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救人
從皇宮到渭水,實際上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很近,過了玄武門,渭水已經遙遙在望。
李寬今日心血來潮,並沒有乘坐馬車,去別院換了一身青色袍服,就在徐天的陪同下,兩人悠哉悠哉的向著煙波蕩而去。
出了玄武門,便是阡陌縱橫,如今的世界,以農為本,能利用的土地,絕對不會放過,都會種上莊稼,無論這莊稼是什麽,老百姓看著地裏有莊稼,心裏邊才會安心,滿朝文武也會安心。
李寬對此不以為然,自從三皇五帝以來,直到現在,關中的土地,已經耕種了千百年之久,再加上久經戰亂,能耕種的土地並不多,好的水澆地、坡地,更是少之又少,有餘農田不斷開墾,植被不斷破壞,黃土高原,就會應運而生,這是古人的眼界局限性,他們不會意識到環境保護的利害關係,隻會關注家裏存了多少糧食,孩子身上是不是有新衣服穿,這才是根本。
李寬有意識的引導商業活動,甚至不惜勾結拉攏國朝重臣,不顧皇帝的猜忌,也有這一方麵的原因。
九月份的北方已經很寒冷了,地裏的莊稼,也都是一些耐寒莊稼,至於大棚,如今皇莊之中有不少,全部以玻璃做棚,奢侈無比,各大權貴家裏也有一些,但是論規模,遠不及皇家來的龐大,最起碼這個冬天,蔬菜水果不會少了,不至於太難熬。
也不知房玄齡的養殖基地建立起來了沒有,明年的蝗災是肯定會發生的,規模空前絕後,乃是曆史之最,自己已經做了警示,房玄齡也已經有了防備,就是不知道明年會不會發生變故。
天人感應這種事情,李寬曆來是不信的,這玩意就是儒家限製皇權的一個手段,董仲舒當年就沒存什麽好心,怪隻怪漢武帝太過窮兵黷武,把董仲舒逼的隻能祭出天人感應這個大殺器。
凡存心養性之理,窮神知化之方,天人感應之機,治忽存亡之候,莫不畢書之。
天和人同類相通,相互感應,天能幹預人事,人亦能感應上天。古代認為天子違背了天意,不仁不義,天就會出現災異進行譴責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會降下祥瑞以鼓勵。
儒家分為兩脈,穀梁儒、公羊儒,最終以董仲舒為代表的公羊一脈勝利,這老頭吸取了墨家精髓的天罰理念,《春秋繁露·郊語》:“以此見天之不可不畏敬,猶主上之不可不謹事。不謹事主,其禍來至顯,不畏敬天,其殃來至暗。暗者不見其端,若自然也。故曰:堂堂如天,殃言不必立校,默而無聲,潛而無形也。由是觀之,天殃與主罰所以別者,暗與顯耳。”墨家天道觀得到了董仲舒的借鑒吸收,在其儒學體係的建構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理論貢獻作用。
火幹木,蠻蟲早出,雷早行;土幹木,胎夭卵毈,鳥蟲多傷;金幹木,有兵;水幹木,春下霜。土幹火,則多雷;金幹火,革木夷;水幹火,夏雹;木幹火,則地動。金幹土,則傷五穀,有殃;水幹土,夏寒雨霜;木幹土,倮蟲不為;火幹土,則大旱。水幹金,則魚不為;木幹金,則草木再生;火幹金,則草木秋榮;土幹金,五穀不成。木幹水,冬蟄不藏;土幹水,則蟲蟄冬出;火幹水,則星墜;金幹水,則冬大寒。
若是明年蝗災如約而來,皇權強盛如斯的李世民,必然會遭遇以山東士族為代表的儒家全力打壓,意圖以天意限製皇權,限製皇帝。
憑良心說,李寬是不介意這一點的,皇權不可過於強大,一旦皇權過於強大,皇帝一言九鼎,天下莫敢不從,真到這時候,一個國家滅亡的種子也就種下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大隋一掃五胡亂華之象,開千古未有之盛世,楊堅勵精圖治,堪稱一代明君,但是皇權過於強大,到了急功近利的隋煬帝這一代,皇權依舊強大,造成的後果不言自明。
李世民固然雄才大略,不遜於曆代任何明君,但是有一點,人的年紀大了,就容易犯糊塗,秦始皇如此,漢武帝如此,李世民也莫能外,他晚年的時候,也不是什麽明君。
不過對於現在的李寬來說,有李世民做靠山,做事情就會順遂許多,不用考慮太多,就能做成,若是真的被儒家占了先機,限製了皇權,做事畏首畏尾,隻怕不是什麽好事情。
所以當下來說,皇權的強大,還是很有必要保持的。
正思索間,李寬突然聽到了喝罵之聲,隱隱還有棍棒落在身體上沉悶的聲音。
李寬皺眉,看向徐天,徐天會意,雙足一點,腳不沾地,幾乎飛一般快速離去,看的李寬眼都直了,這就是傳說中的china功夫嗎?這還是李寬第一次見到別人在自己麵前施展這種神奇的手段,果然不同凡響。
過了一會,徐天飄然而至,沉聲道:“殿下,前麵有幾個貴人,在毆打一個婦人,那婦人懷抱一兩歲男孩,似乎是那些貴人的奴仆。”
李寬皺眉,大唐律法,奴仆自有主人處置,生殺予奪,別人都沒有權力去管,隻是李寬畢竟不喜歡這種場麵,尤其是奴仆這種封建社會的產物,在他看來,就不該存在。
“前頭領路,咱們去看看。”
徐天悠然在前,李寬踱步在後。
過了不大會,便看到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婦人,滿麵塵霜,看不清麵目,但是身材玲瓏有致,應該是個美人胚子,那男孩在其懷中,麵色通紅,雙目緊閉,麵現痛苦之色,幾個衣著華麗的少年,正笑嗬嗬的看著其中一個少年用馬鞭抽打婦人。
李寬隨意看了一眼一個身穿官服的官員,那官員生的俊美,但是一張俊臉幾乎扭曲,雙目噴火,看著那少年抽打婦人,敢怒不敢言。
狄知遜?李寬皺眉,這家夥今日應該是去煙波蕩走馬上任,做煙波蕩的主官,路上遇到了這檔子事,想管卻不敢管,隻能在一旁幹生氣,毛用沒有,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就算是那婦人被打死,也與人無怨。
李寬伸手一指,指向那婦人,徐天當即身形一晃,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少年愕然的看著自己舉得高高的右手,空無一物。
“哪個不開眼的!竟然敢阻攔小爺懲罰自家家奴!”那少年約摸十三四歲,在大唐已經算是成年人了,當即破口大罵。
李寬自知理虧,也沒有仗勢欺人的意思,當即上前,接過徐天遞來的馬鞭,笑吟吟的道:“大庭廣眾之下,實在是有失少爺的身份,不若今日就繞了這婦人如何?”
那少年雙眼一眯,世家子弟,大多都有一雙慧眼,能輕而易舉無聲無息間奪走自己的馬鞭,這主仆二人,絕非常人,但是他也不怕,鄖國公家的嫡長子,在長安城橫著走的主,怕過誰來?
“你算哪根蔥?敢在本少爺麵前為人求情?”張顗斜睨李寬,不大看的起他,在他看來,了不起是其他國公家的公子哥,自己既然沒見過,自然不是嫡子,怕他作甚?
李寬也不生氣,走上前去,無視張顗噴火的目光,把那婦人扶起,探手一摸那孩子的額頭,滾燙的厲害,顯然是發高燒了。
“帶回去,著人好生醫治,務必救下。”
徐天皺眉,看了看張顗。
李寬笑道:“放心就是,我不會有事的。”
徐天這才接過那婦人,一手抱起孩子,一手夾著婦人,步履輕盈,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