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舊事重提婚期近
沐雲杉回到鳳棲宮的時候，卻見歐陽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正坐在屋內小榻上隨手翻看她放在小幾之上的書。見她回來，他起身迎了上來，卻是走藍衣跟前皺眉看著藍衣懷裏熟睡的鳳天皺眉埋怨道：“外麵冰天雪地的，怎麽讓孩子在外麵就睡著了？”
沐雲杉福了福身：“這孩子聽說鳳無病了，吵著嚷著要去皇兄，臣妾昨日答應他今天會帶他去，豈料這孩子太過興奮，竟然一大早救起來了。結果回來時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叫也叫不醒。”
歐陽錦從藍衣懷裏接過孩子彎腰輕輕放到床上，拉過錦被來為他蓋好，聞言他輕輕“嗯”了一聲，站直了身體後好似不經意地問道：“鳳棲宮距離雙飛苑不算太遠，就算抱著鳳天走的慢也早該到了，為何你們這麽晚才回來？”
沐雲杉心下一“咯噔”，心道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一麵暗自慶幸著自己明智地跟著止戈太妃出來了，她一麵暗忖，自己往來於梅園所遇到的人不多，歐陽錦應該也知道自己是和止戈太妃一起出來的才對，不禁稍微放鬆了點。
“梅園中黃梅開的正盛，臣妾與婉兒妹妹認識於梅園，如今她已經失蹤了三年有餘，臣妾甚是想念她，便去梅園緬懷了一番，沒想到喜歡黃梅的不止臣妾一人，止戈太妃和逍遙王也先後到了梅園，有男子在場，臣妾不敢過多的停留，隻能陪著止戈太妃一起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
歐陽錦點點頭，冷厲的俊臉上看不出喜怒，輕撫著鳳天熟睡中的小臉兒，他忽然道：“說起來，太後的喪期過了有一段時間了，阿玥與冰心的婚事也該定一定了！”
沐雲杉被這毫無預兆的話弄得一怔，心也驀然一痛，卻很快恢複了正常。
不過，哪怕隻有一瞬間的愣怔，在緊盯著她等待她的反應的歐陽錦看來也是足夠了。
冷厲的鳳眸瞬間凝聚成看不見底的風暴，歐陽錦突然起身，右手覆上沐雲杉削尖的下巴，鳳眸凝視著她水潤的眸子，聲音冰寒：“你舍不得他成親？”
心下一緊，沐雲杉水眸不可抑止地顫了顫，被毫無預兆地戳中心事的慌亂無法避免，她腦海中思索著對策，想到冰心仙子，她心下一定，雙膝一彎跪到地上，她一臉委屈道：“看來，皇上還是不肯信臣妾，唉！乍一聽聞此事，臣妾想換做是誰都會愣怔的吧？
畢竟，逍遙王單身已久，又一直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成親，而冰心仙子在臣妾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她又是臣妾和鳳天的救命恩人，聽到這樣兩個人成親，臣妾會愣住並不奇怪啊。
為何自打那一夜過後，皇上就變得對臣妾不再新任了呢？您明明說過，要相信臣妾的啊！”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是真的傷心，歐陽錦既然想起此事了，那歐陽玥與冰心仙子成親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她縱有萬般不願也無法阻止。
她很少流淚，此時卻因為委屈而淒淒慘慘地哭了起來，歐陽錦心情複雜。
歎了口氣，他扶起沐雲杉來，放緩了語氣：“朕也隻是隨便說了一句而已，哪隻你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沐雲杉將頭偏到一邊不去看他，幽幽道：“皇上以為無關緊要，可對臣妾來說此事事關名節。若非那一日沐語那般誣陷，臣妾還不知道原來在外人眼中我沐雲杉早已是不潔之人，臣妾跟了皇上有十年之久，哪怕為皇上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皇上卻總是因為一些風言風語而懷疑臣妾，臣妾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這次輪到歐陽錦愣怔了。
他忽然想起來四年前宮裏闖進刺客的時候，沐雲杉奮不顧身地為他擋了一劍，一個多月以前，當顧家父子意圖逼宮的時候，所有人，哪怕是那些滿嘴“忠君愛國”思想的大臣們，都嚇得不敢吱聲，隻有她毫不猶豫地站到了他身側與他共同進退。
這樣一個女子，即便與別的男人多說幾句話，也不會是存了別的心思吧？
從前他總覺得對於沐雲杉，他利用的成分居多，可不知為什麽，如今一想到她可能會對別的男人笑，對別的男人軟言軟語他的心裏就是一陣泛酸。
“朕不過是隨口一提，杉兒你也太過敏感了。阿玥和冰心的婚事，朕看盡早吧，你覺得呢？”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再用審視的目光看沐雲杉，沐雲杉卻不敢拖大，低垂著頭小心謹慎地答道：“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逍遙王和冰心仙子年紀都不小了，臣妾也覺得這婚事宜早不宜遲，隻是不知逍遙王是否同意？畢竟，他的心上有個雲兒姑娘，以他的固執，應該不會太過容易服軟才是。”
聽到“雲兒姑娘”的時候歐陽錦鳳眸中劃過異色，卻是一閃而逝，快的沐雲杉都沒有發現，沉吟片刻，他道：“其實阿玥與朕情同親手足，若是他的心上人真的不是冰心，而是另有其人，朕也願意成人之美。
隻是你也看到了，三年喪期已過，若是那雲兒姑娘真的願意嫁給阿玥，又怎麽遲遲不肯出現？想來，她定然不是什麽良家女子，否則阿玥也該把她帶來給朕看看，替他做主拿主意。
不是朕不肯成全他們，而是他們自己遮遮掩掩。如今阿玥已經快三十了，卻依舊孑然一身，他自己或許不覺得什麽，可堂堂朱紫逍遙王年近三十了卻連個侍妾都沒有，傳出去多讓人笑話？朕看，這婚事就這麽辦吧！
今後若是阿玥和那雲兒姑娘想通了來找朕請旨，那朕也願意成人之美。”
他說了這麽一大通，最後還是要讓歐陽玥娶了冰心仙子。沐雲杉心裏說不出的失落，麵上卻隻能笑吟吟地誇讚歐陽錦體恤兄弟。
歐陽錦攬著她的纖腰輕輕摩挲著，臉上笑意明顯：“杉兒，你說這婚事定在什麽時候才好？”
沐雲杉心中一顫，沒想到說來說去，歐陽玥成親的日子竟然是要讓她親自定。心，痛的無法呼吸，偏偏麵上還要扮作無限歡喜的模樣，她想了想，道：“臣妾前些日子瞧日曆，過了年的三月初八是個好日子，不若就定在那一天吧？”
其實，三月初八以前還有好幾個黃道吉日，沐雲杉不想看歐陽玥成親，隻能將時間拖得遠一些。歐陽錦卻是偏頭想了想，笑吟吟道：“下個月十八日也是個好日子，又趕在年關之前，新媳婦過了門便能在夫家過第一個新年，不比開了春再成親好麽？
就這樣定了，十一月十八，等下朕就去擬一道詔書，叫鄭忠海給逍遙王府送去。哈哈，京都趁機良久，終於要辦一場喜事了！”
沐雲杉眼前一黑，幸好早有準備，咬緊了牙關才使得自己的身體沒有搖晃，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了。
歐陽錦好似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捏著鳳天肉嘟嘟的臉蛋兒，笑道：“皇室一脈子嗣單薄，就連旁支也是這樣的現狀，朕憂心不已，若是冰心能夠為阿玥誕下一兒半女的，也算是給皇室開枝散葉，朕的心中也能稍稍安慰一些，將來好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沐雲杉已經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強忍著蝕骨的心痛，她淡笑道：“皇上的孝心列祖列宗一定能夠體會得到。”
歐陽錦又呆了片刻便因為有政事要處理回了養心殿，沐雲杉笑著送了他，眼見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漸行漸遠，她臉上的笑容終於再也維持不住，如同落地茶杯一般碎裂了一地。
藍衣自始至終都聽著兩人的對話，當然明白沐雲杉在痛苦什麽，伸伸手揮退了房內眾人，她反手把寢室的門關上，走到沐雲杉身邊，她抬起雙臂動了動，卻是什麽也比劃不出來。
“什麽也不必說，我明白的。藍衣，你過來一下，讓我靠靠。”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沐雲杉難受到極致的時候隻能躲在藍衣懷裏暗暗舔舐傷口。藍衣雖口不能言，在陪著她經曆了這麽多之後身上卻平添了幾分能讓她心安與信任的氣息。
“不用一會兒，逍遙王要和冰心仙子成親的消息就會傳出去了。十一月十八，如今已是十月二十九，隻有二十天了！”
一聲輕歎，蘊含著多少不甘與無奈。
藍衣忽然覺得腹部一片溫熱，身體一僵，藍衣的臉色也黯了黯。
主子很少有哭的時候，想來逍遙王要成親的事情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吧！
整整一天，沐雲杉的臉上都沒有半點笑容，冬天的天色總是很容易黑，她倚在床邊發了個呆的功夫天色就已經變暗了，宮人們擺好了晚膳，沐雲杉沒什麽胃口，扒拉了幾口飯便打算放下筷子。
忽然，墨竹從外麵一臉興奮地跑了進來，剛一進房間她便興衝衝地喊道：“娘娘，大消息！大消息！”
沐雲杉黛眉一蹙，藍衣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也是沉下了臉，對著墨竹比劃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被狼攆了麽？”
神經有些大條的墨竹沒有察覺到屋內的氣氛壓抑，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她不好意思道：“娘娘，藍衣姐姐，你們不要生氣嘛，奴婢隻是太激動了！你們不知道，京中發生了一件轟動的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