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傳證人進殿覲見
冰心仙子冷豔的臉上原本滿是焦急之色，聞言她怔了征，唇角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阿玥，我們相識二十多載，我還從來沒有看見你為了誰急成這副模樣。”
歐陽玥不為所動，冰心仙子此時正站在門口，他桃花眸子裏滿是焦急與狂風暴雨一般的陰沉：“讓開，若我再晚去一會兒，雲兒說不定就會死！”
冰心仙子張了張嘴，不讓他去的話就這麽咽了回去。清冷的眸子重新恢複平靜，平靜至死灰，她冷冷淡淡的聲音訴說出了一個讓人絕望的事實：“你以為你去了就能解決問題了？”
歐陽玥愣了愣，趁著這個空檔，冰心仙子繼續道：“今日隻是一個車夫死了而已，說不定那人是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你緊張成這個模樣，又貿貿然拿著兵器闖進宮去，不論她有沒有事情，你這樣的態度都會讓人生疑。
到了那時，她們母女會死不說，你和整個王府的人都會死！私通天子妃嬪，這樣的罪名從小在宮廷中耳濡目染的你不會知道是什麽樣的重罪！”
深吸了口氣，冰心仙子麵無表情地又說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若是那沐語真如我們所猜測的那般陰險，那她勢必早已經挖好了坑等著她、你、甚至是楊墨跳下去！你們一倒，從此後宮裏再也沒有人能夠與她這個大皇子的生母作對，大皇子被立為太子便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她也變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唯一的皇後，乃至皇太後人選！”
如同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歐陽玥手腳冰涼，他並不是莽夫，剛剛隻是被沐雲杉出事的消息弄得方寸大亂，如今冰心仙子毫不客氣地將他喝醒，他隻覺的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凍住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歐陽玥冰冷的血液漸漸回溫，抬頭看向屋外沐雲杉曾經看過的星空，他眼神堅定道：“哪怕是身首異處，我也要將她救出來！當初在羅城，我為了江山社稷而讓她黯然回到了皇上身邊，現在她落難，我不能不管！”
這一次，輪到冰心仙子手腳冰涼，她冷豔的臉上依舊冰寒無比，腹中卻吞下了無數神傷的淚水。
半晌後，她緩緩問道：“哪怕是背上叛君的罪名，也要救麽？真的救出她們母子來，你又能怎麽樣？養著別人的孩子，當一個便宜爹爹？”
說起以後的事情，歐陽玥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他淡淡一笑，聲音溫暖而和煦：“別人的孩子又怎麽樣？隻要是她的孩子，我便打心眼兒裏疼！”
冰心仙子瘦削的身體終於晃了晃：“嗬嗬……好一個隻要是她的孩子，你便打心眼兒裏疼！”
這一刻，她心中說不出的苦澀，她忽然就覺得，從三年前在羅城軍營的那個下午開始，她便一點一點為自己編織了一張網，那網束縛住的是歐陽玥與沐雲杉，又何嚐不是自己？
“冰心，我不是你的良人，我走後，你去帳房拿上一些銀兩，趁著黑夜讓人護送你出城吧！以你的姿色與本事，不愁找不到真心疼愛你的良人。”
歐陽玥鄭重說完，便向前大踏步，走到門口時見冰心仙子沒有讓開的打算，他一側身從縫隙間穿了過去。
“其實，要救她，不必拚命的。”
就在歐陽玥大踏步朝著院子裏走去的時候，冰心仙子苦澀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
話說兩頭，另一邊，沐雲杉跟在鄭忠海身後來到了養心殿。一進入大殿她便有些驚訝，原本她以為，沐語此時必定正神氣活現地站在歐陽錦一旁等著看她的笑話，卻不料，沐語正跪在大殿正中，歐陽錦則是臉色陰沉坐在龍案後。
大殿內隻有他們三人，再無旁人，鄭忠海沒有跟進來，而是在沐雲杉進入以後關上了殿門。
沐雲杉的心也隨著那門關緊的聲音而“咯噔”了一下，縱然來之前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進了養心殿她還是有些緊張。
一雙水眸掃過跪在大殿正中的沐語，沐雲杉微微驚訝，快步行至沐語身側，她給歐陽錦行了一禮，而後佯裝驚訝地看向沐語，問道：“妹妹這是怎麽了？為何跪在這大殿中央？”
她的表情很無辜，好似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樣，沐語杏眼裏不禁流露出譏諷的冷笑，卻沒有回答沐雲杉的話，而是看向歐陽錦道：“皇上，臣妾剛剛所言句句屬實，如今慧貴妃也來了，您大可以問問她是不是真的。”
歐陽錦一張冷厲的均臉上看不出神色，更顯得他棱角分明的線條更加冷硬，鳳眸中一片冷凝。
他不去看沐語說出這話之時的神情，隻看向沐雲杉，鳳眸中神色莫辯：“杉兒，今日沐芳媛給朕講了一個非常感人的故事，朕聽後心情有些複雜。
你，可有什麽話要對朕說？”
沐語低垂著頭，紅唇冷冷勾起。
沐雲杉繼續裝作不知道歐陽錦說的是什麽意思，笑道：“皇上，臣妾還不知道沐芳媛講的是什麽故事，又怎麽會有話說？”
慧貴妃，沐芳媛。
這一對往日裏患難與共的主仆和姐妹，終於徹底撕下了偽善的麵具。
歐陽錦剛想說話，卻聽沐語急不可耐地開口道：“娘娘，臣妾給皇上所講的故事其實很簡單，有一位位分頗高的娘娘，深受皇恩卻不思回報，竟然做出了私通宮外王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沐語原本就是不是什麽耐得住性子的人，不然的話當年她也不會一怒之下做出勾引歐陽錦的勾當，可惜她不斷給歐陽錦吹枕邊風，歐陽錦卻因為顧忌顧家的勢力與顧熙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沒有應允沐語，反而還因此心生芥蒂，很少光顧雙飛苑。
說著這些，她抬起頭來，往日裏虛情假意的笑容早已不見，她得意洋洋地看向沐雲杉，冷笑著問道：“慧貴妃，請問這樣大逆不道的妃子，該怎麽處置呢？”
沐雲杉心中跳了跳，暗道沐語果然是打的這個注意，麵上卻不顯分毫，她仍舊不看沐語，隻看向歐陽錦淡淡道：“皇上，若是沐芳媛所說的都是事實，本宮作為這後宮暫時的監督管理者，自然是要嚴加懲罰的，輕則打入冷宮，重則杖斃。”
聞言，沐語臉上流露出譏誚之色，她剛想說話，卻聽沐雲杉忽然問道：“敢問皇上，不知這位私通宮外王爺的妃子是誰？可有證據？”
是的，證據，凡是都要講究證據，哪怕是雞鳴狗盜這種在宮中屢見不鮮的罪名，主子們若想懲罰奴才也要拿出證據來，哪怕這所謂的證據和人證根本經不起推敲。
連對待普通的宮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天子妃嬪？
沐雲杉如今的身份可不止是普通天子妃嬪那麽簡單了，明日便是她的封後大典，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來一個人狀告她“私通宮外王爺”，若說沒人懷疑肯定不可能。
當然，若是換做別的時候就算了，偏偏，不久前顧熙媛的封後大典剛剛出了紕漏，這已經使朱紫和歐陽錦蒙受了巨大的恥辱，這才一個多月的光景，第二次封後大典要是再出了事情，那朱紫皇室還怎麽在各國麵前抬起頭來？
所以，判罪一定要講究真憑實據。
這也是沐雲杉一直到現在還能強裝著保持鎮定的原因，她和歐陽玥見麵的時候隻有他們二人，趙大寶，藍衣以及歐陽玥那邊的一個車夫知道，她不相信沐語真的能夠找到什麽真憑實據。
歐陽錦冷眼旁觀二人之間的明諷暗刺，到了現在才冷冷開口看向沐語，問道：“慧貴妃說的沒錯，沐芳媛，你可有真憑實據？”
沐語麵色一變，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初顧熙媛在的時候她爭不過顧熙媛，因為自己說了幾次顧熙媛的不是，歐陽錦便很少再踏足她的雙飛苑，好不容易顧熙媛死了，她依舊沒能進入歐陽錦的心，歐陽錦竟然偏向沐雲杉！
暗自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勉強笑了笑：“當然。”
看到沐語臉色微變時沐雲杉還以為沐語真的隻是全憑一張嘴指證，如今聽到沐語說有證據，她心裏也打起了鼓，不知道沐語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是為了誑住歐陽錦而說的謊話。
歐陽錦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沐雲杉，見她麵色平靜如常，眼神卻顯出幾分慌亂，他鳳眸沉了沉，聲音也不自覺冷了幾分：“什麽證據？”
沐語得意地瞥了沐雲杉一眼，其中滿是勝券在握的誌得意滿。
沐雲杉努力沉住了氣，不住告訴自己眼前的女人隻是在虛張聲勢而已，當初她和歐陽錦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麵目，隻有冰心仙子與逍遙王府的管家曾經見過她，就連逍遙王府中之人也隻是知道“雲兒姑娘”這個名字而已，那些人對她的印象大多是一臉麻子的醜女，或是帶著麵紗的神秘女子。
見她麵色不變，好似真的一點也不緊張的樣子，沐語暗恨，為了讓沐雲杉緊張起來，她沉不住氣地對著門外喊道：“還不快進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養心殿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一個人嫋嫋婷婷地走進。
見到來人，沐雲杉水眸忍不住睜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