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置之死地的攤牌
“不要！”
聽到墨竹的話，沐雲杉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見墨竹被她激動的語氣嚇得身體一顫，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強烈了，她擦幹了眼淚，撒謊道：“不是因為逍遙王，從前本宮在這裏結識了一個好姐妹，本宮隻是睹物思人而已。”
墨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娘娘所說的人是李修媛把？奴婢曾經聽人說過，這李修媛與娘娘的感情很好，好多次娘娘陷入困境的時候都是她第一個挺身而出護住了娘娘。”
“是啊，婉兒她，確實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沐雲杉歎息一聲：“我們回去吧，估計皇上處理完了政事就會到思惠軒來。”
墨竹不知沐雲杉和楊墨的安排，也不明白沐雲杉所擔心的事情，聽到歐陽錦要來，她神色一亮，笑道：“如今熙妃已倒，宮中有資曆當皇後的人隻剩下娘娘了，奴婢覺得，皇上一定會讓娘娘當這個皇後的！”
沐雲杉一怔，皺了皺眉，她疑惑著問道：“你們都是這麽想的？隻要熙妃和顧家倒了，後位就一定是本宮的？”
墨竹下意識地點頭道：“那是當然啊，您是宮裏唯一的正二品皇貴妃，又是二皇子的母妃，皇上那麽喜歡二皇子，看樣子今後太子之位都是二皇子的，不立您當皇後又立誰呢？”
“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在外切不可亂說！回去以後也告訴思惠軒的人，低調做人，這後位之事，皇上若是給了本宮那是他的垂憐，在後位定下人選來之前，你們切不可胡說！”
沐雲杉少有嚴肅的時候，被她一嗬斥，墨竹委屈地扁了扁嘴，卻不敢違抗她的命令，隻能小聲“哦”了一聲。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這位主子的每天就像活在戰場上一樣，片刻也不放鬆，熙妃已經倒了，墨竹不明白主子還在擔心什麽，難道還有誰能夠對她造成威脅嗎？
知道她心裏不服氣，沐雲杉唯恐她不知道厲害關係而出了亂子，解釋道：“墨竹，你在宮中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也該知道這宮裏的生活看似風光，實則處處都蘊含著危機，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都有可能成為讓你斃命的白綾！
這三年來宮裏之所以很平靜，是因為眾人都被熙妃可能封後的傳言所震懾，不敢做出什麽出閣的事情來。
在你進宮前，孟修媛，蘭婕妤先後斃命，柔婕妤從婕妤之位跌至從五品修媛，你藍衣姐姐的舌頭也是在之前被弄傷的！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也不能因為身處高位而沾沾自喜，不然，等你精神徹底放鬆的時候也就是你殞命的時候！”
墨竹俏臉兒一白，肩膀瑟縮了一下，顯然是嚇得不輕。
她入宮以來，光看到了沐雲杉的表麵風光，她沒有經曆過什麽凶險的事情，也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話，她一直以為宮裏的生活就是那樣風平浪靜了，卻沒有想到，原來這看似光鮮的宮廷生活背後蘊藏著那麽多不為人知的危險。
看她擺正了心態，沐雲杉點點頭不再說話，兩人一同朝著思惠軒走去。
果然，歐陽錦處理完了正事，第一時間便來了思惠軒，彼時，沐雲杉正在逗弄著鳳天，見他到來，她趕忙從椅子上起身，對著鳳天道：“鳳天，父皇來了，快叫父皇！”
鳳天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看了歐陽錦一眼，又看看沐雲杉正維持著跪拜的姿勢，他甜甜叫道：“父皇，抱抱！”
別看鳳天很小，卻很機靈，他小的時候因為歐陽錦一個月也來不了幾天所以他跟歐陽錦認生，自從歐陽錦每日都來看鳳天開始，鳳天也就和他親了起來。
而且，這個小人精，每次歐陽錦來了他張開雙臂要抱抱，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很是迷人，軟糯的聲音更是讓人心疼到了心坎兒裏去，冷厲如歐陽錦，每次見到鳳天都會綻開笑顏。
“小天兒，今天有沒有聽話啊？有沒有讓母妃生氣？”
歐陽錦將鳳天抱進懷裏，捏了捏鳳天肉嘟嘟的臉蛋，俊臉上輕易可以看到滿足。
鳳天大眼睛眨巴兩下，吧唧在歐陽錦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聽話，母妃不生氣……”
沐雲杉“噗哧”一笑，上前去點點鳳天的額頭，沒好氣道：“你這個小人精，就會討好我！”
歐陽錦對奶娘使了個眼色，奶娘趕緊上前將鳳天接了過去，歐陽錦道：“聰明好啊，聰明的孩子會疼人！”歎了口氣，他對奶娘揮了揮手：“帶二皇子下去吧，朕有些事情要和慧妃說。”
一見大人們又要把自己支開，鳳天肉嘟嘟的小嘴巴一扁，可憐兮兮地看著歐陽錦：“天兒不走，天兒要抱抱！”
歐陽錦頓時有些猶豫了起來，他如今也快三十歲了，孩子也有了三個，卻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鳳天這個小人精發呆他就會心軟。
見他猶豫不決的模樣，沐雲杉會心一笑，不過，她雖然知道歐陽錦舍不得鳳天，卻也不會讓鳳天留下來，畢竟接下來歐陽錦要和她說的話可能不那麽讓人高興。
“天兒乖，聽話才是好孩子，你若聽話，下午母妃帶你去找安寧姐姐玩。”
鳳天這才安靜了下來，乖乖跟著奶娘走了。
驅散了屋內的宮人，沐雲杉“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在歐陽錦驚訝的目光中，她沉聲道：“皇上，臣妾有罪，皇上要如何處置臣妾都可以，隻希望沒了臣妾皇上也能善待鳳天！”
挑挑眉，歐陽錦有些驚異於沐雲杉竟然會主動認錯，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她一直都是聰慧的女子，而且也很懂他。
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他不看沐雲杉，麵無表情地掃視了一下思惠軒中過於奢華的擺設，淡淡道：“說說，你何罪之有啊？”
沐雲杉一早就知道他要來興師問罪，又或者，他明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麽，卻並不說破，在她沒有犯下大錯之前，他會一直容忍她，就像當初容忍顧熙媛一樣。
一路設計顧熙媛倒台，沐雲杉非常清楚歐陽錦對顧熙媛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很深，哪怕她曾經“舍命”救下歐陽錦，卻也敵不過那份感情，畢竟，救命之恩不等同於愛情。
這一點，從孟修媛的死就能看出來。孟修媛死的時候，手裏握著顧熙媛的八尾鳳簪，可是歐陽錦視而不見，對外宣稱要嚴加調查，事實確實雷聲大雨點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就是那麽深的感情，終究也敵不過她的設計。
其實，她的手段並沒有多麽高明，隻是不斷給兩人製造嫌隙而已，歐陽錦貴為帝王，每一次出事他都原諒顧熙媛，當然，以他的驕傲性子，他自然不可能對顧熙媛軟語相向，而顧熙媛也是個高傲之人，不管她有沒有錯，既然已經揭過，她也不肯放低姿態來道歉。
於是，兩人之間的嫌隙便隨著每一次沐雲杉的設計而變的越來越大，直至最後兩人都失望，死了心。
這也就是為什麽，歐陽錦終於決定要動顧家，而顧熙媛也同意了顧寒席要造反的原因。
沐雲杉與顧熙媛不同，縱然她也曾驕傲，也曾因為沐家女兒的身份而熱情如火，可是這些東西在沐家滿門二百八十一口人的性命一夕之間變成冤魂的時候就徹底粉碎了。
自此以後，她就隻是沐雲杉，一個苦心經營的複仇者。
和顧熙媛比起來，她不見得有多聰明，卻是有一樣，唯獨一樣，因為這一樣，顧熙媛永遠贏不了她--無情。
她對歐陽錦沒有了感情，因為沒有感情，所以不會陷進去，她可以冷靜地分析歐陽錦的心，可顧熙媛用情太深，當局者迷，顧熙媛就是被眼前的迷霧給迷住了雙眼。
當局者迷加上從不肯低頭的高傲，就導致了顧熙媛與歐陽錦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沐雲杉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不會給歐陽錦“誤會”自己的機會。
他懷疑她，那她便將這份懷疑給抹去。
“皇上，顧家誣陷我父親通敵賣國，導致我沐家二百八十一口人的性命一夕之間全部變成了冤魂，這口氣臣妾實在是咽不下！其實，若隻是如此的話，臣妾或者還不會那麽恨熙妃。
父母頭七的那一晚，熙妃帶著皇上去雲翳宮就是明知臣妾會忍不住拜祭父母，她故意要讓皇上看到臣妾做了皇上深惡痛絕的事情，目的就是要臣妾肚子裏孩子的命！
自從那以後，臣妾的身體始終不好，如果沒有那一日的心傷加重創，臣妾的孩子也不會那麽脆弱！
她分明就是要將臣妾一家趕盡殺絕！這樣狠毒的心腸，臣妾每每想起來都心寒極了。若是放任她當上皇後，臣妾相信過不了多久，不管是臣妾還是鳳天，都會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她激動地抬起頭來，水眸中淚光點點：“自打她進宮以來，臣妾一直以禮相待，皇上為了她冷落了宮裏所有的姐妹，臣妾日日獨守空房也每一偶怨恨過她，臣妾自認為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可她卻狠毒地要了臣妾所有的親人的命，臣妾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