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秘失蹤
穆雲回憶起六年前，頂著自然科學專業博士後的光環，被GE公司當作人才挖掘而來，剛進公司大門就發現機關大院，站立一排迎接她的領導。於豪作為公司總裁親自帶隊歡迎她的到來，當時於豪給她的感覺是和藹、平易近人，且重視人才培養。站在他旁邊的就是金麗，她小眼睛、單眼皮，一臉冰霜，給人以一種酷冷的感覺。
金麗是穆雲同一學院，同一學科的學姐。金麗比穆雲大三歲，穆雲上大一的時候金麗上大四，是學院學生會的副主席，為人和藹、性格外向、活潑好動，幾年來金麗性格上的轉變，讓穆雲有些詫異。
她在於豪的引導下，成為金麗麾下獸類語言研究的重要成員之一。當時張閑就是這一科研小組的組長，曾經和他們就讀同一所高中，隻是年齡大了一歲，是他們高中時的學哥，很早就熟悉。後來張閑考入另一所大學，學的和金麗、穆雲是同一專業。他的性格是那種表麵油嘴滑舌、內心充滿正義感，才華橫溢的一流人才。他與金麗的關係相當密切，且對金麗安排的各項工作言聽計從、不折不扣，但與其它幾個項目小組的關係協調卻十分一般，搞得手下工作非常不順。
於豪十分關心這一領域的發展成果，常親自帶人到野外，以慰問的形式看望大家。金麗對待工作認真、甚至刻薄，但攻克每個研究項目的速度非常快，為GE公司立下汗馬功勞，她也正是這個部門負責人。金麗對張閑這個項目小組的工作緊抓不放，可能是因為張閑對工作態度、對金麗工作思路認同，而對其它的項目小組，隻是例行公事地管理指導。
在張閑的帶領下，這一科研小組先後完成了大型哺乳動物、陸地爬行動物、兩棲動物、鳥類、魚類語言交流等研究。而個別研究成果，已經以文學連載、紀實報道等形式，作為商品出售，甚至有些成果暗自出售給國外的軍事專家。
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切暗箱操作，最終傳到金麗的耳朵裏。她作為科研一線成員，深知如果這成果有朝一日引領戰爭方式，會帶來嚴重的後果。為此，她與於豪激烈地對立好長時間，但最終的結果是公司利益高於一切。
自從那次以後，她對於豪態度越來越冰冷，曾多次提醒學妺穆雲，如果有機會要盡早離開GE公司。張閑又是何等聰明的人，連眼睫毛都是空的，拔下來就可以當哨吹，對金麗意願的配合是天衣無縫。也正是那個時候，穆雲發現張閑原來深愛著金麗，而金麗似乎對張閑並沒有太多關注，或許她的內心又是另外一個世界，畢竟她的性格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在金麗無指令意願引導下，張閑率領的科研小組，放鬆了研究項目的進程。
隨著時間順延，於豪似乎發現金麗對工作的消極，也曾用多種方式來討好金麗，但顯然沒有什麽效果。之後，時間不長，公司以引員的名義，於豪派來2名新成員到金麗手下，以項目負責人助理的身份參與工作。於豪的這種戒心根本瞞不住金麗和張閑，很顯然這2人的意圖有三：一是偷師，來竊取攻關成果；二是監督，隨時向於豪報告科研動向；三是協調，緩解金麗與於豪之間的關係。
去年春天的一個傍晚，春雨纏綿，萬物複蘇，於豪再次來到野外宿營地。先慰問工作人員，關心大家生活起居之後，安排新的攻關項目——對蟲類語言研究。這一次與以往有些不同，以前於豪在金麗麵前，總是麵帶笑容、流露出一副冰釋前嫌的樣子，可這次出人意料的強硬起來，露出權力至尊的本來麵目。在下達完課目研究任務後，沒有了以前對金麗的嬉皮笑臉，而是把那2位助理一個叫夏煜煒、一個叫寧峰叫到一邊，嘀咕很長時間。
首先發現危險的是張閑，他感覺兩年之內沒有任何成果，這不僅已經激怒公司上層，就連自己也覺得有些寢食難安。他似乎看出於豪已經抑製不住胸中的不滿，可能會學其它公司一樣的做法“高端人才即便不被我所用，也不能放走去別的公司來拆我的台”。這應該就是當時張閑的想法。
張閑隨後找到金麗，交流了自己的猜測，金麗卻依然保持態度明確，擺出一副要和於豪鬥爭到底的樣子。作為科研工作者，永遠也過不了自己心中好奇這道關，她是愛好大自然的學者，更是一個喜歡挑戰、性格堅毅的女強人。昆蟲類大多不會發聲，或是以超聲存在，挑戰無語言的語言研究是她的夢想，不過她也沒有丟失自己的立場，拋開科研小組獨自一人展開研究。
她就是這個世界上自然科學的一個奇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取得豐碩成果，但卻不知她的天才與智慧加速了厄運的到來。
金麗是一個非常細心的女子，當她發現所有研究成果的電子筆記，一點一點被竊取時，也多留了一個心眼，把關鍵的論述偷偷記在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中，引用鳥類動物的語言、以手寫方式進行記錄。這樣即便有人無意間得到筆記，也不一定能夠正確翻譯其中的內容。
無奈，這份秘密並沒有改變她的命運，夏煜煒與寧峰兩個蠢材以他們的愚蠢加害了金麗，為此於豪也將此二人發配到更遠的地方。
當夏煜煒與寧峰發現金麗與蝗蟲、昆蟲，用最難蟲類語言“對話”時，已經可以操縱它們的行為，且每次與之交流後，都會留下電子記錄。他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可以落實於豪的暗中指示。為不留下刑事偵破線索，在金麗全身心投入研究之時，將一針GM（geni——基因突變）3類藥劑，注入到金麗頸部動脈。當時張閑和穆雲都聽到了金麗的慘叫，衝出帳篷後發現金麗已經不見了。
GM-3類藥劑提取自爬行動物的DNA，是一種極不穩定的藥劑，沒有得到充足的實驗認證，就被公司規劃成商品，出售給某些研究院用於生物實驗，而反饋的信息則是沒有得到期待的實驗結果。GM-3藥劑發揮藥效時間為注射後10分鍾，作用周期為5天，在這5天之內完成蛻變。被注入這種藥劑的人或生物，在蛻變期限內會神智不清，喪失自衛能力。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野外密林之中，又屬於生物實驗禁區的自然保護區內，生態係統非常發達，且時逢春夏交接的節令，她幾乎沒有生存的可能性。
夏煜煒與寧峰作為金麗的助理，帶領大家在方圓幾百公裏的生物實驗禁區內，尋找了整整一周的時間，也沒有發現金麗蹤影。張閑卻在無意中撿到注射器的碎片，GM-3類藥劑正是檢驗結果，所以才會有以上的推斷。由於張閑一直懷疑金麗是被謀殺，而且是蓄謀已久，便第一時間報了警，警方介入調查，但毫無結果。
在生物實驗禁區內發現一些藥物碎片，純屬於正常，可以有多重解釋，況且並無實質證據來證明金麗的失蹤是謀殺，更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是公司或夏、寧2人下的黑手。所以，這件事情也沒有一個完整的結局，隻是公司給予金麗家人一筆豐厚的撫恤，為金麗個人授予“科研第一人”的光榮稱號。
從那以後再沒有見到過金麗，就算有人見到她，也不一定能認識她，因為她有可能已經變異，在人類的都市不可能再有她生存的空間。當然，於豪並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處置了夏、寧2人。
張閑一周之內在公司請辭，於豪百般挽留，甚至開出天價薪資也未能達成心願，因為他知道能夠幫助他在生物語言範疇內，有所突破的專業人才隻有張閑，什麽夏煜煒、寧峰隻是他手裏的棋子罷了。張閑走後，於豪又把工作的重點轉移到穆雲身上，也就有了穆雲現在的性格和職務。
穆雲敘述完金麗事故後，強調說：“以上所述的內容，部分隻是我的推斷。”文風點點頭：“如果你的推論成立，金麗現在存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尚辰看著文風：“GM-3類基因病毒變異後，有沒有可能產生附加功能，比如說傷口自療、增強聽力、視覺或隱形等？”文風：“那怎麽可能？GM-3本身就是一項失敗的研究，隻可能對人造成不良傷害甚至死亡”。
尚辰低頭沉默不語，穆雲口中的金麗與自己所認識的蜥蜴人差別很大，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GM-3類病毒聽起來並沒有那麽強大，金麗變異後絕不可能成為後麵的蜥蜴人，但動物語言成就這一點，二者又十分吻合。蜥蜴人到底是不是金麗？尚辰不敢做出定論。夏炎曾經托付我救巨蜥，為什麽他不告訴我巨蜥的真名？看樣子巨蜥和夏炎十分熟悉，那麽巨蜥回避夏炎，肯定其中另有隱情。
“你在想什麽？”穆雲推了推發呆的尚辰。尚辰：“不！沒什麽，我在想你剛才說的話，既然GM-3類病毒10鍾以後才會發揮藥效，當時聽到喊聲，你和張閑馬上衝出帳篷，人就已經不見了。那麽這清醒的10分鍾內，金麗的人在哪裏？為什麽她不求救？”作為一名偵察兵，尚辰的細節觀特別強。
穆雲張了張嘴：“嗯……”她的額頭有些濕潤，目光有點兒呆滯。文風噗嗤一笑：“那麽緊張幹嘛？時間都過去一年多了，記憶模糊也很正常！”穆雲一笑：“是記得不太清楚了，當時我們出來後，好像寧峰和夏煜煒已經在外麵了”。
尚辰：“那麽這兩人現在在哪裏？”穆雲：“GE公司編製很大，僅動物語言研究項目就有很多，各小組幾乎分布全世界每個角落，相互之間交流的機會很少，這兩個人目前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尚辰繼續問道：“除了夏煜煒，當時你們部門之內，還有沒有姓夏的研究員？”穆雲回答：“當時金麗手下有5個研究小組，每個小組算組長7人，除他再沒有人姓夏。”尚辰點點頭，再沒有做聲。
突然，文風問道：“你不是說你見過蜥蜴人嗎？說說怎麽回事？”尚辰撓了撓頭：“我第一次見到蜥蜴人是在2個月前，距穆雲說的去年春天，整整相隔一年多時間，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想如果她就是金麗，隻有金麗自己才清楚。我去九區執行任務的前一個晚上，接到偵察連赴九區維和命令，整個連隊做好拔營起寨、空運輸送的準備後，已經夜裏將近子時。我獨自一人回到家中準備一些隨身物品，就是城南湖畔的那套別墅，你們都去過那裏。
淩晨2點左右，我先是聽到湖中一陣水響，雖然聲音有點兒大，但也沒在意，畢竟夜間活動的動物不在少數。然而，事後時間不長，就聽到輕輕的扣門聲，我還以為部隊出了什麽情況，剛一打開門，著實驚了我一身冷汗，一張巨大的蜥蜴臉，離我不到20公分，尖尖的爪子，厚厚的鱗甲清晰可見。正待我準備自衛的瞬間，她突然開口：“救救我！”這時，我才注意到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蜥蜴，跟自然成長的蜥蜴在樣貌上有著很大差別。我根據以往事故救援經驗，判斷她應該是中了生物病毒，便把她救進屋內。她什麽也不說，部隊還有2個半小時就要出發，我說幫不了她，她卻執意不走，說隻有我能幫她，我說馬上就要去九區執行任務，她說我到哪裏，她就到哪裏，執意跟我去九區，讓我想辦法，沒想到我幫助她去了九區，卻無能為力讓她回來”。
文風聽後點點頭：“部隊對個人物資不檢查嗎？”尚辰：“又不是坐高鐵，部隊出發哪一件不是危險物品，別忘了，我是連長，還有一點臨時機動權呢！”
穆雲聽後鼻孔輕哼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這一不經意的動作卻被尚辰察覺。
尚辰是什麽人？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偵察兵，世界偵察兵比武金獎獲得者，通過氣場都能感覺到舉動，通過一個眼神就能判斷內心。他發覺穆雲內心發生了變化，或是懷疑、或是洞悉、或是緊張、或是驚詫，總之，穆雲內心不再平靜。於是，他出於信任用眼角輕掃了一下穆雲。
停頓幾秒後，尚辰繼續道：“九區為加快某些領域的技術提升，主動與二區加強項目合作，被迫同意二區在紮伊爾河流域建立實驗基地，沒想到會出現另他們無法接受的結果。當然，這也是二區堅持把實驗室建在九區的原因，就像把核武器實驗場放在國外一樣。由於顧及合約條款約束，及自身救援能力薄弱，九區政府無奈之下來到五區尋求幫助。二區害怕泄露實驗室秘密，不想讓五區參與，所以在密林內布防，幹擾我們的行動，為我們設置了很多困難，而蜥蜴人為我提供了不少幫助，我十分感激她”。
文風：“我還是沒聽明白？金麗怎麽可能在這個環境中生存？況且還有能力為你們伸出援手！”尚辰微微點頭，繼續道：“所以我不敢肯定蜥蜴人就是金麗。部隊到達九區後，我想方設法來安置蜥蜴人，她的頭腦恍惚，有時記得我、有時不得我，鑒於救援實情，大家對變異生物都十分敏感。營區內當然沒有她的位置，她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我把她放進了密林。
沒想到她這一去，卻成為我們一支重要的偵察力量，也正是因為她讓部隊得知救援的真像，本來九區政府不想以實情相告，生物實驗事故這種齷齪的行為，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九區隻想轉移矛盾，控製事態的漫延，讓生活在附近的人群，不再莫名其妙的失蹤。事實上這些人的失蹤，不僅僅是變異物種的侵襲，更有民眾本身被二區所做的人體實驗，恐怕這個結果九區政府不能夠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文風：“人體實驗？真是喪盡天良啊！九區政府怎麽會允許二區如此做惡？”尚辰歎口氣：“這就是九區政府為獲得二區的技術支持，所做出的無恥的交易。”
尚辰隻是大概介紹九區執行任務的過程，故意隱瞞了一些細節，比如蜥蜴人與動物交流的能力，還有生物研究小組任務性質等等。他隱隱覺得金麗遇害，不像穆雲說得那麽簡單，可能與生物技術泄漏有關。不管怎樣，這是他進入GE公司內的唯一線索，搞清金麗一案的背景，肯定會有所收獲。
文風又問道：“那你是怎麽受的傷？”尚辰把大概情況簡述了一遍，隱去關鍵涉密信息，開玩笑般重點講述了埃瑪。之後，故意看看穆雲。
穆雲一臉不爽：“看來張閑說的沒錯，肯定是你因為愛上二區記者，或是對人家做了什麽，才被部隊清理出部隊的吧！否則人家怎麽會自稱你的妻子。”
“怎麽？我從你的言語中聽出股醋意，你喜歡大兵可以直接說嘛，畢竟大家已是老相識，當初膽子小，現在都已三十出頭了，臉皮厚了、又都單著，有什麽不能直接說的？”文風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奚落著穆雲。穆雲：“人家大兵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隻有二區記者”。
這一回答讓大家都感到意外，很顯然穆雲承認了文風的說法，而且非常大膽。
此時，尚辰並沒聽文風和穆雲的談話，一直沉浸在對事態的判斷中。為什麽和穆雲之間再沒有以前心貼心的感覺？而是愈加的琢磨不透，她也再不象十幾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喂，別再裝蒜了，人家可是個姑娘家，把話已經說得如此的透徹，你起碼也要表個態吧？”文風有些耐不住性子，著急的問道。尚辰如夢方醒：“噢，我隻是個公司的保安，你可是GE的才女，身份相差太懸殊了吧！”此話一出，瞬間氣氛十分尷尬。誰都聽出尚辰是在婉言拒絕，穆雲有些臉上掛不住，起身跑進文風的臥室內。
文風用手很很指了指尚辰的鼻子，什麽也沒有說。尚辰自知心不在焉的回答可能傷害到了穆雲，正不知如何補救，忽聽室內穆雲一聲大叫，他條件反射從沙發上彈起，如離弦之箭衝進室內。
室內臥榻上一條3米多長的黃金幼蟒，正豎起身體向穆雲近前移動，尚辰一個健步衝到穆雲身前，抬起左手在蟒頭前一晃，右手迅速伸出，一把抓住黃金幼蟒的七寸，用力甩到對麵的牆上，當場斃命。此時，文風也進入臥室，大喊道：“不要，它才是我的寵物！”可一切都已經晚了，尚辰動作太快，還沒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了。文風無奈地從口中擠出兩個字：“強盜”。尚辰雙手一攤，然後聳聳肩，正準備安慰一下兒穆雲，穆雲卻從身後一下子抱住了他，委屈的抽噎著，尚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稍做停頓，轉身低聲說道：“你不是會動物語言嗎？怎麽關鍵時候用不上了？”穆雲高聲道：“跟你都無法交流，哪還有心情與它交流！”尚辰一臉無辜地拉著穆雲的手，走出臥室來到客廳坐下。
不一會兒，文風提著黃金幼蟒的屍體走到陽台前，打開水晶櫃的頂蓋投了進去。那隻紅色的蜘蛛如同惡狼般撲上去，瞬間吸幹了幼蟒體液，殘存的蛇皮和蛇骨如風幹的標本。看得尚辰深吸了一口涼氣，對文風說：“這個東西會不會跑出來？”文風反問道：“怎麽？連它你也不想放過？”尚辰：“它太凶殘了！”“目前它還沒有本事出來，不過一周之後說不上，明天我就把它帶到實驗室去，看來放在家裏也不安全，因為有你這樣的強盜！”文風沒有的好氣的回答著。
3個人重新坐定之後，聊了一些各自的近況。鬥轉星移，眼看天馬上就要亮，各自還有各自的工作，尚辰和穆雲告別文風，離開實驗基地，看看時間便直接去到公司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