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見嶽父一
寶兒看著裝修師父們陸續離開,心裏慘淡一片,她是該狠狠地掛了他的電話,並嚴令他以後不要再打來,但是此刻,她卻沒有勇氣摁下掛機鍵。
“對不起,我真的很忙!”她淡淡地道,“你有什麽可以在電話裏說.”
“你在哪裏?”寶裕問道,“是不是公司?我去公司找你!”
“不是。我不是在公司。”她連忙道。
“你這會兒不是在公司能去哪裏?等著我,我馬上過去!”寶裕眼看就要掛電話。
“不要!”寶兒無奈地道,“這樣吧,找個咖啡廳,喝杯咖啡的時間總還是有的!”還嫌不夠丟臉麽?公司的人已經知道她被人悔婚了,她不想再惹一次笑話。
因為路上堵車,她比之前說好的時間晚約莫十幾分鍾了,新市的交通一直是市政府迫切要解決的問題,但是卻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方法。
去到咖啡廳見到寶裕的時候,她隻覺頓時千頭萬頭草泥馬在心頭狂奔而過,寶裕身邊,赫然坐著一個勝利者,林青黛。
好吧,既然來了,就接受他們夫婦的道歉吧,若是他們來向她炫耀幸福的話,也盡管炫耀吧,畢竟對於這樣一個落水狗,他們還要痛打的話,她也沒有什麽話可說了。
由於不上班,她今天素麵朝天,並且穿著簡單的短袖罩衣加牛仔短褲,簡單清爽利落。
林青黛是一如以往的打扮,麻料長裙,外加合身優雅的小坎肩,一副小清新的打扮。她是文藝青年,深受某位網文出身的作家影響,崇拜小清新。
他們都是不願意成長的人,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寶兒忽然很想看看這雙不食人間煙火的夫妻,能否在這柴米油鹽的生活裏堅持下來。
寶裕是那種有點儒雅的俊美,不愛穿西裝,討厭濃妝豔抹的女子。他覺得女子不該在生活中失去自己原有的風格,他很替寶兒可惜,她原本那麽有追求,那麽有理想,卻淪落在物質裏不能自拔,出賣自己的人格尊嚴。
他隻是忘記了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這個小女人出賣了人格尊嚴換回來的,今天他可以理直氣壯地看不起她,首先是她賦予了他這份傲氣。
“坐吧!”寶裕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女子,心中騰起一陣愧疚,怎麽說也好,他是辜負了她。
寶兒坐了下來,從手袋裏取出一包煙,慢悠悠地點了起來,林青黛的眉目便帶著一絲厭惡,那份不悅很明顯地擺在臉上。
寶兒忽然很想笑,她確實很真,至少不偽裝,她的厭惡那麽明顯絲毫不掩飾。她很佩服她,因為她明明是對眼前兩人恨之入骨,卻要擺出一副絲毫不怨恨的樣子,她真的是太虛偽了。
她終於知道寶裕說的虛偽是什麽了,真的很讓人討厭,至少此刻,自己也討厭自己。
“你什麽時候抽煙的?”寶裕蹙眉問道,一張幹淨的臉帶著不高興。
寶兒微微一笑,把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裏,“我一直都抽煙,你不知道而已!”
寶裕淡淡地道:“是啊,你們這些在職場混的女子,煙酒不分家,你抽煙喝酒也不奇怪的!”
寶兒看了他一眼:“真羨慕你們這些沒有在職場混的人啊。不過聽說機關和學校的競爭都很激烈啊,你們能獨善其身,確實很厲害!”國內有不競爭的行業嗎?連殯儀館的招聘都大把美女去競爭。
“隻要有真材實料,沒必要弄那麽多的花架子!”林青黛終於說話了,她端起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麵容帶著一絲淡雅,隱隱有一抹不屑。
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啊!
寶兒幾乎要鼓掌了,罵人也不帶髒話啊,分明是諷刺她沒有真材實料。是啊,她 書念的沒有他們多,沒有留過學,更沒有研究過學術,她早早便出來賺錢了,確實沒有什麽真材實料!
但是麵對人家這麽露骨的諷刺,她還真的沒有反駁的能力。
“是啊,林小姐念書多,說的都是真理啊!”寶兒淡淡地道,她轉向寶裕,“今天找我,是要派帖子嗎?”寶裕微微一愣嗎,“你知道了?”
“寶春告訴我了!”哦,原來以為她不知道,看來不是請她去喝喜酒了,那麽想必不是來跟她炫耀幸福的。
“她,這個小妮子,她比較聽你的話,要是有時間勸勸她.……畢竟我與青黛都.……你讓她別總是跟青黛過不去!”
寶兒笑了,“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過問總是不好的!”
寶裕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不由得微微慍怒,“以前我家的事情不都是你在過問嗎?”
寶兒笑得更加的甜,“寶裕,你不覺得我以前像個二百五嗎?”
寶裕微微一愣,有些嚴肅地看著她,頓了一會,像是放棄了爭辯般道:“算了。不跟你說這個,今天找你出來,是有些事情跟你商量的!”
“說!”終於入正題了,寶兒交叉著雙腿,淡淡地道。
“既然你也知道我和青黛要結婚了,我也就直說了。青黛的意思是我們結婚不跟家裏住,爸媽不喜歡青黛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所以要合住是不可能。現在房價很高,也沒有什麽好位置的樓盤推出。所以,我想能不能把你的房子租給我,反正那房子的裝修我與青黛都十分喜歡.……”寶裕一口氣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寶兒的臉終於從之前的假笑到慢慢地嚴厲了起來,“你打算給多少租金呢?”
“三千!”他舒了一口氣。
“按照市價,我的房子可以租到到五千,你給我三千?”寶兒像是聽錯了一般確認了一次。
寶裕麵有難色,“你知道我的工資不高,青黛也隻是幾千塊一個月,要是高房租我們負擔不來!”
“你們有的是真材實料!”寶兒刻薄了起來,終於,她不虛偽了,真真實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在職場這些年,她習慣了對誰都是一張笑臉,什麽樣的情況下,她都可以笑出來,但是請原諒,她現在真的笑不出來,即便隻是扯一下麵皮,她都覺得吃力。
林青黛冷冷地說:“那房子,寶裕也供過一段時間的!也不完全是你的啊!”
寶兒嚴厲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房子的購買到裝修,總共花去兩百三十萬,我給的首付六十萬,然後每個月供房子的錢就花去了我大半的工資,剩下的,知道去了哪裏嗎?沒錯,供你男人在海外的花銷,他學成歸來,為房子供了多少錢他跟你說過?他供了半年,六個月,月供三萬塊,他給我三千塊,剩下的兩萬七是我自己貼出去的,三六十八,也就是一萬八千塊。”
她從手袋裏取出支票,寫了一張支票然後甩給他,“還給你,我供你去念書的錢也不需要你歸還,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以後不要再找我,你們讓我很惡心!”
林青黛氣得眼淚都掉出來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寶兒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我欺人太甚?是你們欺人太甚了吧?你們還有良心嗎?楊寶裕,我也是人,我有七情六欲的,你肆無忌憚地侮辱我,說我不要臉,說我出賣尊嚴,說我沒有人格,說為了單子對人卑躬屈膝,我願意嗎?我很想被人罵?我犯賤嗎?我年薪百萬,我可以是這個城市很光鮮的白領一族,我可以開好車住好房子吃好喝好,但是我卻像一個窩囊廢一般是為了什麽?你逃婚,算了,我還傷得起,反正我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