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有依靠真好
岑蓁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從未想過賴賬,你的一成等我收成了,我會如數給你。」
「可我現在就要。」
季如風的嘴角揚起一抹岑蓁看不懂的笑容,似是在嘲諷,又帶著點冷笑。
「季公子,你在開玩笑吧。我現在還沒有收成,怎麼給你?」
「我要把我那一成的利潤換成現銀,現在就要。」
季如風不像之前那麼憤怒,恢復了漫不經心的模樣,拉了把椅子坐下,用手指敲擊著桌面。
「季公子,沒這個說法。從來都是買賣成了分利潤,我這剛剛才開始如何分給你?再說,我們是有契約的,上面可沒有這一條。」
岑蓁同樣冷笑了兩聲。可季如風的表情讓她不安,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擔心,反而戲謔道:「我想岑姑娘你還是回去好好看看那份契約,看完后,如果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跟我說,咱們再說。岑姑娘,走的時候別忘記你的五百兩銀
票。」
當時他一時心血來潮,在契約上加了句,只是沒想到,這句話現在真的起了作用。
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他更沒想到,他跟岑蓁的關係會變成這樣。
岑蓁回家找到那張契約,恨不得罵娘。
上面這一行小字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如果是季如風那份,她還認為能作假,可是這一份,季如風想作假都不可能。
上面這行小字確實說明了,他有權任何時候把利潤變現。
季如風當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天?
所以一直以來只有她是傻瓜。如果他真是個精於算計的商人,可是那些人蔘,蟲草又怎麼說?
那些可不比這些天麻的價值少,他說送就送給她了。
季如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收成后利潤的一成,這真是要命了,她現在去哪裡弄這麼多銀子。
岑蓁再出現在季如風面前的時候,已然沒有了之前的自信。
「那個,季公子,一定要把一成的利潤換成現銀嗎?」
「對,一定要。」
季如風等的就是岑蓁來求他,他喜歡看她低三下四的模樣。
岑蓁蹙眉,冷著臉道:「好,我會儘快給你的。」
季如風同樣蹙眉,他要的不是這個,他要的是岑蓁跟他低頭,他不是真的要逼著岑蓁給他這一成的利潤。
可他也不可能明著跟岑蓁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話到嘴邊變成了,「儘快是多久?」
用力捏了捏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果然看到岑蓁的臉色變了變,「季公子想要多久呢?」
她的聲音很冷,看著季如風透著明顯的疏離,季如風越發的憤怒了。
「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若是不能兌現,我們就公堂見吧。」
看你到時候還不來求我。
「好,三天就三天。」
岑蓁從如意樓出來已經是黃昏,她簡直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
難道就不知道說句軟話,求求季如風。三天的時間她要到哪裡去弄那麼多的銀子?
十畝天麻收成的一成啊,對她來說,這是比巨款。
岑蓁不想岑大海他們跟著擔心,回去后都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可這麼大的事情壓在心頭,偶爾的還是難免會露出馬腳。
岑大海和紀氏問起來,岑蓁就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很快過了兩天半,今天黃昏之前就要給銀子給季如風,可她就算把所有的家產算上一百遍,也不夠折現給季如風的。
那樣的話,還會折騰的一家人不得安寧,跟著她擔心。
實在不行去求季如風?
可那樣的話她的尊嚴何在!
然而在一家人的生計和性命面前,尊嚴可以先放一放。
岑蓁在如意樓外面徘徊了好久,還是一個夥計看到了岑蓁,「岑姑娘你是來找我們公子的?」
岑蓁笑的不自然,以前她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如意樓,現在卻唯恐避之不及,又不得不來。
「哦,不是,我是路過。」
還有半天的時間,她沒必要這麼著急把自己的尊嚴丟掉吧。
岑蓁匆匆離開了如意樓。
二樓雅間的季如風在窗口已經站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他就看到岑蓁在那棵大樹旁徘徊,他就等著她進來求他。
可是她走了?
叫來夥計,確認岑蓁真的走了。
季如風咬牙切齒道:「讓你開口求我就這麼難嗎?」
將軍府外,岑蓁遲遲沒有上前。
買天麻種的銀子就是石墨寒借的,這都還沒還,又要借。就算岑蓁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開口。
可是比起求季如風,她寧願求石墨寒。
岑蓁都是將軍府的常客了,她來了,侍衛都不攔著她,放她進去。
可自從上回聽了不該聽的,看了不該看的,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侍衛去稟報一聲。
沒多久,稟報的侍衛就回來了,「岑姑娘,我們將軍在花廳等你。」
還是那個害羞的侍衛,跟她說話的時候耳垂就會泛紅。
她都記住他了。
「小哥,你叫什麼名字?」
岑蓁突然很想知道,這個這麼愛害羞的大男孩叫什麼。
「我,我叫程幕。」
岑蓁來到花廳,石墨寒已經在等她。
每次來都是在花廳,難道每次她來將軍府石墨寒都這麼巧的在花廳?
大概是臉上疑惑的表情太明顯,石墨寒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奇,將軍府這麼大,每次我來,你都這麼巧在花廳。」
「去別的地方等,我怕你迷路。」石墨寒說的理所當然,岑蓁看了眼望不到邊的將軍府,貌似是這樣的。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借錢的事情素來是最難開口的,何況上次借的還沒還,而且借的還不是一點點銀子。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岑蓁的表情就跟便秘似的,一看就是遇到了麻煩。
「我,我想跟你再借點銀子。」
岑蓁真的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什麼叫難以啟齒,她是深刻體會到了。
「只是銀子而已,我讓管家拿一千兩給你。」
她還沒說多少就給她一千兩,要是換做別的男人她肯定會以為他對她有非分之想,可是石墨寒……該是她對他有非分之想了。
「一千兩可能不夠。」
這個可能說的岑蓁實在心虛,一千兩,那是有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銀子,她還說不夠,真不知道石墨寒心裡會怎麼想她。
石墨寒的表情微微動了動,「岑姑娘,可否告訴我,你為什麼需要那麼多銀子?」
「我,我……唉,我被坑了。」
她可不就是被坑了嗎,如果當時知道契約上有這麼一句話,她根本不會簽的,可是當時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仔細回想那天的經過,居然完全想不起來細節。
岑蓁把事情一五一十跟石墨寒說了,石墨寒問道:「是如意樓的季如風?」
「就是他。我怎麼那麼蠢,當時為什麼沒發現契約上還有那句話。」
岑蓁懊惱極了,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
「岑姑娘,你先回去,也不用去如意樓,這件事我來處理。」
「可是……」
「我會把契約給你拿回來。」
岑蓁感動的想哭,她好喜歡這種有依靠的感覺,但是又害怕自己依賴著依賴著就成了習慣。
季如風一直等著岑蓁,一直到快黃昏的時候,岑蓁也沒有來。
「這丫頭真的以為我不會把她怎麼樣是嗎?」
季如風恨恨的自語道。
這時候,雅間的門被敲響,季如風嘴角翹起,「算你聰明。」
「進來。」
進來的不是岑蓁,而是夥計,「公子,有位公子找您。」
「公子?不是岑蓁?」
「不是岑姑娘。」
夥計答道。
「不見。」
什麼公子,他沒興趣見。
夥計遲疑道:「可是這位公子說他姓石。」
石墨寒?
季如風蹙眉,石墨寒為什麼會來找他?是岑蓁那個死丫頭去找石墨寒幫忙了?
她寧願找石墨寒幫忙,也不肯求他。
季如風的心裡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憤怒到極點。
石墨寒見到季如風的時候,季如風風度翩翩,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
「不知道石將軍大駕光臨,我這如意樓真是蓬蓽生輝。」
「季兄客氣了,你我還是在京城公主府見過一面,時隔多年,再見面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石墨寒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京城貴公子,而是血染戰衣,經歷無數生死的將軍。
同是京城貴公子,難免會被相提並論,可最近幾年,很少有人再把石墨寒跟他們這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放在一起。
石墨寒是戰神,是大齊的英雄,是百姓心裡的依靠,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
可他們呢,只是一群可有可無的京城廢物。
他被送到這裡來,好聽點為了家族的生意,難聽點就是被發配。
季家已經大不如前了,若不是長公主對他二叔感情深,在他二叔戰死多年後,依舊沒有改嫁,還對季家處處照拂,他們季家早就不能在京城上流社會立足。
石墨寒當年一直被人稱為冷公子,從來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如今依舊是,可是眉宇間無法掩蓋他的滄桑和超然。
他已經甩開他們這些人太遠太遠。
「不知石將軍今日駕臨有何見教?」季如風正了神色,不知不覺早已經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能是心裡有那麼一點不服氣。不願被石墨寒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