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黑白兩道
青陽市的火鍋店不少，最正宗的卻是城東的黃瘸子火鍋店，這家店門臉不大，裡面裝修得也很一般，既沒有空調，也沒有風扇，生意卻是異常紅火。
每到下班后，這裡就會食客雲集，人滿為患，外面傳言，黃瘸子在湯料里加了罌粟殼，使得這裡的火鍋味道鮮美，但終究沒有實證，喜歡到這裡吃鍋子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而晚上六點半鐘，靠近窗邊的一張大桌子上，圍坐了七八個人，招商股的幾人，都帶來了家屬，眾人圍坐在一張半舊的桌子邊，就著香氣撲鼻的火鍋，喝著冰涼的啤酒，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融洽。
桌邊坐著兩位婀娜多姿的少婦，格外引人注意，其中一個生著漂亮的瓜子臉，雙眸如水，眉黛彎彎，一襲黑色長裙裹著她曼妙柔軟的嬌軀，嫩膩如玉的脖頸上，戴著一條亮晶晶的白金項鏈，她的表情有些拘謹，白嫩的臉蛋上，還帶著羞澀的笑意。
她旁邊的少婦也是嬌俏艷麗，光彩照人，身上穿著白色職業套裝，烏黑的秀髮高高地盤起，像花兒一般綻放在頭頂，幾縷秀髮搭在光潔的前額上，更增添了幾分媚態，而下身窄小的裙擺下，則是一雙纖細優美的玉腿，那雪白晶瑩的肌膚，在燈光之下，散發著迷人的光暈。
這兩人自然是黎佳妮和秦曉倩了，她們還是初次見面，卻彼此傾慕，聊得很是投機，只不過，黎佳妮總覺得，自己比周景要大上幾歲，卻被作為女朋友帶出來，公開亮相，感到有些難為情，因此，神色之間，就多了一些忸怩之態，更加顯得嬌憨可人。
「佳妮，你的眼光真是不錯，小景在單位很能幹，這才沒多久，就當上了辦公室主任，以後自然是錯不了的！」秦曉倩拉著黎佳妮的手，小聲地道，眼波里滿是溫柔的笑意。
黎佳妮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秦姐，他能有現在的成績，還要多虧你幫忙，而且，這次提了主任，其實是佔了你的位置，他覺得蠻內疚的，都在家裡叨咕好多次了。」
秦曉倩抿嘴一笑，搖頭道：「小景想得太多了，他為市裡拉來這樣大的項目，得到上級的重視，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要優先提拔了，下面的人不會有意見的，至於我，更是會全力支持的。」
黎佳妮探過身子，神秘兮兮地道：「秦姐，有個秘密，要和你說下，上面已經打過招呼了，小景最多在招商局干半年，就會調走。」
「有這樣的事情？」秦曉倩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地道：「調到哪個單位？」
黎佳妮慧黠地一笑，悄聲道：「政府辦，有可能是去給王市長當秘。」
秦曉倩莞爾，瞥了周景一眼，小聲嘟囔道：「這小子，口風真緊，居然沒有透露出來，不過，到政府辦做秘，為市領導服務，更加能發揮他的優勢，也有利於他今後的提升，這是件大好事。」
黎佳妮怯怯地笑了起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畢竟還太年輕，要想得到重用，恐怕還要熬上幾年。」
秦曉倩輕笑了一下，搖頭道：「那可不一定，現在講究的是幹部年輕化，只要有才幹，很容易提拔的，其他的不說，咱們青陽下面，就有一位不到三十歲的鄉長呢，聽說幹得還不錯！」
黎佳妮蹙起秀眉，不無擔憂地道：「以後可不要去鄉里啊，那邊條件太艱苦了，而且，鄉里的幹部很野的，小景畢竟太年輕，怕是鎮不住！」
「怎麼會呢？」秦曉倩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你捨不得，沒關係，到時一起跟過去就好了，夫唱婦隨嘛！」
黎佳妮臉一紅，連忙否認道：「秦姐，瞧你說的，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我說，你們兩位，別光顧著說話，多吃點東西！」何玉鳳拿著筷子，往滾沸的火鍋里夾著青菜，又拿腳踩了下身邊的老公，若無其事地道。
何玉鳳的老公，手裡正端著啤酒，眼角的餘光，色咪咪地瞄著斜對面的兩位美女，這時腳面一痛，忙收斂了些，舉起杯子，笑吟吟地道：「周主任，老林，來，咱們再走一杯！」
「好的，乾杯！」周景也拿起杯子，和眾人碰杯之後，仰頭喝下，剛剛放下杯子，卻見飯店門口人影一閃，身著警服的張武陽走了進來。
他趕忙起身迎了過去，與張武陽握了手，笑著道：「張隊，你可來晚了，這次要罰酒三杯！」
張武陽哈哈一笑，摘下警帽，點頭道：「沒問題，小景，恭喜你當上招商辦主任，這次咱哥倆是得好好喝幾杯！」
「好，快過來坐。」周景把他引到桌邊，笑著道：「這位就不必介紹了，秦姐的老公，市局刑警隊的張隊。」
眾人都站了起來，和張武陽熱情地打著招呼，秦曉倩卻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道：「每次都這樣，但凡有聚會，都是你遲到，好像天底下就你工作忙！」
張武陽嘿嘿地笑了起來，俯下身子，輕聲道：「老婆大人息怒，這些日子確實很忙，也不知從哪跑來的蟊賊，在青陽搞了兩樁案子，到現在都沒破，上面很惱火。」
林富生也接過話題，面帶憂色地道：「張隊，聽說這兩天市裡出了個變態色魔，專門拿刀扎穿紅裙子的女人，不知有沒有這事兒？」
「沒有，純屬造謠，這事兒別信！」張武陽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坐在秦曉倩身邊，輕聲道：「不過，最近晚上出門是要小心些，特別是女人，天黑之後，別獨自外出，現在有刨錛的。」
「刨錛，啥意思？」何玉鳳睜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
張武陽拿手比劃了一下，解釋道：「就是用鐵鎚猛擊人的後腦，這種手法非常兇殘，很容易置人於死地，前天夜裡，城西就有一個歌廳小姐被襲擊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
「天，太可怕了！」桌邊幾個女人都面面相覷，相顧駭然。
周景嘆了口氣，輕聲道：「張隊，這樣的案子，應該趕緊破掉，不然會搞得人心惶惶的，影響社會穩定。」
張武陽點點頭，表情嚴峻地道：「上面也是這個意思，剛剛開過會，從今兒起，哪個發生過刨錛案的派出所，管區內再發生一起類似案件，若是沒有抓到犯罪嫌疑人，就要實行責任倒查，有玩忽職守的，所長和責任人一律辭退，我們正在搞摸排，應該很快就能鎖定嫌疑人！」
周景拿起酒杯，輕聲道：「那好，張隊，敬你一杯，預祝你們早日破案。」
「好，喝酒，喝酒，不談這些煩心事兒！」張武陽喝了一杯啤酒，就從兜里摸出鑰匙，隨手遞過秦曉倩，笑著道：「曉倩，光喝啤酒沒意思，我車裡有兩瓶五糧液，你去拿來，今晚上高興，大家都要多喝點，最好是一醉方休。」
秦曉倩趕忙向他使了個眼色，小聲道：「武陽，別喝太多，一會兒還得去跳舞呢！」
「不耽誤事兒，跳舞有啥，不就是男男女女抱在一起，黑燈瞎火的亂摸嘛！」張武陽一番話，逗得桌邊眾人放聲大笑。
秦曉倩俏臉緋紅，啐了一口，罵了句粗俗，就紅著臉離開，很快，取了兩瓶五糧液，放到桌上，這回酒桌上的氣氛就變得熱鬧起來，四個男人開始拼酒，幾個女人也拿著啤酒作陪，沒一會兒的功夫，黎佳妮和秦曉倩的臉上就泛起紅暈，更加顯得嬌俏迷人。
正喝得高興時，忽然有幾個身穿黑色t恤衫，留著小平頭的人端著酒杯走過來，領頭那人年紀不大，生得眉清目秀的，胳膊上卻刺著一條張牙舞爪的惡龍圖案，而他拿杯的那隻左手，無名指和尾指都被齊根斷去，只剩下三根手指，看起來有些怵目驚心。
年輕人走到桌邊，看著張武陽，嬉皮笑臉地道：「張隊，真是巧，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兄弟幾個敬您一杯！」
張武陽拿著酒杯，面沉似水地道：「小五，最近怎麼樣，沒有搞出事情？」
年輕人趕忙搖頭，笑嘻嘻地道：「沒有，自從上次被您教育了一頓后，我們哥幾個都開竅了，就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不再胡來了！」
張武陽冷笑了一下，抬高音量道：「小五，別在我這耍花槍，誰不知道，二黑死後，他的地盤已經都歸你了。」
年輕人嘿嘿地笑了起來，舉起杯子道：「張隊消息靈通，啥事兒都瞞不過你，不過，我們哥幾個現在確實是一門心思賺錢，不再喊打喊殺了，這杯酒，兄弟先干為敬，您意思一下就成。」
說完，他和身後幾人，都把杯中酒喝下，笑呵呵地看著張武陽。
張武陽點點頭，也喝了一杯白酒，皺著眉頭道：「小五，和你說個事兒，這兩天，你們那片出了個刨錛的，據我們判斷，應該是外地來的小雜魚，這幾天有空，多出去轉轉，幫我們找找線索。」
年輕人聽了，就拱拱手，笑著道：「張隊，您放心，有人敢到咱們這邊瞎折騰，那是不想活了，給幾天時間，兄弟們一定把他找出來，捆了給您送去。」
張武陽放下酒杯，拿手指了下周景，輕聲道：「還有，這是我老弟，你們幾個認識一下，以後見面，記得喊小景哥。」
「小景哥好。」那幾人忙看了周景一眼，滿臉笑容地打過招呼，就又回到附近的餐桌邊，繼續喝酒。
周景皺了下眉頭，小聲道：「張隊，和這些人打交道，還要小心些，別被他們給連累了！」
張武陽微微一笑，輕聲道：「小景，你不懂，干我們這行的，就得和這些人周旋，有時不但需要打擊，還要適當地利用，光打擊是沒用的，抓了放，放了抓，沒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周景只是笑笑，沒有吭聲，他現在倒有些擔憂了，青陽市的治安情況再惡化下去，勢必會對全局造成影響，也會給招商引資工作造成困難，不過，從目前的形勢看，那些人已經成了氣候，各自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地盤，想在短期內解決問題，怕是很難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