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突發事件
晚上七點半鐘,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管裕民的家裡,滿是愉悅的笑聲,尹愛華把麻將桌擺上,招呼著其他三人坐到桌邊,眾人就開始稀里嘩啦地洗牌。
王延年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這位羅市長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也搭上了管裕民這條線,瞧他和這對夫妻的熱乎勁,不像是剛剛結識的,倒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而且,管裕民此人也很清高,為人謹慎,如果是這些天剛攀上的交情,是絕不會輕易往家裡領的,但奇怪的是,若是很久以前就搭上線的,沒有理由自己不清楚。
羅雲峰倒是泰然自若,不徐不疾,一手麻將打得乾淨利落,半晌,他點上一顆煙,深吸了一口,轉頭望向王延年,微笑道:「延年,林安那邊怎麼樣,還好?」
王延年點點頭,笑著道:「還可以,上次出了那個事兒,搞出人命,原來的班子就打亂了,常委們都是從外地調來的,但大家心氣很高,都想著早點消除影響,把林安的工作搞上去。」
管裕民摸出一張牌,放到桌面上,挑出閑牌打出去,慢悠悠地道:「延年搞得確實不錯,前段時間,曲副部長帶人下去調查,反饋很好,林安的幹部群眾對新班子的表現,都很滿意。」
羅雲峰豎起拇指,晃了晃,讚許地道:「延年是人才啊,在青陽的時候,就把工作搞得有聲有色,在國企改革,和招商引資方面都很有建樹,這次去林安抓全面,更是如魚得水了,我要向你學習。」
王延年趕忙擺手,笑著謙虛道:「哪裡,雲峰市長太客氣了,在青陽是干成了一點事情,可還是在你大市長的領導下取得的,這個不敢貪功的。」
尹愛華放下牌,起身拿起茶壺,為眾人沏上茶水,回到座位上,打出一顆牌,笑著道:「延年就是太謙虛了,老爺子早就說過,他那幾個秘裡面,最看好的就是你了,無論能力,還是品行,都遠在旁人之上,能有今天的成就,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王延年微微一笑,擺弄著手裡的牌,極為動情地道:「愛華,跟尹老的那些年,學到了很多東西,而且,尹老言傳身教,讓我受益匪淺,總是覺得欠他老人家很多,這份恩情,真不知該如何回報了。」
尹愛華聽了,不禁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卻忙說:「延年,你不要這樣講,當初在跟老爺子時,你忙裡忙外的,也沒少吃苦受累,這些爸爸都記得,經常和我們念叨的,對,裕民?」
管裕民連連點頭,笑著附和道:「延年不容易,從秘做起,一步一個腳印,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成為主政一方的縣長,真是值得欽佩。」
王延年嘴角含笑,輕聲道:「哪裡,裕民兄言重了,還不是要仰仗著你幫忙!」
管裕民嘴角上揚,臉上現出和煦的笑容,笑著道:「幫忙不敢說,大家既然都是朋友,就要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現在可不是單槍匹馬走天下的時候了,要抱成團,才有力量!」
「裕民兄說的對,應該團結起來,一起干出點名堂!」羅雲峰撣了撣煙灰,轉頭望著王延年,含笑道:「王縣長,你離開以後,青陽這邊不太平靜,出了些事情,應該有所耳聞?」
王延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故作吃驚地道:「那還真不太清楚,出什麼事情了?」
「啊,也沒什麼,就是班子裡面,出了些分歧,大家對於一些問題,看法不一致。」羅雲峰微微一笑,臉上現出些許的失望之色,看了眼管裕民,就板起面孔,繼續擺弄著手中麻將。
管裕民微微一笑,接過話題,緩緩地道:「延年,你可能不太清楚,青陽那邊,最近出現了些變故,偉業記和滿庭同志在鬧矛盾,搞得動靜很大,雲峰市長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羅雲峰點點頭,嘆息道:「沒辦法啊,我這個市長,一直都是受氣的小媳婦,想從中調和,兩面卻都不買賬,各自領著一伙人,明爭暗鬥,搞得下面風聲鶴唳,人心惶惶,真是頭痛!」
王延年摸著頭髮,臉上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眼睛盯著桌面上的牌,含糊其辭地道:「理解,當然理解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政府這邊工作難度很大,雲峰市長也很不容易。」
尹愛華抿嘴一笑,柔聲道:「延年,光理解可不成,要想辦法多幫忙啊!」
羅雲峰見時間成熟了,抬手打出一顆牌,笑著道:「就是,你老弟現在可不是凡人,搖身一變,居然成了省委李副記的座上賓,發達以後,可別忘記幫扶一下老朋友啊!」
王延年神色微變,但很快恢復正常,趕忙擺手道:「雲峰市長,你可言重了,李副記的家門,我是沒有進過的,連門口朝向都不清楚,至於房掛出的那副字畫,是通過李副記的女兒,李思妍小姐那裡求得的,那次還多虧了裕民兄幫忙引薦,思妍小姐可是他的下屬。」
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自己摘乾淨,將皮球踢回了管裕民腳下,他不得不接過來,皺眉道:「思妍小姐脾氣很大,不要說幫旁人引薦了,就是對我這位頂頭上司,也是不理不睬的,這也難怪,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身份不能和旁人相比,見了部長,都直接喊叔叔,從不叫職務!」
羅雲峰聽了,表情有些難看,咳嗽了幾聲,就放下牌,勉強笑道:「稍等,去下洗手間。」
見他轉身離開,尹愛華就面露不滿之色,側過身子,悄聲抱怨道:「延年,裕民,你們兩位可真是的,都推三阻四的,不肯幫忙,讓雲峰市長怎麼下台啊,人家大老遠地撲過來了,連句準話都得不到,下次還怎麼進門啊?」
王延年見狀,趕忙解釋道:「愛華,別的事情都好說,這件確實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更何況,我人都離開青陽了,哪還能去管那裡的是非,那也不合規矩啊!」
尹愛華微微蹙眉,語氣不善地道:「延年,你可別擺迷魂陣,人家雲峰市長也不是白給的,早就摸清楚了,昨兒晚上,偉業記就帶著秘,連夜去了林安,不去找你幫忙,還能找誰?」
王延年暗自吃驚,沒有想到,羅雲峰消息如此靈通,不過,轉念一想,就覺得有些擔憂了,青陽的形勢果然起了重大變化,連市委記的行蹤,都被人暗中掌握了,這說明,矛盾已經很尖銳了,幾乎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如果不加控制,天曉得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
管裕民坐在旁邊,表情也有些難看,點上一顆煙,皺眉吸了幾口,怫然不悅地道:「延年,無論與公與私,咱們都是一條線上的人,你給交個實底,究竟能不能幫上忙?」
王延年嘆了口氣,端起茶杯,不假思索地道:「裕民兄,這真是強人所難了!」
「那好,回頭我再和那小丫頭說說!」管裕民撣了撣煙灰,眉頭擰成了川字形,一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小美女,就是一陣陣地頭痛,但要有別的解決辦法,他都不會去自尋沒趣。
王延年有些好奇,就雙手扶著桌子,瞄著衛生間方向,輕聲道:「裕民,你們兩口子,幾時和雲峰市長這樣親近了?」
「還不是裕民,他」尹愛華剛剛開口,腳下卻被丈夫踢了一下,隨即醒悟,不再吭聲。
而這時,伴著『嘩啦』一聲水響,衛生間的房門開了,羅雲峰拿著手機,從衛生間里出來,健步走到麻將桌邊坐下,把手機放下,神色自若地道:「剛剛接了個電話,那邊又出事情了!」
王延年面露訝色,趕忙問道:「什麼事情?」
羅雲峰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剛接到報告,梁寶發在看守所里上吊自殺了!」
「什麼,上吊自殺了?」人命關天,自然不是小事情,加上樑寶發的特殊身份,桌邊眾人都是悚然一驚,王延年更是表情複雜,深深地看了羅雲峰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人在看守所里,怎麼能自殺呢?」
羅雲峰點點頭,擺弄著手裡的兩顆麻將牌,慷慨激昂地道:「青陽的事情,就是這樣複雜,複雜到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會在人的眼皮底下發生,我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和這種現象做鬥爭,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絕不退縮!」
管裕民微微一笑,讚許地道:「好,雲峰市長有這種氣魄,青陽的事情一定能辦好。」
王延年伸手抓牌,思索著道:「雲峰市長,公安那邊出了這樣大的問題,是不是要請魏和平同志處理一下,免得惹出麻煩。」
羅雲峰笑笑,胸有成竹地道:「不急,還要再等等,這件事情,也許偉業記會親自過問。」
話音剛落,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羅雲峰看了號碼,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伸手指了指,就輕蔑地一笑,摸起手機,離開座位,走到窗邊接通,低聲說了幾句,就掛斷電話,回到桌邊,嘆息道:「抱歉,幾位,剛剛是偉業記打來的電話,梁寶發在看守所自殺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要常委們趕快回去,開個臨時會議。」
尹愛華愣了一下,轉頭望著牆上的掛鐘,輕聲道:「雲峰市長,這都幾點了,你現在從省城出發,回到青陽,估計要到凌晨了,根本趕不上會議的。」
羅雲峰大手一揮,陰沉著臉望向窗外,語氣凝重地道:「那也要回去,如果估計得沒錯,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協調不好,更加嚴重的事情,也會一樁樁地爆發出來!」
王延年見狀,也起身告辭,和羅雲峰一起離開,兩人在樓下寒暄了幾句,就各自鑽進車子,緩緩駛出小區,剛剛行了不到五百米,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看了號碼,見是周景打來的,不禁微微一笑,接通后,輕聲道:「小景,什麼事情?」
周景站在車邊,低聲道:「王縣長,青陽那邊出了些事情,我要馬上趕回去。」
王延年笑笑,微笑道:「是梁寶發自殺的事情?」
周景點點頭,語氣凝重地道:「剛剛得到的消息,滿庭記很惱火,讓我過去看看,協助魏和平處理此事,務必把影響降到最低。」
王延年含笑點頭,把目光投向窗外,望著絢麗多姿的夜景,小聲提醒道:「要膽大心細,更要注意策略,能躲就躲,能推的也要堅決推掉,絕不能頭腦發熱,被動陷進去,這次青陽動靜不小,搞不好,會鬧出一場政治地震,如果局勢真向那個方向發展,就不可能會有贏家了!」
「知道了,王縣長,我會注意的!」周景笑笑,掛斷電話,仰起頭,看了眼斜倚在樓上欄杆上,做著劈腿動作的藍水蝶,微微一笑,就擺了擺手,拉開車門,鑽進轎車,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