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巴特恩
雷林背起年輕女子重新回到地下水道，他向密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咬牙，繼續朝預先計劃的那處出口走去，走到一半卻拐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當他再次現身時，他已距離星塔足有一條街，而身旁不遠處有一座坍塌大半的高樓。
星塔無疑是城內最高的建築，而且在戰爭中保留得相對完整，不出意外肯定有哥布林居住，如今背著一個女人，連基本的射擊姿勢都無法保障，更別談戰鬥，於是隻好退而求其次。
眼前的高樓雖然不及星塔，但同樣可以觀察到城內大部分區域的動靜，而這裏比起星塔要相對安全許多，其實他大可以先將人送到索倫斯所在的密室中，隻是時間上太緊，而且他拿不定索倫斯會是怎樣的態度，結果有可能在瓦薩的授意下，讓這個女人消失，事後隨便找個理由搪塞，比如年輕女子突然轉醒，隨後自己離開寥等。
既然做出了承諾，那就要保證結果，雷林雖是穿越而來，但一些骨子裏東西並未曾改變。
“索倫斯。”
雷林剛一現身便立刻讓索倫斯確認周圍情況。
“暫時安全。”索倫斯語氣中帶著些許疲憊。
雷林道了聲謝，猛然衝入高樓樓底，確認了一眼建築的狀況，所在的建築一共有四層，隻有第一層相對完好，二層的地板已經裸露在外，三層隻有一處牆角尚可落足，而四層隻立有一根牆柱。
“阿黛。”
“好喲。”阿黛爽快的應了一聲，囚禁女子的那座倉庫隨後轟然倒塌。
雷林將年輕女子輕輕放下，自己同樣緊靠牆壁，屏住呼吸，直至夾雜著哥布林特有的嘈雜喊叫聲在街道上呼嘯而過，他這才深吸了口氣，沿著傾斜的廢墟爬上三層牆角，探出半個腦袋看了一眼。
遠處的高樓屋頂站著一隻身背弓弩的哥布林，而像它這樣如同崗哨的存在還有很多，分布在城中各處，一旦發現任何動靜，它們就會對周圍巡邏的同伴進行指引，在第一時間趕往事發地點，隻是這樣一來，隻要雷林不被那些“崗哨”發覺，那麽他反倒沒有了後顧之憂。
“開始吧，速度不用太快，但動靜一定要大。”雷林交代道。
“放心，意思。”
麵對從四麵八方趕來的成群哥布林，少女不但沒有絲毫擔憂，反倒顯露出一絲興奮，同樣是拖劍在後的姿勢，一頭“撞”進了水房，隨後震耳的破牆聲接二連三的在遠處響起，竟是一時蓋過了足有數百隻哥布林匯聚的聲響。
在他與瓦薩製定計劃時，曾問起過阿黛的戰力，瓦薩對此沒有隱瞞，直言阿黛如今戰力在整個格蘭城中的獵魔者當中算得上是最拔尖的那一撥，已提升到第二職階。
提升職階，至少需要熟練掌握當前職業的四種戰技，除此之外還需要完成相應考驗，類型不定，完全看公會心情。
當初阿黛接受的考驗就是與考官單挑，隻要在一定時間內保證武器不脫手就算通過，結果兩融一次碰撞就分出了結果，那位考官愣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從手中飛出去的長劍看了老半，他怎麽都想不明白，就算少女曾通過力量魔藥增強了力量，也不至於讓他一劍脫手，這要是放在戰場上，這還撩？
後來事實證明，那位考官的判斷是對的，阿黛生就擁有驚饒力量，雖然力量魔藥對人體的體質有所改善，但能提升多少，還是得看個人，戰士公會曾向阿黛許諾，隻要她願意，直到第四職階，戰士公會可以提供這位才所需的一切，然而卻遭到了阿黛的果斷回絕。
眼見少女“穿牆”跟個好玩似的，雷林心底直犯嘀咕，這位缺斤少兩的少女看來是真惹不得，光是在她“穿牆”時所展現出的揮劍速度，就足以讓他難以應付，再加上她那極具壓迫性的力量，恐怕就是瓦薩正麵對上，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從第一聲巨響開始，雷林就開始默默數數，同時憑著記憶，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張舊城地圖，將阿黛所在的位置標記在地圖上。
阿黛的身影已逐漸遠去，開始在城中時隱時現。
在她身後的哥布林，也隨著她的不斷移動，正在迅猛增加，看上去如同正在搬家的灰綠蟻群。
雷林沒有中斷默數，沉聲問道：“隊長，位置。”
“多米亞街附近。”
“還需要多少時間？”
“大概六百。”瓦薩回答道。
“明白了。”
雷林應了一聲，取下木弓，從牆角閃出身位，前後射出兩箭，兩具哥布林屍體悄然從高處栽落，隨後他爬上四層牆柱，臨風而立，重新掌握阿黛動向。
當他數到九十八時，忽然開口讓阿黛停了下來，“阿黛可以停下了，現在轉向往西南走，還是這個速度。”
阿黛用大劍猛然插入地麵這才勉強停下，茫然看向四周看了一眼問道：“西南在哪邊？”
雷林似乎早有準備，繼續道：“你現在轉過身，右手向前伸直，左手與肩膀保持一條直線，西南就在你兩個胳膊之間的夾角中間。”
“噢噢。”
阿黛按照雷林的指示，很快就找到哪邊是西南，隻是還是有些不確定，指著西南方向確認道：“是這個方向，沒錯吧？”
雷林雙眼眯起，雖然隔著數千米距離，仍舊可以將阿黛的動作看清，點頭道：“嗯，就是你手指指的方向。”
阿黛深吸了口氣，再次以蠻橫姿態筆直向前衝出，而雷林則重新開始數數。
從際俯瞰舊城，可以明顯發現阿黛的行進路線成“之”字形，從城內各處匯聚而來的哥布林明顯追之不及，可偏偏幾次轉向，不經意間縮短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當阿黛第四次停步後，雷林已轉身跳下三層牆角，回到一層，背起年輕女子頭也不回的向密室走去。
阿黛待在原地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下一步的指示，正要詢問接下來該往哪走，一名下顎滿是胡渣的男子已悄然出現，而在他身後不遠處，大量哥布林正從一口水井裏蜂擁而出。
“瓦薩！”阿黛欣喜一笑。
瓦薩揉了揉少女腦袋，笑著問關心道：“累不累？”
阿黛搖了搖頭。
瓦薩瞥了眼四周輕笑道：“再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可以從這鬼地方離開了。”
話剛落音，瓦薩竟是爆發全速，帶著阿黛一同，硬是搶在被合圍之前，從側翼空缺衝出，隨後再次轉向，朝著星塔一路狂奔，而且還刻意放緩了速度，將鍥而不舍的城中大半哥布林吊在身後，距離不遠不近，恰好在一箭範圍之外。
……
此時，雷林已背著年輕女子回到了位於星塔正下方的密室當鄭
看到雷林背著一個女人回來，索倫斯楞了一下，撩起那女子頭發看了一眼，隨後露出玩味笑意，豎起大拇指，也不話，就是怪笑。
雷林熟視無睹，嚴肅問道：“都布置好了嗎？”
索倫斯撩起額前金發，露出潔白牙齒笑道：“當然。”
“瓦薩它們快到了，走吧。”
兩人離開密室，按照約定來到通道岔口。
雷林默默估算時間，如果兩人沒有在預期時間內出現，他會按照約定，與索倫斯先行離開，能走一個算一個，而索倫斯則估算著這名年輕女子的身價，如果將她交給人販子，頂多隻能換到二十幾枚銀幣，而且前提是要活著帶她回到格蘭城，這買賣虧得有點大。
金發男子忽然記起某事問道：“你不是這次計劃興許會有其他收獲，難道指的就是她？”
雷林一語不發，盯著露水池所在的入口，忽見瓦薩和阿黛身影先後閃入，沿著筆直通道急速跑來，徹底鬆了口氣，對一旁的索倫斯提醒道：“他們來了，做好準備。”
索倫斯順著雷林的目光使勁瞅了瞅，通道裏漆黑一片，唯有盡頭處透著一丁點光亮，哪有半個人影，該不會是看錯了吧？
正當他有些猶豫的舉起法杖時，那一丁點光亮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瞬間消失，通道內充斥著哥布林特有的古怪叫聲，由遠及近，震耳欲聾。
索倫斯猛然大驚，立刻默念咒語，打算點亮預先埋在露水池入口處的那枚岩爆符文，隻是雷林卻在這時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打斷施法。
“還不是時候。”
“什麽叫還不是時候！”索倫斯怒吼。
“哥布林屠夫就隻有這點能耐？冷靜點，按我的做！”雷林厲聲道。
經由雷林這麽一當頭棒喝，索倫斯居然真的冷靜了下來，屠夫之名當然不是白叫的，這種場麵難道他還經曆得還少麽？當然不少，隻是瓦薩不在身旁，他這心裏的確是少了許多底氣。
“一直以來太過於依賴瓦薩了。”
索倫斯吃了一癟，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突然想起他與瓦薩的對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他深吸了口氣，正要開口，卻不料雷林一把將他拽進了拐角。
“現在！”
索倫斯法杖上的那顆貓眼石驟然亮起一抹幽藍光點，與此同時，那枚岩爆符文也在悄無聲息中綻放出奪目光亮。
下一刻，入口附近的上方街道陡然坍塌，大量落石不僅堵死了入口，更是將不少哥布林瞬間活埋。
而在那之前，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火焰頃刻間吞噬了整條通道，一閃即逝，氣浪如同巨人揮出去的無情鐵拳，哪怕僅是一顆石子，隻要在衝擊中幸存，那麽它就足以成為一柄可以穿透血肉的利器！
沒有一絲反應機會，更不存在該如何躲避的問題，巨大衝擊將百餘哥布林猛然推向四麵八方，要麽直接撞向通道牆壁，要麽順著通道飛向了更遠處，最後重重落地。
絕大多數哥布林當場死亡，而那些相對幸運，靠著同伴充當肉墊才得以活下來的也好不到哪去，根本無法起身。
雖然隔著爆炸中心較遠，可索倫斯也同樣被氣浪掀翻在地，那感覺就好像正麵挨了阿黛一拳似的，他一手扶住腦袋搖搖晃晃站起身，拿出魔光石，瞥了眼雙手護住腦袋，臥倒在地的雷林，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混蛋能不能提前一聲？”
雷林甩了甩腦袋將護在身下的女子重新背起，攤開手掌，有些無奈的反問道：“這難道不是我們隊伍的風格嗎？”
索倫斯嘴角抽搐，破荒的沒有回懟，重新回到通道岔口，借著魔光石掃了一眼四周，心底頓時生出一股寒意，眼前這場景簡直慘不忍睹。
“你是怎麽做到的？”索倫斯回頭問道。
“是酒。”回答索倫斯問題的正是瓦薩。
火把再次亮起，瓦薩與阿黛的身影也在通道岔口的另外一邊顯現。
聽到瓦薩給出的解釋，索倫斯忽然恍然大悟，難怪剛走出密室就聞到一股極為濃鬱的酒香，而他所布置的符文與元素係中的火元素挨著那麽點關係，自然可以引發爆炸。
主意必定來自雷林，一名酒鬼怎麽可能會往這方麵去想？絕對不可能，尤其是瓦薩！
“大家抓緊時間。”
瓦薩開口提醒大家趕緊收取戰利品，盡管藏在密室內的那二十幾桶好酒，僅是見個麵的功夫就沒了，但此時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其實此次作戰計劃，他僅是在一些問題上做出了肯定與否定的答複，順帶解釋一些關於哥布林的常識而已，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是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不僅可行性高，而且能在不增加風險的情況下，將所得利益最大化，這一點就連他也未曾考慮過，要知道作為一位新人，能夠製定出像樣的計劃其實就已經很不錯了。
再加上雷林在戰鬥方麵的學習能力，隻要有足夠的經驗，將來把隊伍交給他，會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等到回到格蘭城後，或許可以考慮換一換‘哥布林屠夫’這個稱號，獵殺一些比哥布林戰力高出一個層次的存在，甚至接一接賞金任務？
瓦薩一時間想了許多，隻是當他看到少年背後的那名女子後，停下了手中動作，走到少年麵前，眼中閃過一絲不為人所察覺的痛苦。
他盯著少年青澀臉龐，神色愈發冷峻。
然而雷林卻迎上目光，根本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一場無聲的爭辯，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瓦薩突然扭頭看了一眼阿黛，後者感受到目光，立刻耷拉著腦袋，撿起遺落在地上的戰利品，趕緊向稍遠處的哥布林屍體快步而去。
“下不為例。”瓦薩沉聲道。
雷林輕輕點零頭。
瓦薩轉過身，重新加入到收獲行列，隻是時不時搖頭歎氣，覺得有些頭疼。
當搜刮工作剛進行到一半，通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轟擊聲，震動耳鼓，仿佛在幾人耳邊炸開一般。
幾人紛紛望向通道盡頭，先前大量落石堵死的通道竟是猛然間被拳頭砸開了一個腦袋大的缺口，光線照進漆黑通道，一雙暗金色眸子隨後出現在眾人眼中，僅是一眼就讓雷林等人感覺危險至極，就連瓦薩也為之變色。
“是巴特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