的,如果過世之人兒女多的話,還能換著休息守夜,但顧明珍只有任江臨這一個兒子,更沒有孫輩,所以一切的事物任江臨只能自己來。雖然偶然在先生不唱經時他可以休息休息,但大部分時間他是走不開的。
等到第四日的夜裡,任江臨坐在只有幾人的靈堂中,靠著椅背有些昏沉,唱經先生搖著鈴鐺嘴裡念念有詞,只是這會兒還未要求子女轉靈,任江臨便閉目養了會兒神。
閉上雙眼,聽覺便變得清晰不少,他聽見了先生的鈴聲,也聽到了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任江臨頭疼地厲害,便懶得睜眼,左右不過是那幾個好友過來陪陪她罷了。
下一刻,那人走到他的身邊。
他聽到那人搬動椅子的聲響,感覺到那人坐到了他的身邊,而後將他輕輕攬到了懷裡摟著。
任江臨一怔,正欲推開來人,卻在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時,停下了動作。
「辛苦了。」
他聽見肖越微微喘著氣兒,低聲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