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酒後傾訴
顏灝走的很慢,謝禕也就扶著他慢悠悠的走著。他似乎一點點的在感受著自己的腿,看著他這個天樣子,謝禕倒是覺得莫名的可愛。
「這次見夫人,夫人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出了什麼事嗎?」顏灝示意謝禕到前面的水榭中去坐。
一塘的荷花荷葉早就被收拾乾淨了,此時只餘一汪碧水,倒映著一池的藍天白雲。
「的確是有些事,不知從何說起。」謝禕嘆息一聲。
「不能同人說的嗎?」
「算不上不可告人,就是不知該和誰說。」
「若是夫人不嫌棄,倒是可以同我說一說,出夫人的口,入我的耳,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
在水榭中坐定,顏灝便讓丫鬟去那些點心和酒來。
「公子的身子不能飲酒吧?」謝禕詫異的望著顏灝。
「我是給夫人備的。」顏灝笑了笑,「我請夫人飲好酒,也想聽聽夫人的心事。」
很快丫鬟便送了些點心水果來,還有兩壇酒。謝禕把玩著酒盞,翠盈盈的玉盞,雕琢成荷葉的樣子,獨有一番韻味。
顏灝打發了丫鬟下去,親自給謝禕斟酒。緋色的酒液,散發著淡淡的酒香和花香,很是令人迷醉。
謝禕輕輕嗅著,「是桃花釀?」
「是,採摘的新春的桃花花瓣釀製而成,有一股的淡淡的桃花香,還有養顏之效,故而頗受女子們喜歡。」顏灝含笑說著。
謝禕抿了一口,滋味倒是很不錯,入口甘醇,並不很烈,難怪這個時代的姑娘們喜歡。
「顏公子恨給你下毒的人嗎?」謝禕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才抬眸看著顏灝。
「自然,愛恨嗔怒都很尋常,只要生而為人,便難有人能逃脫這些。傷害過自己的人,恨也是最平常的。」顏灝淡淡說著,「若是對害自己的人都不存恨意,反倒是太古怪了吧!」
「若是此生公子都不能為自己報仇呢?再也見不到仇人,他的報應你也看不到,是否會耿耿於懷?」謝禕又飲了一盞酒。
若是她還能再見到姜澈,自然能為她自己報仇。只是他們早已經在兩個世界,她即便有心為自己報仇,卻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那樣傷害過她的人或許還在逍遙法外,她便滿心的不甘。
憑什麼她那麼痛苦凄慘,害她的人卻能好好的?
即便來到這個世界多月,她還是沒能真正的放下前世的種種。她的不甘,她的憤恨一直都埋藏在她的骨子裡。
再次做同樣的噩夢,她才知曉她根本不能徹底的逃開前世落下的心結。
「會耿耿於懷吧!只是若此生不能見,我會學著放過自己。縱然自己滿心憤恨,卻也不能傷對方半分,何必讓過去的事影響如今,讓自己不得解脫?」
「我也想放下的,可是上天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我的夫婿竟然像害過我的人,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顏灝給她鴆酒的手一頓,「這才是你心事重重的緣故?」
「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我一看到他,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傷害,我心裡一下子就亂了。」酒氣漸漸上頭,謝禕只覺得眼前昏昏沉沉起來。
桃花釀入口雖不烈,酒勁卻不小。
「其實你要知道,不管兩個人的相貌有多相似,都並非是同一個人。誰對你好,誰傷害過你,其實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你其實並不會將兩人認錯吧?」
「我不會認錯。」謝禕搖著頭,「阿啟他不是姜澈,我把姜澈的錯算在他的頭上,這樣也很不公平。」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姜澈和軒轅啟的不同,可心裡就總是有些過不去。
姜澈曾經也對她很好過,濃情蜜意,讓她以為她遇到他是一生中最大的幸運。她曾那樣感激上天,讓她遇到姜澈。
可結果呢?那所有的濃情蜜語都不過是假的,只為了將刀捅入她的胸膛。
比起仇恨姜澈對她下手,她更恨的是他的欺騙。這樣的一場欺騙,毀滅了她對別人的信任。
在看到軒轅啟真容的時候,她甚至開始懷疑起他們的感情來。她怕這一切也只是她幻想的泡影,等她一朝夢醒,一切都已灰飛煙滅,所有的情深都不過是一枕黃粱夢。
「可是我很害怕,害怕那樣的欺騙和傷害還會有下一次。」
「世上相貌相似的人,未必性情也是相似的。就是親兄弟之間,那也可能一個是好人,一個是壞人。你只是鑽牛角尖了,等你自己想明白了便能知曉,身邊的人到底會不會傷害你。」顏灝感慨著。
他不知道她過去到底歷經了什麼,只是能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只怕是很痛苦的往事。
一個人的過去,只有自己最為清楚,而要走出過去的陰霾,也只能依靠自己。
旁人的確是可以寬慰一番,可卻很難有什麼用,畢竟不曾身受,不能感同。所有寬慰的話也未必能說到正地方。
自己想明白了,走出來了,才真就過去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豁達對不對?」謝禕苦笑。
「你不需要那麼豁達,小事上可以豁達,因為可有可無。可旁人傷害你的事,你的豁達便是縱容,不能說是好事。」顏灝說道,又給謝禕斟了半盞酒。「你有權恨一個人,不過我們也不能隨意遷怒。
「誰做錯了事,我們只能去找這個罪魁禍首算賬,而不能算在無辜的人頭上。相貌也不是誰能決定的,自然也不能說不想和誰相似就能不和誰相似的。」
「我知道。」謝禕點著頭,猛地就要撞到桌角,顏灝連忙伸手托住了她的頭。
「夫人似乎喝多了。」
「這酒的後勁還真不小。」謝禕笑了笑,卻又將盞中的酒喝了,「不過滋味倒是很不錯。」
這種的感覺並不差,或許是借著這樣的酒勁,她反而能沒有什麼尷尬的和顏灝傾訴她的心思。
微醺的很感覺里,將心事娓娓道來,似乎也真的很不錯。若是尋常,很多事她都是三緘其口的,不想隨意和旁人提起。她本來也不是個善於和人傾訴心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