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老哥哥（下）

  喝了口茶潤利潤嗓子，方追長老說道：”第一件事，你目前最大的敵人便是竹葉家族。據老夫所知，這個夙和自從當上了執法長老就在執法院安插親信、排除異己，等實力做大之後便在靈都欺壓良善、胡作非為，說實話，老夫早就看他不爽了！不過他目前畢竟是手握重權的靈都巨頭，在執法院的勢力也是根深蒂固，想要扳倒他那是要花一番功夫的！”


  “是啊！”肖雲峰忍不住接話道：“您不知道，自從上一次您去了人道之後，我就想盡一切辦法搜集執法院貪贓枉法的證據，可他們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不但沒有再來暗殺我，還收斂惡行秉公執法，害的我白白費了不少氣力，最後卻是一無所獲！”


  “這便是老夫要告訴你的第一個秘密了！”方追長老說道：“你們啟凡星有一句話說得好，那就是‘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小峰，你當獵獸大賽之時老夫是如何得知有人要害你的？實話告訴你，那是判院的院正直溪傳出來的消息！”


  “直溪？他不是夙和的死忠？怎麽會做這樣的事？”聽了這話，肖雲峰不禁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這還不簡單？當然是為了利益！”方追長老說道：“老夫聽說當時夙和對他有些不滿，打算把判院的葉離提拔起來取代他的位置，而在獵獸大賽刺殺你的行動便是由葉離策劃負責的??????”


  “我懂了！”肖雲峰說道：“直溪害怕此事成功之後自己會被立下大功的葉離頂掉，於是就故意泄漏消息，好叫葉離行動失敗，這樣一來，他的位子自然也就保住了！”


  “不錯！”方追長老說道：“你前麵的計劃實話說並不怎麽樣，你想啊，就算你收集到了一些執法院的違法證據，而這些壞事也確實是夙和指使的，可一旦事發，他就不能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之前你和霏雪小丫頭為那個英年出頭，最後的結果難道你沒有看到？小峰啊，這麽做是傷不了夙和根基的，要想徹底把這個老貨拉下馬，那得用釜底抽薪之計，而這個直溪就是突破口了！”


  “大人聖命燭照！”興奮之下，肖雲峰不禁又說了一句電視劇裏的台詞：“看來大人您已經拿到了夙和幹壞事的證據！”


  方追長老微微一笑，說道：“那個直溪也是夠心狠手黑的，在他將消息傳出之後，又派人去把那個傳消息的人給殺了滅口，可他萬萬也想不到的是，就在老夫得到消息的時候便已經料到他會這麽做了，於是老夫在他下手之前，已經讓那個傳消息的人寫了一份供狀，另外，直溪派去滅口的人如今也在老夫手上！”


  “您的意思是說??????”肖雲峰說道：“用這些證據逼迫直溪反水，叫他成為扳倒夙和的證人！”


  “是的！”方追長老說道：“不過僅有直溪還是不夠，想要把夙和一族連根拔起，還要有更多證據才行，特別是能直接證明他們犯下不赦大罪的證據！”


  “那我們該怎麽做？”肖雲峰問道。


  “不是我們，而是你該怎麽做！”方追長老說道：“我早說過，這是對你的一個考驗，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下來，那你還有什麽前途？直溪隻是老夫送給你的一個禮物，其他的老夫可幫不了你，也不打算幫你，剩下的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不過老夫可以提點你一句，這個世上跟夙和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絕不隻有你一個，比如說霏雪丫頭的母親??????”


  “對啊！”肖雲峰不覺眼前一亮，心說自己怎麽這麽傻，竟忘了這件事。當初夙和等人為了搶奪那套聖冥甲，不惜毀了霏雪母親的終身，還把她心愛的男人給毒殺了，這麽大的仇怨隻怕她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夙和吧！隻是如此一來，霏雪勢必會被牽扯進來，甚至會遭受危險，而這卻是肖雲峰不願意看到的。


  見肖雲峰麵露躊躇之色，方追長老已經猜到他在顧慮什麽，便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小峰，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可不能婆婆媽媽、瞻前顧後啊！再說了，給自己的郎君和父親報仇雪恨本就是霏雪母女該做的事，你若是從中阻攔，那錯的便是你了！”


  想想方追長老說的也是，肖雲峰隻好歎息道：“唉，這件事我會去做的，大人可以放心！”


  “很好！那夙和之事就這麽著吧！”方追長老點點頭，說道：“現在咱們說第二件事！老夫知道夙和之後你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正陽，而且那個叫暮霜的如今已經恢複了修為，你正打算把他安排進靈軍??????”


  看到肖雲峰大大地張著嘴巴，活見鬼似的望著自己，方追長老不由笑道：“你當你的肖府是鐵板一塊啊？哼，實話告訴你，你的府宅那就是竹紮的籬笆——千瘡百孔、到處漏風！不要說是老夫，就算夙和、正陽、穀風甚至摯輝和一些八族的大宗正，在你府裏那都是有內線的，毫不誇張的說，你早上吃的什麽，等不到中午便有一大群人就都知道了！”


  “這??????”肖雲峰的臉一下子就漲的通紅，剛想說些什麽，卻聽方追長老繼續說道：“你們啟凡星還有一句話，叫做‘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小峰，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回去以後可要好好整頓啊，千萬不要陰溝裏翻了船！”說著，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肖雲峰，說道：“給你，拿去吧！這裏麵已經寫得很清楚，你自己看著辦好了！”


  接過信封打開一看，隻把肖雲峰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原來這是一份詳細記述著從靈都各處混進他府裏的內線名單，若是屬實，那就是說肖雲峰府裏目前的九十多人當中，竟有二十多個是奸細，足足占去了全部人數的四分之一。照這麽看，別說他吃的什麽早飯，就是他一天上了幾次廁所，其中幾次大的幾次小的人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到了此時肖雲峰才算是明白，難怪每次用餐喝茶之前，小環都會親自先嚐一遍，而自己還曾經笑她多此一舉，謹慎過了頭，現在回過頭再看，若不是小環細心，自己隻怕早已經被人毒死幾十次了！


  眼看著肖雲峰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麵部肌肉也在不停抽搐，方追長老笑道：“怎麽樣，是不是感觸良多啊？”


  “不是感觸良多，而是後怕不已！”肖雲峰老老實實地答道：“幸虧身邊還有幾個細心之人替我撐著，不然如今我墳頭上的野草怕是都已經長得老高了！大人，不怕您笑話，這陣子我的腿肚子還在哆嗦呢！”


  “嗯，知道怕那是好事！”聽了這話方追長老並沒有笑，而是正色說道：“你記住，天靈界絕不是淨土一塊，而你的對手也不是種菜的農民，像你這樣的人想要好好活下去，那原本就不是一件易事！估計你已經知道摩天聖祖的死因了，你想想看，以他老人家那般二界無敵的存在都免不了死於非命，你又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高枕無憂？”


  “我知道了，小峰再次多謝大人！”肖雲峰又起身行了個禮。


  “那咱們就繼續！”方追長老說道：“正陽跟夙和不同，他並沒有什麽昭彰的劣跡顯露在外，可老夫也知道他並不是什麽好東西！上次趁老夫不在，他竟敢利用老夫的渡靈院設計陷害暮霜，哼，欺人太甚，老夫可還沒死呢！”


  “大人，不隻是暮霜的事情，還有一件事不知您知不知道？”說著，肖雲峰便把小環父親長青被害一事說給了方追長老，之後又把自己和暮霜的推測也講述了一遍。


  聽了肖雲峰的話，方追長老半晌都沒有出聲，過了許久才沉吟著說道：“怪不得正陽會對暮霜這個屬下痛下殺手，先前老夫還以為是暮霜哪裏得罪了他，他這才公報私仇，現在看來，這個正陽所圖不小啊！既然如此，對夙和你要先下手為強，而對付正陽你卻要後發製人。小峰，加入靈軍之後你做事一定要更加穩妥，至少在表麵上對正陽要顯得恭敬，記住，在沒有拿住真憑實據之前，決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而老夫今後也會對他更加留心，爭取在他行動之前拿住他的把柄，也好盡量減輕咱們天靈界的損失！”


  “大人放心，我們也是這麽想的！”肖雲峰說道：“隻要正陽做的不是太出格，我就不會跟他正麵衝突！”


  “嗯！”方追長老說道：“還有，你回去告訴暮霜，就說他的事已經辦成了，叫他做好準備，等你通過選拔之後，他便可以重新回到靈軍任職！”


  “哦？”肖雲峰驚喜地問道：“難道您已經做好了安排？”


  這件事肖雲峰原是打算等自己順利進入靈軍之後再去找穀風長老辦的，誰知方追長老卻提前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又怎能不叫他深感意外？

  “唉！”方追長老歎了口氣，說道：“知道你有此打算之後老夫便開始著手辦這件事了，倒不全是為了幫你，其實對於他的遭遇老夫也是要負上一定責任的，畢竟他是在渡靈院出的事，而那終究是老夫的地盤，若不是老夫疏於管理，也不會惹出這麽大的禍事來！幸好目前老夫和正陽在表麵上還算是關係不錯，老夫又拿暮霜之事源於渡靈院失職為借口，正陽便給了老夫這個麵子，答應讓暮霜回去，隻是給他降一級任用，除此之外再不做別的處罰。”


  “那小峰就替暮霜謝謝大人了！”肖雲峰說道。


  “哼，謝就不必了，隻是你回去之後告訴他，以後不要再幹這麽愚蠢的事情了！”方追長老說道：“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想的，難道說他以為進了渡靈院的大門就能回人道去？要是這麽容易，那十萬年前靈都陷落，魔界的人豈不是早就在人道諸星稱王稱霸了？”


  見肖雲峰滿臉的好奇，方追長老一時得意，不禁又泄露了一句：“實話告訴你吧，若是沒有老夫的界匙，就算是界皇來了，卻也隻能看看渡靈院裏那幾間破屋子，哪裏都去不了！”


  “界匙？那是什麽？”肖雲峰不由脫口問道，可一看方追長老又閉緊了嘴巴，他隻好訕笑著說道：“嘿嘿，不好意思啊，我又多嘴了！”


  方追長老擺擺手，說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老夫還有最後一件事要交代給你！小峰，老夫希望你一定要牢牢記住，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包括老夫在內，無論對誰，你都不要太過信任。老夫看你平時所為，隻要有人對你好些，你便掏心掏肺地回報人家，這樣做固然顯得你待人以誠，可若是把事情做的過了頭，那你終將反受其害啊！”


  “??????是，大人的話我記住了，今後一定注意便是！”不料今天方追長老說的最後一條竟是這個，肖雲峰口中雖然答應，可心裏卻不以為然。“交人不疑，疑人不交”，這才是他的信條，因為他相信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都是好人，即便有壞人，他也能看得出，並加以防備，不過他也知道方追長老這麽說完全是為了他好，所以就算不聽方追長老的話，嘴巴上也不能表示反對。


  方追長老何嚐看不出肖雲峰這是口是心非，可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至於聽不聽就隻能看肖雲峰自己了。在心裏無奈地歎息著，方追長老說道：“小峰，咱們還是老規矩，雖然如今你我以兄弟相稱，關係親密，但在外麵還是要表現的疏遠一些才好！另外，這次你參加靈軍選拔，我們‘大順彩業’也是開出了盤口的??????”


  “您又要讓我放水？”肖雲峰驚道：“可這次??????”


  “可這次你必須要拿第一！”見肖雲峰緊張如斯，方追長老不禁笑道：“小峰，這一回老哥哥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要是你得了第二，老夫就隻好搬到你家裏去蹭吃蹭喝了，哈哈哈哈??????”


  聽方追長老這麽說，肖雲峰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大人放心??????”


  “什麽大人！”方追長老故作惱怒地說道：“不是說私下裏咱們以平輩交往嗎？不行，你不許叫老夫’大人’，叫‘老兄’、‘老哥哥’都行，你叫吧，我聽著！”


  “老??????哥哥！”肖雲峰無奈，囁喏了半天，終於按要求叫出了口，可地上已經落滿了他的雞皮疙瘩??????

  離開烏爵世家的府邸，當晚又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肖雲峰回府之後因為醉心之事跟暮霜大吵了一架，還痛罵暮霜是養不熟的狗，喂不飽的狼，捂不熱的蛇，而暮霜也終於被罵急了眼，並發起了反擊，他說肖雲峰就是個大淫賊，隻要見到漂亮女孩就邁不開腿，有了霏雪、小環，卻還盯著醉心不肯放手，妄圖把她也納為己有??????

  吵到最後，暮霜一氣之下便離開了肖府，並發誓終身不再踏進這個大門一步。此時暮霜已經被正陽從卜族轉到了軍族，身份也不再是肖雲峰的奴仆，所以肖雲峰對他的離開也是無可奈何，隻好蹲在自己府裏生悶氣，罵罵咧咧直到深夜。至於事件的導火索醉心，在痛哭一場之後，最終卻是跟著暮霜一起離開了肖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