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狠心絕情顧熙妃
“語兒怎麽樣了?”
不顧外麵還下著蒼茫大雪,沐雲杉一麵推開門往外走,一麵向沐言問道。
說起沐語的傷來,沐雲杉萬分自責,讓沐語去送東西的時候她想過沐語會受到刁難,卻沒有想到顧熙媛這般恨她和她身邊的人,什麽都還沒問竟然就給了沐語二十大板。
那些行刑的人都是練過的,二十大板的數量聽著不多,可若是他們想要弄死一個人的話當真是輕而易舉的。
幸好歐陽錦顧念沐雲杉懷有身孕,知道這雙生姐妹是她最後的親人,也沒讓人下死手,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沐言臉色變了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帶,口中抱怨道:“外麵風雪這般大,小姐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再也受不起折騰了。我的大小姐,你就安心呆在屋裏好好修養便好,語兒那裏有我放心您還不放心嗎?”
沐雲杉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囑咐道:“既然這樣,那你全心全意去照顧語兒,我這裏交給藍衣就好。”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藍衣已經完全成了她們這一方的人,現在也隻有徹底跟沐雲杉站在同一戰線上這小丫頭才能保住命。
“吱呀。”
房門一聲輕響,藍衣帶著一身冰冷的氣息從外麵走了進來,撣掉身上的積雪,來不及去烤一下冰冷的身體,小丫頭快步走到沐雲杉身邊,氣喘籲籲道:“寶林,奴婢拿到了這個。”
說著,小丫頭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鑲嵌著細小藍鑽的半個拳頭的大小的金盒子,恭敬道:“這是在錦仁軒找到的,貴重的家具首飾已經被內侍省的人拿走了,奴婢隻在堆放垃圾的框子裏找到這個裝胭脂的盒子。”
盒子是純金子打造的,在這個吃穿用度以金子為最基本容器的宮裏會被孟可凡當垃圾扔掉也不奇怪。沐雲杉拿出盒子看了看,隻有最根部的地方殘留著一層薄薄的紅色胭脂。
沐雲杉一眼就認出,這正是朱紫北方的附屬國南國進貢的胭脂,看似尋常的東西卻是用南國獨有的製作工藝製作而成,顏色自然,不黏膩,容易清洗,絕對算得上是胭脂中的精品。
這樣一小盒胭脂沒有百兩金子絕對買不到,也難怪孟可凡會直接將沒有幾兩的盒子扔掉。
擺弄了片刻看不出端倪,沐雲杉便幹脆將盒子交給沐言,道:“看看有沒有問題?”
沐言接過盒子放在鼻尖聞了聞,隻片刻就斷定:“這胭脂裏麵放了少量的麝香。”
沐雲杉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饒有興趣地把玩著手中的盒子,諷刺道:“孟可凡一心將顧熙媛當作賞識提拔她的恩人,卻不知為何自己入宮三年肚子始終不見動靜。
你們說,若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懷孕的原因竟然是顧熙媛賞賜給她的這珍貴的南國胭脂,她會是什麽表情?”
藍衣聞言,倒吸了口涼氣,顯然還接受不了這深宮之中的勾心鬥角:“熙妃娘娘怎麽這般狠心,當母親是多少女人的心願和幸福,她竟然剝奪了孟寶林當為人母的權利!”
沐雲杉好笑地看她一眼,幽幽道:“傻丫頭,那是因為,對宮裏的女人來說,有一個孩子就相當於多了一分爭奪後位的保障。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熙妃,沒有孩子的話,後位也隨時會被別人奪去。”
那對於顧熙媛來說,絕對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沐言卻更關心怎麽處置這個盒子:“小姐,我們要不要將這個盒子交給皇上?如果皇上知道了那個女人的真麵目,必定不會如此寵愛她了!”
沐雲杉無奈一歎,幽幽道:“語兒,你還不明白嗎?就像當年沐家不倒,不論我犯多大的錯皇上都不會真的將我怎麽辦一樣,顧熙媛的父親顧寒席如今是皇上的寵臣,她哥哥顧龍飛又是鎮南大將軍,在軍中威望很高,有這樣的關係在,顧熙媛的地位是不會受到威脅的。”
沐言眸光一黯,失望道:“奴婢知道了,是奴婢太心急了。”
幽暗冰寒的冷宮是宮裏的女人最深惡痛絕的地方,她們一輩子都不願意踏足這樣的地方,隻因為這裏是宮妃的墳墓,是皇帝將她們的愛埋葬的墳場。
“嚓,嚓。”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說不上好聽還是難聽,卻給這冰冷的地方帶來了一絲生氣。
沐雲杉慢慢走在雪地上,沐言一手拿著傘,一手緊張地扶住她的手臂生怕她會摔倒。走到一閃緊閉的破爛的門前,兩人停下腳步,沐言將傘遞到沐雲杉手裏,上前幾步打開了房門。
房間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星羅棋布,隨著房門的打開,厚重的灰塵撲簌簌掉落而下,沐言冷不防會遇到這樣的事,不小心被嗆的劇烈咳嗽起來。
房間裏光線昏暗,陰森的冷意從屋內傳來,沐雲杉竟然覺得這屋內比外麵的冰天雪地還要寒冷。
緊了緊身後的白色披風,她在沐言的攙扶下慢慢進入了屋內。
孟寶林正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著,大冷的天兒,屋裏卻連一床被子都沒有,哪怕是當初她送給沐雲杉的那些破爛被子都能抵禦一點兒嚴寒。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她倏地抬頭頭來看向門的方向,見到是沐雲杉,她眸光一寒,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憤怒道:“賤人,你是……是來看我笑話的?”
沐雲杉勾唇一笑,慢慢踱步到孟寶林跟前兩米的地方站定,淡淡道:“對一個可憐的女人,我還真沒什麽心思看她的笑話。”
“可憐的女人?你說誰是可憐的女人?”聽到她不含火氣的聲音,孟寶林隻覺得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泄,尖聲質問道:“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這個賤人害的?我從來不知道什麽麝香的事,肯定是你在自己的藥裏麵放了麝香然後想要嫁禍給我!
你不要得意,總有一天皇上會明白我是冤枉的,那個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噗哧……”
聞言,沐雲杉嗤笑一聲,卻不看孟寶林鐵青的臉色,對著沐言無奈道:“言兒你看,這世上總有人拿著別人的好心當成惡意,卻將那些真正的居心叵測之人當成親人。”
沐言斜睨凍得瑟瑟發抖卻強撐著的孟寶林一眼,點頭應是:“寶林說的是,如果今日是奴婢被打入冷宮的話,定然會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會落到這一步的真正原因。”
孟寶林怔了征,再傻也明白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是話中有話,她眼角微微一挑,疑惑道:“你們是什麽意思?”
沐雲杉掃視一圈空蕩蕩的冷宮房間,見沒有地方可坐,隻得站著解釋道:“那一日明明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了是熙妃設計設計陷害我,可為何最後東西會在你的宮裏搜出來,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嗎?”
孟寶林怔了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某種可怕的念頭,她失聲否認道:“不可能的!那個時候熙妃明明就在雲悅閣裏,根本來不及將麝香放進我的錦仁軒!”
“嗬嗬……在宮裏呆了這麽些年,你還是這麽天真。”
沐雲杉輕笑一聲,道:“你不覺得在雲悅閣的那段時間裏,醇香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嗎?”
孟寶林又是一怔,麵色變了數變,想要否定,卻說不出話來。
見她已經慢慢接受現實,沐雲杉從寬大的衣袖裏拿出一個金盒子扔到孟寶林腳下,不給她發問的機會:“這個盒子你認識吧,這可是熙妃送給你的南國胭脂,因為十分珍貴被你當作寶貝一樣供起來,還每日都用,我說的沒錯吧?”
事到如今,孟寶林已經被打擊的麻木了,她知道沐雲杉不是來跟她說廢話的,隻咬著下唇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子,靜靜等待著她說出想要告訴自己的話。
沐雲杉幽幽一歎,惋惜道:“我真替孟姐姐感到可惜,姐姐自入宮到如今也有三年,若是有一個孩子傍身的話又怎會奮鬥三年依舊隻是個修儀?人家寧婉媛和姐姐一同入宮,因為安寧公主的緣故可是連連高升到了從四品婉媛。
而姐姐,明明一同入宮,卻還隻是個從五品修儀,還慘遭廢黜淪為六品寶林,跟我這罪人平起平坐,當真可惜。”
孟寶林茫然地看著一臉惋惜的沐雲杉,覺得好似明白了什麽,卻又抓不著頭緒:“你究竟想說什麽?”
沐雲杉不再繞彎子,隻勾起好看的嘴角,溫柔吐出一句話,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將孟寶林定在了當場。
“姐姐三年來堅持不懈地將麝香塗抹於身上,早已經讓身體發生了變化,從此再無當母親的可能,這麽說,姐姐可明白?”
“吱呀。”
冷宮的房門再一次開啟閉合,沐雲杉雲淡風輕地踱步離開這讓宮中女人避恐不及的地方。風雪在她身後將她的腳印一點點抹平,天地好似一塊兒巨大的白色水晶,沒有瑕疵,沒有陰暗。
屋內,孟寶林呆呆地看著腳邊的胭脂盒,眸光從原本的不可置信慢慢冷凝,逐漸幻化為徹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