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麵對
梵子琛現今連背都直不起來了，臉色慘白的下令，眾人跟在他的後麵，滿臉狐疑擔憂。
這是他們的王啊，他們的守護神啊，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等等！”趙漪從遠處跑來，梵子琛回頭看著她，眼神晃了又晃，感覺遠處的人有了疊影。
“何事？”趙漪到了麵前，梵子琛輕聲問。
“你別去。”趙漪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人滿心心疼。
梵子琛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孤一定要去！”
他說的輕飄飄的，好像是赴死一般，趙漪聽罷便是落了淚，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孤走了，這王城後宮，就交在你手上了！”梵子琛交代了一句，便是撤回了手，遠方有晚霞，紅的像是士兵流淌的鮮血。
趙漪伸手想要握住他，梵子琛便已是示意大監攔下，大監不願，梵子琛隻能無奈的驅馬向前走。
趙漪追上來，卻是被士兵攔了下來。眾人皆是看著梵子琛的背影，像是在送一代戰神的離開！
車馬行了十多日才到邊境，梵子琛不願休息，卻總是被不正經太醫攔下。他不敢說，就算梵子琛到了那兒，沐靈也早已是一攤枯骨了……
梵子琛從來不敢去想關於沐靈逝世之時，他隻是平靜的告訴自己，沐靈在那裏等他。午夜夢回，都是沐靈偷穿士兵衣衫的模樣！小小的一隻，還是他的沐靈！
怎麽就讓她去了呢？怎麽就同意了呢？梵子琛路上總是會這樣問自己，沒問一次，心裏便難過一分。倒不是想要自虐，隻是真的想要知道因果來！當初，到底是有多糊塗啊，那可是豺狼之地啊……
梵子琛自知後悔自責沒有半點用處，卻是怎麽也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可越是這樣，他的病症便越是顯露出來。不正經太醫現今
總要隔三差五便給他用藥，對於根治之法，卻是沒有一點頭緒。
那出征將軍見到梵子琛之時，瞳孔緊縮，早已是被嚇破了膽。軍帳裏還有兩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剛剛發生了什麽，一覽無餘。
沒有人通知這位將軍梵子琛會來，梵子琛沒讓任何人通報。他就是想要知道，這裏，到底是怎麽讓他的沐靈沒了的。
可在他看見那出征將軍的軍帳裏麵景象時，一切的痛苦直衝腦門，這些天的渾渾噩噩終究是找到了爆發的地方。
梵子琛一算打過去，那將軍一下子脫落了兩顆牙，嘴角也立馬出現了血跡。梵子琛好像瘋了，他撲在那將軍身上，一拳又一拳，身下人哀嚎著，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梵子琛恨眼前人，更恨自己信錯了人。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是這樣的？
在場的人沒人敢上去攔著，那軍帳裏的兩個女人早已嚇得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了，時不時發出驚呼聲。可梵子琛不管不顧，隻是拳拳用力，直到身下人沒了掙紮。
“滾出去！”他從那將軍身上翻過來，躺在地上。其實比起那將軍，梵子琛也沒多好，渾身帶著血，有些狼狽不堪。
眾人都出去了，梵子琛看著軍帳頂子。在軍帳裏，…是看不到天的……
“聽說王上來了？”副將急急的跑到將軍軍帳外麵，問著從宮裏過來的士兵們。他們都沉默，想來是真的。
他想要進去，卻是被攔了下來：“副將軍，別讓我們難做。”
副將瞧著眼前人的臉色，才反應過來梵子琛過來究竟為何。在今天之前，他隻知梵子琛同沐靈認識罷了，最多有些情誼。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沐靈在他的眼裏，是這麽重要的存在。
不正經太醫剛好去熬藥路過此處，見了副將軍也是上前將他拉走了。路上，不正經太醫沉重道：“那沐姑娘當真死了嗎？”
其實他沒見過沐靈，甚至於都不認識。隻是那日去宮裏瞧見梵子琛桌上練蠱的殘藥，有些心裏起疑的問了大監。幾番纏著，大監才透露了些。
“我也不清楚，隻是他們都說是死了……”副將回憶當日之事，他不確定沐靈被拖走，究竟是夢中事還是真的。
他第二天卻是去了城門腳下考察，那裏卻是有？新有的馬蹄印，倒是跟那將軍所說之話吻合。他的所見所聞皆是昏昏沉沉，因而也就從沒對人說過。
“副將當日不在場？”不正經太醫對他的回答但是有些懷疑，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人。
副將尷尬的撓了撓頭：“那日被人灌了酒，醉暈過去了！”
“糊塗啊糊塗！”不正經太醫雖是從未來過戰場，卻是知曉他們這般行徑有失偏頗。
副將隻能將頭低的更低了，嘀咕道：“不過我那日好像看見沐姑娘被人拖出去了，也不知道她當時是生是死？又或者是我的夢中事罷了。”
太醫因了他們在兩軍激戰之時還喝酒，臉色難看的厲害，因而也就覺得梵子琛若器重的副將也不過如此，對他後來說的話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副將瞧著太醫臉色不悅，也是識趣的閉了嘴，默默的走開了。剛好梵子琛冷靜下來，命人來尋他，副將深呼吸一輪才進去麵對梵子琛。
“沐靈呢？”梵子琛還是躺在那，頹廢的一點都不像是副將認識的梵子琛。
“死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沒有什麽情誼的，可副將說話之時還是不受控的哽咽一聲。
梵子琛眼皮輕顫，卻還是強撐著問：“屍體呢？”
“埋了。”副將頭低的更低了，他跟了梵子琛十多年，隻有梵子黎去世之時他不對勁過，其他的時候都是充滿希望的。
“埋了……埋在哪了？”梵子琛低喃，眼角流了淚。
“在城外。”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的話，副將一定會好好護著沐靈的。
不對，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梵子琛不會讓沐靈來這裏的。
“帶我去！”
梵子琛起身，臉色慘白，眼底烏青，跟往日形成鮮明對比。
副將在前麵走著，梵子琛跟在他的後麵。他沒讓多餘的人來，隻想一個人去看看她。
城外有一片荒地，那裏曾經被燒了很多屍體，沐靈就在那片土地下麵。搖搖晃晃的墓碑，顯示了來埋葬的人的不用心。
“你確定……是她嗎？”梵子琛看著副將，眼裏是絕望。
他發誓，他除了從將死之人的眼裏見過這種眼神，便再也沒見過這樣的人看著他。原本，梵子琛也是副將的神的，原來神的轟然倒塌，隻要一個女子罷了……
“我不確定。”副將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話，“我總覺得，沐靈沒有死！”
他看著梵子琛，臉色認真。
人的死亡，副將見過太多了，可現在他才突然發現原來一個人活著，真的能救另一個人！
比如，沐靈能夠救下梵子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