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難捨
同樣的夜晚，有人酣睡，就有人失眠，周景夜裡吸了半包煙，煙灰缸里，丟滿了煙蒂，直到嗓子有些乾澀，才和衣躺在沙發上，卻依舊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直到凌晨三點多鐘，無邊的睡意襲來，眼皮重若千鈞，他才裹上毛毯，翻了個身，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早晨醒來，卻發現身上多了件被子，轉頭望去，茶几上的煙灰缸已經被清理過了，客廳里的各處，也被收拾得井然有序，煥然一新，光潔的地板更像是打了蠟，如同鏡面一般，幾乎能照出人的影子，東側的一扇窗戶半開著，清晨的陽光射進來，照得客廳里亮堂堂的，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被子香噴噴的，那種香氣如麝如蘭，清幽淡雅，極為誘人，讓他竟然捨不得鑽出來，就又用被子蒙住頭，眯了十幾分鐘的功夫，才慢吞吞地下了沙發，趿拉著拖鞋，來到廚房門口，見秦曉倩身穿白色浴袍，腰裡扎著圍裙，正在裡面忙碌著，雖然是素麵朝天，可那清新俏麗的容顏，猶勝往昔，仍然讓人百看不厭。
「早啊，秦姐！」周景伸了個懶腰，笑著打招呼。
「起來啦？」秦曉倩揮動著鏟子，輕盈地轉過身，回眸一笑，柔聲道：「時間還早，你再睡會，我煮了皮蛋瘦肉粥，好了再喊你！」
周景笑笑，搖頭道：「已經睡足了，需要幫忙嗎？」
秦曉倩擺擺手，輕笑道：「不用，去把臟衣服都拿過來，順便幫你洗下。」
「不用了！」周景摸著鼻子笑笑，表情有些不自然，這些日子，黎佳妮不在，他也懶得做家務，倒積攢了許多臟衣服，未曾換洗。
秦曉倩嫣然一笑，抿嘴道：「快拿來，你們單身男人，很少能照顧好自己的。」
周景笑著點頭，返回卧室，從衣櫃里翻出些需要換洗的外套，又掀開床墊，摸出幾條內褲，拿在手裡，皺眉望著上面密密麻麻的黃色斑點，猶豫了下，還是用外套裹上，送了過去。
秦曉倩接過衣物，放到洗衣盆里，先做了道靚湯，就拿著盆子，來到陽台上，兌好溫水，找了板凳坐下，挽起袖口，麻利地洗了起來，很快，湯煲好時，陽台的晾衣架上，也就多了十幾件迎風招展的衣物。
「小景，飯菜好了，過來吃！」秦曉倩洗了手，走到廚房邊上，望著坐在沙發上吸煙的周景，輕笑著道，而那張俏麗的面頰上，卻是紅艷艷的，像擦了胭脂一般，分外迷人。
「好！」周景把香煙熄滅，走了過去，和她一起把飯菜擺上，嘗了口皮蛋瘦肉粥，就豎起拇指，由衷地贊道：「真香，秦姐，你在裡面放了什麼作料嗎？」
秦曉倩搖了下頭，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沒有特別的作料，就是要掌握好火候。」
「是啊，火候很難掌握的。」周景品味著這句話，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用餐，兩人雖然相對而坐，卻再沒有任何交流，但都吃得格外香甜，這頓早餐，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飯畢，一起收拾了桌子，秦曉倩回到卧室，換了套衣物，又去浴室，精心洗漱一番，戴上精美的飾品，再出來時，已是眉眼如畫，艷光照人，她在門邊，選了一雙高跟鞋，就拎了挎包，和周景說說笑笑地下了樓。
一路上，周景心情大好，只是車子快到招商局時，秦曉倩顯得有些緊張，拿手推了周景一下，悄聲道：「小景，靠邊停下，別讓人瞧見，傳出閑話。」
周景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怕什麼，不過是一起來上班罷了。」
「人言可畏，你不怕，我還怕呢！」秦曉倩橫了他一眼，秀眉微蹙，嗔怪地道：「聽話，就停到前面，我走著過去。」
周景有些無奈，卻也只好順著她的意思，把車子停在路邊，秦曉倩向旁邊觀望，見附近沒有熟人出現，忙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沖著周景嫣然一笑，就扭動著腰肢，搖曳生姿地走在前面。
周景嘆了口氣，點上一顆煙，仰卧在座位上，直到見她進了招商局大院，才發動車子，緩緩地跟了過去，這時就覺得有些好笑，兩人之間的關係，明明是正常的，卻比那些偷情的男女，還要緊張許多，當然，這種正常的關係，已經處在危險的邊緣，再往前半步，也就變得不正常了，這就要掌握好火候了。
坐在辦公室里，周景看了幾份文件，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這時想起，曾經答應過小七，要給她送件禮物，昨天一直在忙，卻忘到腦後了，感到有些內疚，等到九點半鐘，他見事情不多，就提前下了樓，開車趕到百貨大樓，給小七挑了件漂亮的芭比娃娃。
臨出來時，卻忽然記起，那次從黎佳妮家出來時，衣服破損了，是秦曉倩買了套西服，送給自己，避免了一場難堪，這次她的鞋子壞了，也應該禮尚往來才對，想到此處，他就轉身去了樓上，到女鞋專櫃，經過一番精挑細選，花了六百多塊，買了雙漂亮的黑色高跟鞋，一併放到塑料袋裡，返回招商局。
進了辦公室，屁股剛剛坐到椅子上，周景就有些急不可耐，找了個由頭，把文員小劉支開，展顏一笑，摸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給秦曉倩打了過去，壓低聲音道：「秦姐，你過來下，有事兒和你商量。」
「好的，我馬上就來。」秦曉倩掛斷電話，卻伏在辦公桌上，怔怔地發獃，臉上現出煩惱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拿了兩份文件，離開招商股，來到周景的辦公室門口，左顧右盼，見沒人注意，才悄悄推門溜了進去，隨手帶上房門，倚在門邊，忸怩道：「小景，什麼事情啊？」
周景笑笑，把那雙漂亮的高跟鞋取了出來，放到桌邊，悄聲道：「拿去試試，看看合不合適，要是大了，我再換一雙。」
秦曉倩騰地臉紅了，咬著粉唇，慢吞吞地走到桌邊，拉了椅子坐下，將文件放到桌上，悄聲道：「快收起來，讓人瞧見不好，我不用的，家裡還有好多，夠穿兩年的了。」
周景微微皺眉，低聲道：「讓你試就試唄，一雙鞋子而已，又沒什麼的。」
秦曉倩臉色紅撲撲的，拿手摸著髮髻，斜眼乜著他，羞惱地道：「都說過了，讓人瞧見，又該傳得滿城風雨了，你就是不肯聽，分明是想讓我出醜！」
周景身子後仰，笑著道：「秦姐，是你顧慮太多了，挺簡單的事情，幹嘛想得那樣複雜，同事之間的禮尚往來，本來就很正常，哪個能挑出毛病？」
「好，下不為例！」秦曉倩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鞋子，放到腳邊，把鞋子換了，挺起胸脯，咯噔咯噔地邁著碎步，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美滋滋地道：「不大不小，還挺合適，你怎麼知道尺寸的？」
周景點上一顆煙，笑容可掬地道：「別忘了，昨晚替你量過的。」
「心還挺細的。」秦曉倩紅著臉，撇了下嘴，回到桌邊，伸手從他手裡搶過煙，熄滅了丟到煙灰缸里，悄聲道：「少吸點，昨晚都抽了半包，早晨也沒停過，這樣下去怎麼行？」
周景摸了下鼻子，訕訕地笑道：「好的，最近吸煙確實很兇，得收斂些了。」
「你啊！」秦曉倩瞟了他一眼，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外面有說話聲，趕忙把地上的鞋子拾起，遞給周景，有些緊張地道：「快收起來，我先回去了，以後記得別亂買東西了。」
周景笑著點頭，目送著她離開，才拉開底層的抽屜，把黎佳妮的那雙高跟鞋放了進去，拿起文件掃了兩眼，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看了號碼，見是李思妍打來的，趕忙接通，笑著道：「思妍小姐，你好。」
「喂，周主任，能不能把『小姐』兩個字去掉啊，聽著怪彆扭的！」李思妍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拿筆在本子上划弄著，癟著小嘴，忿忿不平地道。
「當然可以了。」周景此時心情大好，也就順著她的意思，輕笑道：「思妍，在做什麼呢？」
李思妍撇了下嘴，把筆丟下，悻悻地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上班了，最煩周一了，要等到五天才能自由，真是漫長啊，都有種望穿秋水的感覺了！」
周景哈哈一笑，壓低聲音道：「瞧你說的，還怪可憐的。」
「本來就很可憐嘛！」李思妍歪著腦袋，盯著桌前的日曆，看了半晌，忽然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周景，你覺得青陽好，還是省城好？」
周景愣了一下，詫異地道：「都很好啊，怎麼會這樣問？」
李思妍微微一笑，眨動著彎彎的睫毛，鼓足勇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到省城發展，我可以和老爸說下，請他幫忙，把你調過來。」
周景趕忙擺手，笑著道：「思妍，多謝你的好意，我在青陽蠻好的，暫時還沒有調離的想法。」
李思妍有些不高興了，板起面孔，蹙眉道：「那算了，當我沒提過！」
周景微愕，臉上現出尷尬之色，趕忙解釋道：「思妍，我想在下面再鍛煉一段時間，把基層的工作做紮實了，再視情況而定，希望你能理解。」
李思妍嘆了口氣，點頭道：「好，那就以後再說，在那邊遇到什麼難處，儘管和我提，不管你是怎樣想的，我是拿你當朋友看的，我這人脾氣雖然差些，可對待朋友，是絕不會錯的。」
周景笑笑，誠摯地道：「我也一樣，思妍，認識你真的很高興。」
李思妍心情好轉，咯咯地笑了起來，咬著嘴唇道：「是真心話？」
「當然了。」周景微微一笑，輕聲道：「知道你閑得無聊，改天我再去省城，陪你玩兩天，咱們抽空再去趟南古，沒準還能開出極品翡翠呢！」
李思妍吐了下香舌，嬌俏地道：「還是算了，哪有那樣的好運氣，你來了，咱們就去海洋館玩，我教你訓練歡歡和嬌嬌，怎麼樣？」
「好的！」想起那兩隻可愛的小海豚，周景也是笑容滿面，拿著手機，和李思妍聊了許久，掛斷電話，輕吁了口氣，拿著茶杯走到窗邊，沉吟良久，才自言自語地道：「省城雖好，可這裡有太多牽挂，又怎麼捨得離開呢？」 ——
收藏破兩萬，推倒秦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