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下崗的胡錦明

  本以為事情到此結束了，沒想到產婦被推出去的時候，在門口用力抓住她婆婆的衣袖，說了一句話，“她換了孩子！”然後便暈了過去。


  事情一下子就變得不那麽單純起來了，產婦的婆婆也就是吳老太太拉住楊如海，怒道：“分明是男孩，是你換了我的孫子，還我孫子，你們這些醫生真是很缺德，這樣做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你知道不知道啊？”


  幾名護士上前攔開，“老太太，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我們怎麽會換孩子？這就是你的孫女，親孫女，是從你兒媳婦肚子裏抱出來的！”


  產婦的丈夫剛上洗手間回來，見此情況，立刻上前拉開自己的母親問道：“媽媽，女兒不也挺好的嗎？”


  “好個屁！”吳老太太怒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我之前和你媳婦去照過彩超，人家說了是男孩子，剛才你媳婦出來的時候說句什麽你沒聽清？她說她們換了孩子，本來是兒子，出來變了女兒，你看看這女嬰，哪一點像你？”


  吳先生聽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媽媽，你說真的？阿珍真的說她們換了孩子？”


  “就是真的，我都說之前帶過你媳婦去照彩超，人家真真切切地說是男孩子，這群缺德貨，就是昧著良心把兒子給抱走了，對了，剛才從這裏出來一個產婦，說是生了兒子的，那才是我的孫子啊。”吳老太太一跺腳，急忙便往玻璃門外跑去要上病房。


  楊如海身形一閃，攔在吳老太太的麵前道：“老人家，這女嬰確確實實是您的孫女，是從您兒媳婦肚子裏抱出來的，我們沒有換孩子，也不會做這麽缺德的事情.……”


  楊如海的話還沒說，第二產室門口傳來一陣喧鬧，楊如海看過去，隻見司馬醫生被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一拳打在鼻梁上，那西裝男子還一邊打一邊罵：“你他媽的混蛋，這麽多科你不做，要做產科的醫生，你這不是流氓是什麽？”


  楊如海焦頭爛額，今天到底怎麽了？都流行鬧事？她連忙讓人攔住吳家的人，不讓他們上去鬧事，然後自己跑過去幫司馬醫生。


  她扶住司馬醫生問道：“怎麽回事啊？”


  司馬醫生憤怒地道：“這個瘋子，說我看了她妻子的陰部！”


  楊如海啼笑皆非，看向西裝男子，“你想多了吧？司馬醫生是我們產科的專家，你之前若是不願意讓男醫生為你妻子接生，你應該早說啊！”


  西裝男子怒氣衝衝地道：“你他媽的說廢話，我之前怎麽知道是他幫我妻子接生？他一個男人就不該幹這個活，他不是耍流氓他為什麽不選其他科？我妻子讓他看過，以後還怎麽做人？你不介意，你他媽的張開雙腿讓他看看，看你什麽滋味，看你老公什麽滋味！”西裝男子氣急了，說話語氣衝不止，還滿嘴的粗言。


  楊如海嚴肅地道：“是你腦子想歪了，站在手術台前，他的身份隻有一個，就是醫生。他沒有男女老少之分，他要做的就是讓你妻子孩子平安走出手術室。你一句感謝都沒有還說這些昏話？你以為生產的時候女性的陰部是很好看嗎？像花朵一樣嗎？我告訴你，你要進去看過，你以後也甭想十二點了！”


  西裝男子卻不聽楊如海這一番解釋，指著司馬醫生怒道：“我記住你，我一定要在網上數臭你！”說完，氣呼呼地甩門而去，連後麵緊跟著推出來的老婆孩子也不顧。


  楊如海憤怒地道：“真是不可理喻啊！”


  有護士取來紙巾為司馬醫生擦鼻子，司馬醫生苦笑道：“這不是我第一次麵臨指責。”


  “他們不知道，其實咱們中國出色的產科專家，大部分是男性，在醫學的領域，為何要有這麽的偏見？有時候一台危險的手術下來，女子的體力根本支持不住，司馬醫生，你剛才不必忍讓，你至少占理的！”


  “楊醫生，有時候跟患者家屬吵起來，無論誰對誰錯，外界首先是認為我們醫生的錯，因為我們行內有一部分害群之馬，讓社會公眾和患者對我們失去了信心，沒有了信任作為基礎，我們連吵架都吵不起啊！”司馬醫生頭微微仰起，止住鼻血，然後又道：“我開始真的不願意做產科的，但是其他科都考不上，又不想放棄行醫，隻好選擇了產科。但是我現在發誓，我是真的愛上了這科，不是因為可以肆無忌憚地看女生的會陰，而是，這裏是天使誕生基地，楊醫生，這是你的話，對嗎？”


  在醫生來說，女性的生殖器和男性的生殖器和心肝脾肺腎一樣，都隻是一個器官而已，沒有其他特殊的意義。所以他們可以把這些器官說得十分的純潔，而不帶一絲色情。


  楊如海點點頭，“既然你認為沒錯，那就堅持下去，你現在是我們醫院產科的中流砥柱，可不能被兩三句閑言閑語便擊倒！”


  “你那邊怎麽回事？”司馬醫生看著手術房門口的拉扯，問道。


  “一個剖腹產的產婦，說我換了她的兒子，事實上，她生的是一個女兒！”胡喜喜無奈地道，“她之前去照過彩超，知道了孩子的性別，說是男孩，生出來之後見是女孩子便認為是我換了！”


  “真是滑稽，這彩超很多時候手或者腳擋在那個位置，很容易判別錯誤，怎麽能百分百相信？”司馬醫生無奈地道，“不過患者很多時候都缺乏這些知識，看來今天，我和你都一身麻煩了！”


  楊如海聳聳肩，“人，本來就是解決麻煩而來的。”說罷，她拍拍司馬醫生的肩膀，然後走了回去。


  那頭，可人也來了，她正拉著吳老太太在解釋：“吳老太太是嗎？您能把之前照的彩超圖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很有可能是那位醫生看錯了，你兒媳婦千真萬確生了一個女嬰，我們不會說你生了個男嬰我們便換成女嬰，我們換走也沒用，是不是？這個是犯法，而且也嚴重影響了我們醫院的聲譽，讓其他產婦對我們醫院失去信心，這點也屬後話，但是您把本來屬於您的孫女兒不要，硬是要人家的男孩，對您的親孫女公平嗎？”


  吳老太太倔強地道：“我不管，總之我的是男孫，你別想隨便說幾句就把我打發了， 我不會相信你的。你把孫子給我換回來，不然我告到北京去，你們醫院也別欺負我們百姓，我知道現在很多富人生不出兒子，就想買一個男孩回去，而且不少錢呢，我在今日關注新聞裏看過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總之別想把我孫子拿去賣錢，你們黑心醫院，還想要什麽聲譽？要聲譽別賣孩子，真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貞潔牌坊。”


  楊如海上前道：“好吧，老人家，既然您認為男孩子才是您的孫子，那麽，您跟我去看看那和您兒媳婦同一個產房出來的男嬰，你抱著他，看他和你是否心靈相通。”


  這說法也並非無稽之談，親人之間的血脈關係，在冥冥中自有一股牽連，能在千裏之外甚至時空相隔相互呼應。


  老太太聽到楊如海的話，便道：“好，我且跟你去看看，你甭想騙我的孫子，我的孫子我自己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