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把賤人打入冷宮
晴荏的一雙鳳眸與歐陽錦別無二致，偶爾蹙眉或者憂鬱起來的模樣都像極了歐陽錦，加上藍衣撿到她的時候夾雜在她的繈褓裏麵的那一隻玉鐲子，沐雲杉不想將她與歐陽錦聯係起來都做不到。
粉唇張了張，沐雲杉水眸閃爍著，最終閉上了嘴巴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並非她對沐語還有仁慈之心，而是晴荏的身份事關重大，若是最後證實了她真的是歐陽錦的女兒，那當初涉及到換子這件事情的人便都會受到牽連，顧寒席剛剛伏誅，朝政才穩定下來不到幾天，此時斷然不能再起波瀾。
想到這裏，她終於徹底放棄了要將這件事說出來的打算。
懷裏的鳳天在她的安慰下停止了顫抖，沐雲杉招來一個太監將鳳天交給他，她自己則是緩步走到沐語身前，拿起了那封趙大寶的遺書：“奴才身份卑微，無福消瘦芳媛所許諾之金銀珠寶，且做人要誠實，奴才不敢依照芳媛之意誣陷貴妃娘娘，又恐芳媛憤怒，隻有一死以謝芳媛。”
短短幾行字，字跡不算好看，卻是非常工整，可見寫信之人很用心。沐雲杉注意到，這信上有幾處水漬浸染過的痕跡，可見寫信之人心情是多麽的沉痛。
輕輕將信的內容念了出來，她輕輕一歎，幽幽道：“想不到這個趙大寶，還是個忠義之人。”
歐陽玥好看的桃花眼中劃過異色，聞言他沉吟片刻，讚同道：“是啊，明知自己無力抗衡惡勢力，可為了維護真理又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樣的人確實可敬可佩。”
“好了，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沐氏為了一己私欲不僅誣陷高位妃嬪，更是威逼利誘他人做假證，致使他人丟了性命，實在是罪不可赦，傳朕旨意，從今日起褫奪沐氏封號，將其送入冷宮反省思過去吧！”
“不！皇上，臣妾縱然有罪，也是因為太過在乎您啊！您不能這樣對我！沐雲杉有什麽好，她心機最重，您仔細想想這幾年來經曆的一切，難道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皇上，臣妾對您是真心的啊！”
一道詔令將沐語打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她臉色徹底變的慘白，跪著爬到了歐陽錦腳邊，她淚眼模糊道：“這幾年來臣妾對您的真心您難道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臣妾還為您生下了鳳無，就算沒有功勞臣妾也有苦勞啊，您不能這樣對臣妾！”
歐陽錦臉上厭惡之色更甚，一腳踹開沐語的身體，他對鄭忠海道：“鄭忠海！”
鄭忠海會意，對兩旁一招手，立馬就有小太監拖著沐語的身體出了大殿。
沐雲杉轉身，正好看見沐語正兩眼惡毒地對她怒罵道：“沐雲杉，枉你常日裏與我姐妹相稱，你就是這樣對妹妹的麽？你這個表裏不一的賤人！皇上遲早會看透你的……”
罵罵咧咧的聲音一直傳出了好遠才消失，沐雲杉苦笑一聲，轉身卻見歐陽錦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皇上……”
輕喚一聲，她的聲音裏有著數不盡的心酸與委屈，歐陽錦心裏一軟，長臂一伸將她攬入了懷裏：“杉兒，你受委屈了。”
沐雲杉身體一僵，想起歐陽玥還在一旁，她將臉埋進歐陽錦的胸口不敢抬頭。歐陽錦敏銳地察覺出她的僵硬，皺皺眉，他道：“杉兒可是還在怪朕？”
水眸閃了閃，沐雲杉語氣低沉道：“臣妾已經習慣了。”
這一次輪到歐陽錦身體僵硬，細想這幾年來的風雨，每一次有人針對沐雲杉時，他明明心裏感覺沐雲杉不會如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所言一般那樣的不堪，卻又因為本性使然，使得他不得不懷疑。
沐雲杉輕飄飄幾個字，並沒有控訴，卻又滿滿都是控訴。
“朕答應你，今後不管誰再指控你什麽，朕都會信你。”
這是一個君王做出的最大讓步，沐雲杉心下冷笑於這樣的“優待”，麵上卻恭敬道：“謝皇上垂憐。”從歐陽錦懷裏退出來，她不敢去看那個豐神俊逸的男子，低垂著頭福了福身：“皇上，今晚鳳天受了委屈和驚嚇，臣妾先帶他回去，想必您和王爺還有話說，臣妾不打擾了。”
歐陽錦這才想起被晾在一邊良久的鳳天，他幾步走到鳳天麵前，伸出手如同往日那般輕捏鳳天柔軟的臉蛋，豈料鳳天卻是一躲，用怯怯的眼神防備地看著他。
骨節分明的手一僵，歐陽錦頹然放下手去：“罷了，你們先回去吧，等會兒朕去思惠軒。”
沐雲杉再次福身：“臣妾告退。”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向歐陽玥的方向看去，她不敢看，也不知道怎麽麵對。
等候在外的藍衣一見她出來，趕忙迎了上去，雖然親眼見到沐語被拖走的情景，可藍衣還是不能放下心來，隻有親眼看見沐雲杉平平安安出來她才能徹底放下心。
“回去再說吧，鳳天受了驚嚇，要好好安慰他才行。”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今晚沐雲杉贏得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最後勝利，卻沒半點開心的感覺，鳳天往日樂觀開朗的小臉兒今日皺成了一團，看樣子是嚇得不輕，沐雲杉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
小人兒始終縮在沐雲杉的懷裏，情緒懨懨的，看得人心疼極了。
藍衣看著鳳天長大，看見他這副樣子也很是心疼，聞言，她點點頭，伸手想要從沐雲杉懷裏接過鳳天去，鳳天卻將頭一偏：“母妃抱。”
沐雲杉無奈一笑：“罷了，這孩子今晚真的嚇壞了，我來抱他吧！”
幾人回到思惠軒的時候，墨竹等人無不是一臉焦急的神色，看見沐雲杉幾人回來，墨竹麵色一喜，迎了上來：“娘娘你可回來了！剛才侍衛過來說皇上召見二皇子，奴婢攔不住，隻能由著他們將二皇子抱走了！”
說著，她“噗通”一聲跪下：“奴婢有負娘娘的期望，還請娘娘恕罪！”
沐雲杉往懷裏看去，卻見鳳天不知何時已經閉上雙眼睡著了，她歎了口氣，小聲對墨竹道：“不怪你，你先起來吧。奶娘在哪裏？把鳳天的床鋪鋪好，別的一會兒再說。”
待到安置好了鳳天，沐雲杉吩咐奶娘好好照看他後，便帶著藍衣和墨竹回到了自己的寢室：“除了侍衛以外，還有什麽可疑的人來過思惠軒麽？”
坐到小榻上，沐雲杉揉揉有些脹痛的額角，疲憊地問墨竹。
墨竹精神一震，興奮道：“娘娘，你猜的沒錯，果然有刻意的家夥想著趁娘娘不在渾水摸魚，卻被奴婢帶人抓了個現行，娘娘要不要審問一下？”
沐雲杉水眸一凝，抬眼看她：“哦？你可問過了？是哪一宮的人？”
墨竹道：“回娘娘，那人是雙飛苑的小喜子，娘娘走後他便鬼鬼祟祟地摸進了思惠軒，想來應該是沐芳媛派來的。”
沐雲杉沉吟著沒有說話，藍衣比劃道：“要是這樣的話，那這人也沒什麽用了。”
墨竹一愣，有些失望道：“藍衣姐姐為什麽這麽說？把他交給皇上去，豈不是正好能夠告沐芳媛一狀麽？”
藍衣搖搖頭，雙手快速比劃著將乾清宮中發生的事情大略跟墨竹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沐芳媛已經打入了冷宮，就算現在我們把這人扭送到皇上麵前也不過是多一條罪狀而已。正所謂虱子多了不愁，莫說這人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是真的做了，沐芳媛已經被送進了冷宮，光憑這一點也不能讓皇上治她更嚴重的罪了。”
墨竹愣愣地看著藍衣的雙手，雖然藍衣沒有親眼見到乾清宮中發生的一切，可她在殿外也聽的清楚，對於裏麵的一切自然是知道的很詳細的，如今轉述給墨竹自然是非常全麵的。
得知沐語已經被送進了冷宮，墨竹高興地拍手稱快，片刻後卻忽然苦了小臉兒：“這麽說，我們抓的這個小喜子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早知道的話我就不費這麽大的力氣抓他了，直接亂棍將他打跑就好了！唉，為了抓他，咱們院子裏的小木子還受了不輕的傷呢！”
“哦？有人受傷了？”
正消化今晚所發生的一切的沐雲杉聞言驚訝地挑挑眉，墨竹點頭：“是啊，那小喜子端的是非常狡猾，見我們人多勢眾，他竟然躲進了路旁的萬年青叢裏，也幸虧了小木子聰明，見附近萬年青長得茂密，擔心賊人藏在裏麵趁機逃走，小木子便一叢叢地找，後來那小喜子惱羞成怒，趁小木子不注意跳起來爆打了小木子一頓，還想拿匕首捅死小木子，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怕是小木子就沒命了。”
沐雲杉聽的心驚膽顫，藍衣也瞠目結舌，她們怎麽也想不到那小喜子一個太監竟然這樣的陰險，逃跑不遂竟會想要出手傷人。
“請了禦醫了麽？”
聽到有人為了捉拿賊人受傷，沐雲杉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墨竹苦笑：“沒有娘娘的手諭，單憑我們幾個宮人哪有資格能夠請的動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