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落難（五）

  雖說肖雲峰本就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忍耐力，但是被蘸了鹽水的皮鞭抽在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每一鞭下去都能讓他皮開肉綻痛入骨髓，於是盡管肖雲峰很是硬朗，卻也在挨了二十幾鞭之後便再次昏了過去。不過這一回跟上次不同，沒等肖雲峰在昏迷之中又去跟誰相見，就被一瓢涼水給澆醒了過來，而後便又是一頓皮鞭，就這麽醒了再抽，抽昏了再澆醒折騰了八九回，足足抽夠了兩百皮鞭之後那個壯漢才收手離去，而到了這時，肖雲峰也幾乎丟掉半條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肖雲峰就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肖雲峰，肖雲峰??????”


  慢慢睜開眼睛，肖雲峰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麵前將自己喚醒的不是別人，正是長空。


  見到長空，肖雲峰就覺得心中一陣酸痛，便又閉上了眼睛，隻是吃力地說道：“你??????來幹什麽??????”


  “唉！”長空裝模作樣地歎息著說道：“雲峰啊，你這又是何必呢？聖使大人親自來勸，這已經足以說明聖元界的誠意了，可你怎麽??????唉！”


  既然知道長空已經背叛了自己，肖雲峰也不想再跟他說什麽“你是什麽時候投靠聖元界的”，又或是“你為什麽要出賣我”之類的廢話，而是直言不諱地問道：“你也是來勸我投降的？”


  “不是！”長空一口否認道：“不久前聖使大人召見了我，她說你就是一塊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勸你歸降是白費力氣，她已經不想再為這件事費心了，所以我過來隻不過是給你帶幾句話罷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肖雲峰仍然閉著眼睛。


  “哼，看來聖使大人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又臭又硬啊！”長空撇撇嘴道：“算了，看在你現在已經被廢去了修為，跟條死狗也沒什麽區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你聽好了，聖使大人有兩件事讓我問你。第一，你的那套‘冥山踏雪’是從哪裏學來的，跟誰學的。第二，你願不願意寫一封親筆信，把魔界的那支以東平王昭德為首的叛軍給騙到靈都來。”


  “哈哈??????哈哈哈哈??????”聽長空問的是這兩個問題，肖雲峰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說長空，那個狗屁聖使沒長腦子，難道你也跟她一樣是個白癡嗎？咱們認識也有些年頭了，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我會滿足你們的要求嗎？”


  “肖雲峰！”長空沉著臉道：“我勸你還是配合一點的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實話告訴你說，聖使大人讓我轉告你，昨天那頓鞭子隻是讓你嚐嚐鮮，真正的大菜還在後麵，今天你的回答若是不能讓她滿意，那麽今後的每一天都會有人像昨天那樣抽你二百皮鞭，直到你爛死在這間牢房裏為止。不過你要是滿足了她的要求，她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


  “去告訴那條母狗！”肖雲峰說道：“讓她盡管放馬過來，不管她耍什麽手段，爺爺我要是喊一聲‘疼’，就是她養大的畜生！”


  不知是不是被肖雲峰的硬氣所感動，聽了肖雲峰的回答之後長空許久都沒有說話，隻是以一種極為複雜的目光注視著他，又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雲峰，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稱呼你。老實說，我很佩服你的硬骨頭，也知道無論怎麽虐待你、折磨你，你都不會屈服，可你既然已經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幹什麽還要為那些不相幹的人受這些罪吃這些苦，你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


  肖雲峰緩緩睜開眼睛，用鄙夷的目光看著長空，說道：“長空，我早就說過，我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會堅持。你記住，這個世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有奶便是娘，為了些許的利益就能背叛自己的故土、放棄自己的同胞、出賣自己的朋友！”


  “我沒有！”見肖雲峰如此評價自己，長空一張臉不由漲得通紅，大聲辯解道：“肖雲峰，大家相識一場，我是什麽人你應該很清楚，雖說我生在商族世家，但我絕不是那種將利益看得高於一切的人，你這麽說我就是在侮辱我！”


  “哦，是嗎？”肖雲峰說道：“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做什麽了？”長空說道：“智信大人本來就是天靈界的界皇，我跟隨於他天經地義，又有什麽不對？肖雲峰，難道跟你不一路就是反叛嗎？”


  肖雲峰說道：“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效忠的聖元界曾經屠殺過我們上千萬的百姓，幾乎將我們屠戮殆盡，而你的敵人神元界卻是當初拯救我們於水火的人！”


  “那又怎樣！”長空說道：“智信大人說了，隻要我們願意歸降，這一次聖元界就不會再做種族滅絕的事了，而且今後也會善待我們！”


  “所以你就相逢一笑泯恩仇，泰然受之了？”肖雲峰不屑地說道。


  “??????總之，我沒有為了利益出賣任何人！”長空挺著胸說道。


  “可你出賣了我卻是不爭的事實！”肖雲峰說道：“長空，你告訴我，既然不是為了利益，那是什麽能讓你不顧多年的情分，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


  “怎麽，不方便說？”肖雲峰追問道。


  “因為我不服氣！”長空稍一猶豫，終於激動地說道：“肖雲峰，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你說說看，除了冥花的花色不如你，其他的無論是才華、家世還是外貌，我有什麽地方比不上你？可為什麽在所有人眼裏我隻是你的跟班，卻不能跟你平起平坐？這公平嗎？”


  肖雲峰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長空，你想多了！我從來隻把你當兄弟，沒把你當跟班，我們向來都是平等的！”


  “隻有你這麽想又有什麽用？”長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嗓門也越來越大：“外麵那些人，包括穀風、雲鶴、醉心、暮霜甚至是??????甚至是霏雪，在他們眼裏，你永遠都比我強，隻要有你在，我就隻能屈居在你之下！”


  聽長空說到這兒，肖雲峰終於明白長空所說的重點是什麽了，不禁恍然道：“原來是這樣，你是為了霏雪！”


  “不錯，就是為了她！”長空坦然道：“肖雲峰，從咱們第一次見麵開始，我什麽時候不是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看待？無論是出錢還是出力，我長空可曾含糊過嗎？就算在霏雪的事情上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你應該清楚，我之所以會跟她在一起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這件事你不能怪我！”


  “我沒有怪你！”肖雲峰說道：“長空，平心而論，那件事之後我確實難受過一段時間，但我早就已經把這件事放下了，也一直還是把你看做最好的兄弟，這些你難道都不知道？”


  “可霏雪沒有放下！”長空瞪著肖雲峰，眼中竟有淚光在閃動，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從你出現在我們的婚禮上之後，霏雪就再也沒有拿真心對待過我。你別告訴我這都是我在胡思亂想，我看的清清楚楚，以前你和霏雪在一起的時候她可不是用對我的態度來對你的，至少她從來沒有用看你的眼光看過我！肖雲峰，咱們都是男人，你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我同樣也有！或許你能容忍你老婆的心裏每天心心念念惦記的都是別的男人，可我不行，我忍受不了，一想到這些我就心痛欲裂、生不如死！你說，如果換你是我，你又該怎麽做？”


  聽完長空的傾訴，肖雲峰隻是平靜地看著長空，卻半晌沒有說話，足足過了半刻鍾，他才輕歎了一聲，說道：“唉，長空，雖說咱們幾個交往了這麽多年，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你不但不了解我，更不了解霏雪！”


  “是啊！”長空恨聲說道：“我當然不了解霏雪，隻有你才能了解她吧！”


  肖雲峰並不理會長空話中帶刺，仍舊心平氣和地說道：“長空，當初我追霏雪的時候你不是沒有看到，那算得上是鍥而不舍、百折不撓、不惜一切代價了吧，而她接受我的情意也是在我追了她許久之後的事情，並不是從第一天開始就對我情深義重。那麽我問你，與我相比，你在霏雪的身上又下了多少功夫，為她做了多少事？”


  “我??????”肖雲峰的問題讓長空不由一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跟霏雪始於一次意外的肌膚之親，並因此有了孩子，所以她才會選擇了你！”肖雲峰說道：“長空，你口口聲聲說你深愛霏雪，可是你捫心自問，當霏雪成為了你的新娘，向你敞開心扉的時候你都放了些什麽在她的心裏呢？你把你的愛放進去了嗎？沒有啊！你放進去的是一根又一根的鋼針和尖刺，時時刻刻都在讓她的心流血、受傷。既然如此，你憑什麽讓她對你像當初對我一樣呢？你又憑什麽妒忌我呢？”


  “可是?????可是我??????”長空支支吾吾還想解釋，卻被肖雲峰打斷：“長空，你知道你和霏雪的問題出在哪裏了嗎？我告訴你，問題就出在你的身上，根本怪不得任何人！因為從一開始你就隻想著從別人的身上找錯處，卻不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麽不足，於是你才會一錯再錯，越走越遠。如果你還是認識不到這一點，我相信，不管有沒有我肖雲峰的存在，用不了多久，霏雪都會離你而去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真的要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