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日
那天晚上，沐靈應付了王爺，隨後便是又看見阿歡。
他倒是沒有上前做無用功，她隻是看著他，都能上沐靈心裏一顫。
她笑：“你現今來這，一美怎麽辦？”
阿歡聽罷，平靜道：“我們準備明日回去，這是我跟副將商量好的事情，你明天記得跟梵子琛說。”
沐靈聽罷倒是覺得有些無厘頭，不過後來想通了。
她一死百了無所謂，梵子琛還要過下去呢，總是要有人接著演下去的。
沐靈那夜隻是看著天，其實什麽都沒有，月亮被烏雲遮住，星星也不願意露臉，向來都是不忍心看吧。
沐靈第二天跟梵子琛說了這件事，他也隻是應下。
沐靈輕笑：“我可從來沒有在車上練蠱過，這次試一試。”
梵子琛問：“怎麽走的這麽急？”
沐靈扯謊：“唔……阿歡想見一美了，是他讓我來說清的。”
梵子琛聽罷一臉會意的笑了笑，但是像是自家姑娘許配人家一樣。
沐靈坐在車上，跟梵子琛一起。她趴在窗戶上，不知道還能看多少這樣的風景了。
梵子琛看著沐靈…
單薄的身子，想要說些什麽，他總覺得沐靈有點不對勁，卻是說不出來到底在哪裏。
沐靈不知道，梵子琛也不知道，可是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卻是格外不同的事情。
阿歡就在那那車後麵，看著沐靈的側臉，也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但是他肯定得是，沐靈勸不回來的。
就算他試探的說要帶梵子琛回川國，她也不願將練蠱之事在延後幾天。這般冷眼瞧著好像特別殘忍，可是阿歡真的無可奈何的很。
路上中途休息得時候，阿歡坐在了沐靈身側，梵子琛看著他，想著他怎麽現今還是沒有眼力見。
“姬國怎麽辦？”阿歡扭頭，臉上並沒有以前的痞氣，反而是認真的。
梵子琛看著他，若是說他前些日子是因為沐靈去世的假消息讓他難過，可是現在沐靈就在他眼前，他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不是留了副將在那了嗎？”梵子琛喝了一口水，還是認真的答了。
身上的疼痛好像已經麻木了，伸出手來，總是覺得血液已經凝固了。
沐靈看著阿歡，他隻是沉默的衝著梵子琛點了點頭，隨後便是向林子裏走去。
“唔……阿歡現今倒是越來越冷漠了，他前些日子在前線，可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沐靈歪著頭看向梵子琛，梵子琛卻是不知在哪摘了片葉子下來。
他手顫抖著，卻是仔細的從壺裏倒些水在這葉子上。葉上粗糙的地方粘著那水珠，梵子琛有些幼稚的將水彈在了沐靈臉上，沐靈一驚，嚇得閉上了眼睛。
梵子琛輕笑：“沛國的有位小公主，她說這樣會帶來好運的。”
沐靈無奈的睜開眼睛，倒是忘了剛剛跟梵子琛說的話了：“這般騙孩子的話你居然還相信。”
梵子琛將葉子捏在手裏，轉了又轉：“那你相信嗎？”
沐靈從他手裏奪了過來，有些俏皮：“相信。”
葉子的柄上還有梵子琛的餘溫，沐靈輕笑，希望真的能夠帶看好運吧。
第二天的時間都是在車上度過的，沐靈趴在窗口突然歪頭問了鐵扇：“趙玟去哪了？”
阿歡回想起他第二天要去將趙玟帶出沐靈房間時，他掙紮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到了哪了。隻是阿歡看著他的樣子，像是瘋了一樣。
沐靈聽罷回想起第一次見趙玟的樣子，曾經的翩翩少年，最後居然是這樣收尾的。倒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梵子琛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最後竟是咳出了血來。沐靈見狀連忙扶著他，命人停了馬車。
不正經太醫聞聲趕來，瞧見梵子琛這般，連忙上前診治，他麵色凝重，可是梵子琛已經昏迷，不省人事。
不正經太醫看見他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也就沒有避諱的直接當著他的麵跟沐靈說了：“想必是真的撐不久了，姑娘可要快些了！”
總有人想要讓沐靈活著，也總會有人想要讓梵子琛活著，權衡利弊，沐靈好像顯得格外渺小。
“好。”沐靈輕輕的撫了扶躺在自己腿上的梵子琛的發絲，沐靈突然有些鼻子一酸，竟是沒由頭的哭了。
從決定犧牲的那天起，沐靈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悲傷過……
以後的梵子琛，是不是跟她就在於就再無關係了？她是不是真的要從他的生命裏消失了？
梵子琛在眼前的時候才醒來，周圍都是蟲鳴聲。
“沐靈……”
他輕聲嘟囔一句，夢裏是沐靈做了他的皇後，穿上華服後一個勁的跟他抱怨太麻煩，跟梵子琛一起走上大殿的時候她也會搞怪的跳上他的後背，卻在別人發現之前下來。
梵子琛夢裏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他忽略掉身上的痛苦。
許是人之將死吧，梵子琛睜眼，沐靈就在他的麵前。
他問：“若是我熬過這次，你可願嫁我？”
沐靈眼睛紅紅的，梵子琛以為是自己現今這般模樣嚇到她了，他想要伸手去擁抱她，可卻是渾身動彈不得。
梵子琛突然想起梵子黎來，他後來的那些歲月裏，是不是也在日日遭受這種痛苦。那之後呢？梵子琛突然問自己，他是不是也要看不見了？
恍惚間，梵子琛回憶起了出征那天，他好像也曾沒有看清趙漪，隻是在閉眼睜眼後才看清她……
是這樣的嗎？
“那你可要撐過去。”沐靈突然發聲，示意自己願意。梵子琛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有些激動又有些，感傷，“算了，這隻是玩笑話。”
沐靈聽罷自然是知道他是害怕拖累她，一時間悲傷的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才是，隻能緊緊的擁著他，說一句：“我甘願。”
那天夜裏，沐靈去不正經太醫那要了香過來，沐靈捧在手裏，第一次覺得去見梵子琛是這麽難過的事情。
梵子琛看見她來，輕笑，他手裏舉著筷子，卻是控製不住的抖動著。原本是一點都動彈不了的，但是他強央著不正經太醫給他用藥，讓沐靈不至於太過擔憂。
沐靈看著他，斂了斂眸子，小心翼翼的點了香。
梵子琛見狀也是不再多做這般無用功，隻是輕輕的放下筷子。
沐靈轉身，已是看見他在看她，眉眼裏也是愛意。
“這是什麽？”梵子琛看向爐子的東西，現今也不是冬季，用個爐子很奇怪。
“太醫聽說你近來夜裏睡不安穩，特地讓我給你點上這個，安神又能驅蚊。”沐靈看著他，眼裏有梵子琛看不透的東西，確實能讓他心頭一顫。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梵子琛輕歎，語氣裏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