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沐雲杉,還我命來
“沐雲杉,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是誰?是誰在耳邊低語?
黑夜中,沐雲杉睜開眼睛,卻見一個黑影在她床頭站著,她一襲白色長裙,長發披散在肩膀上,由於背著光,沐雲杉看不到她的正臉,可是那淒厲的聲音卻非常熟悉。
“你是誰?”
驚得從床上坐起,沐雲杉後退兩步,看著那人的裝扮忽然有點心涼。那人身上冷的嚇人,沐雲杉感受不到她的溫度,不,她有溫度,卻不是溫暖,而是透骨的冰涼。
“嗬嗬嗬嗬……我是誰?我是被你騙了你的愚蠢的人!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聽了沐雲杉的疑惑,那人嗬嗬一笑,陰冷的聲音聽的沐雲杉心裏發涼。
那人淒厲一叫,伸起長臂就要朝著沐雲杉撲來,沐雲杉心中一慌,驚叫了一聲,忽然覺得天旋地轉。
“太後,太後,您怎麽了?太後!”
恍惚中,沐雲杉覺得有人在輕搖著她的身體,她驀地睜開眼睛,卻見墨竹正一臉焦急地看著她:“太後,你怎麽了?是不是作惡夢了?”
墨竹語聲急切地問著,那關切的聲音讓沐雲杉的心緩緩回暖,這才發現她額上竟然滲出了冷汗。抬手拭去額上的汗水,她呼出口氣,沉聲道:“無妨,一個噩夢而已。”
第二天早朝上,歐陽玥舊事重提,沐雲杉已經知道了他的苦心,也就不再反對。
正午時,歐陽錦的女人們,除了她以外全部被送到了歐陽錦的陵墓前自縊,這種盛大的場麵沐雲杉本該出席,但是她實在不想看到那些朝夕相處了數年的姐妹們送死,便稱病不出,不僅她沒去,她也沒有讓鳳天去。
躲在長壽宮的床上,沐雲杉縮在牆角,卻止不住冷意侵襲。隔著老遠,她仿佛依稀能夠聽到皇陵處傳來的女子悲戚的哭泣聲。
“為什麽非要這樣?”
失神地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她水眸無光,緊咬著下唇喃喃自語。
忽然,一雙溫暖的手臂將她擁入懷中,那溫暖的溫度讓她冰冷的身體稍微好過了些。鼻尖聞著熟悉的味道,沐雲杉心中一鬆,將頭靠近那人的懷裏,她悶聲道:“藍衣,我難過。”
身為人上之人的太後,沐雲杉卻說“難過”,這話說出去聽到的人恐怕會笑掉大牙,可是藍衣卻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跟著沐雲杉走的這一路,藍衣親眼見到了太多的悲歡離合,從思惠軒三姐妹的相依為命,到沐語的背叛,再到慧明出現的那一夜的驚險逃生,而後是數月的奔波,沐言的離去,再後來沐言為了保全主子而送命,還有後來所發生的那些事情,一切的一切,這個女子看似步步高升,卻沒人知道她風光的背後那些心痛心酸心碎。
知道藍衣口不能言,沐雲杉也沒有指望藍衣會說什麽安慰的話,她繼續道:“那麽多鮮活的生命啊,想想我就心痛。可是他說得對,為了鳳天,為了天下的安穩,她們非死不可。
若我想改變這種被人牽製的感覺,我必須變的強大起來,一直強大到沒人敢再對我們孤兒寡母怎麽樣,一直到我一聲號令,文武百官莫敢不從。
隻有那樣,我才能想要誰死那人非死不可,想讓誰活,誰也不能帶走他的性命。”
藍衣輕撫著她的脊背,感受到懷裏女子的顫抖,她隻能在心底歎息。
扶著沐雲杉的雙肩將她身體擺直,藍衣比劃道:“不管發生什麽事,奴婢都會和朱紫在一起。”
魏大人和徐青已經成功打入了尚書省的內部,成功分化了以姚貝為首的尚書省內部勢力,爭取到了尚書省一半的人的支持。
端坐長壽宮的長椅上,聽著徐青的稟告,沐雲杉點頭沉吟道:“如此說來,現在可以著手處置趙郝臣和廖忠凱兩個心懷叵測的家夥了,將這二人除去後,姚貝孤立無援,也就不足為懼。”
徐青躬身道:“回稟太後,據臣所知,此次圍剿戰狼會,廖忠凱出力不少,奈何戰狼會太過強大,一個廖忠凱根本不足以應付。反觀趙郝臣,他壓根兒沒有做好勸降的工作,否則的話,戰狼會瓦解指日可待。”
沐雲杉點點頭:“如此說來,那廖忠凱可以留著,趙郝臣麽……”
“明日早朝,臣會著手彈劾趙大人的失職之罪。”
徐青心思剔透,明白了沐雲杉的意思後馬上請旨,沐雲杉微微頷首,淡淡道:“去吧,哀家乏了。”
徐青退下後,藍衣端了茶水進來,見沐雲杉倚著小幾沉思,她為沐雲杉斟滿茶水後,比劃道:“太後在想什麽?”
不知何時起,陰沉的天色散去,外麵陽光變的明媚起來,沐雲杉幽幽看著窗外飄落紅色花瓣的梅樹,幽幽道:“看來,殉葬這一招雖然有些不公,卻是個好辦法。
魏大人和徐大人打入尚書省內部的好處立竿見影,這就看到成效了。”
藍衣比劃道:“攝政王總歸是不會害太後的。”
沐雲杉一怔,千萬花瓣幻化成了一張絕代風華的臉,她搖頭散去那幻覺,苦笑道:“但願吧。”
近日的朝堂上,人心惶惶,趙郝臣升官不足半年便被辦了,雖然不至於丟了性命,卻也落到個貶官出京的悲慘下場。
楊墨自打受傷便一直沒有上朝,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沐雲杉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她依稀記得很多年前他被歐陽玥弄得重傷昏迷也隻是休養了數日便正常工作了。
她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那一日她的造訪害的他傷勢加重,這才一直持續了半個月不能上朝。
“藍衣,我們去看看楊墨吧。”
埋首在高高的奏折堆裏,沐雲杉抬起甄首,忽然想起了許久不見的楊墨。藍衣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點了點頭便幫沐雲杉揉捏著肩膀緩解疲勞。
這一次去護國公府,沐雲杉沒有大張旗鼓地讓儀仗隊跟隨,隻是穿了便裝,帶了藍衣和兩個侍衛就出了宮。
護國公府的總管見過沐雲杉一麵便記住了這一位風華絕代的太後娘娘,一見沐雲杉竟然悄無聲息地到了府上頓時卑躬屈膝地跟在她身後張羅起來。
“吳總管不必忙了,帶哀家去看看護國公吧,他這麽久了還沒有痊愈,哀家甚是擔心。”
吳總管點頭如搗蒜:“護國公若是知道太後如此記掛,定然會非常高興的。”
到了楊墨的小院兒,沐雲杉不再說話,吳總管則是自覺地走上前去想要敲門,沐雲杉卻忽然伸手攔住了她。
“墨,你就這麽不待見我麽?我聽到你受傷就千裏迢迢來看你,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冷淡?”
一個女聲從屋裏傳來,沐雲杉一愣,神情有些怪異。
“月如,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等下我會命人送你回西塘,西塘與朱紫之間的關係你我心知肚明,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還是不要來了。”
楊墨的聲音悶悶的,像是愧疚,又像不耐。
沐雲杉黛眉挑了挑,對吳管家道:“屋中之人是誰?”
吳管家趕忙答道:“回太後,是護國公的舊識,好像是姓孫,奴才知道的也不清楚。”
姓孫?
沐雲杉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猛然想起多年以前的京都郊區,歐陽宇害怕楊墨因為她而叛變,就是安排了一位姓孫的小姐和楊墨成親,可惜,楊墨不領情。
看來,這位孫小姐倒是一位癡情女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依然在等著楊墨。
如果楊墨能和這位孫小姐在一起,也不失為好事一件吧?
她剛這樣想,就聽屋中想起了另一個男聲:“閉嘴!楊墨,月如到底又哪點配不上你,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她?你若是再讓她傷心,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狂傲不羈的聲音像極了在靈隱寺外對圍住沐雲杉的那個黑衣男子。
沐雲杉水眸一凝,猛然上前推開房門,對身後兩個侍衛冷聲命令道:“抓住他!”
屋裏隻有三個人,楊墨斜倚在床邊,右肩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床前站著一男一女,女子小巧的瓜子臉秀氣非常,她眉毛不似尋常女子纖細,而是又濃又黑,瓊鼻挺直,英氣四溢。
她身旁的男子一襲謹慎黑衣,一張菱角分明的均臉上漆黑的眸子狂傲不羈,正是沐雲杉曾經救過的那個受傷的男子!
這人,不是戰狼會的首領璞墨凡又是誰?
沐雲杉纖纖細指指向璞墨凡,身後兩個侍衛不敢耽擱,身隨心動,瞬間竄到了璞墨凡的身邊,拔刀相向。
璞墨凡不愧是戰狼會的首領,臨危不亂,在兩個侍衛的圍攻下絲毫不顯慌亂,雲淡風輕間就化解了兩個侍衛的殺機。
孫月如見到同伴被人圍攻,心下一怒,抬手就對著罪魁禍首的沐雲杉攻去,她身形極快,攻勢淩厲。
沐雲杉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英氣四溢的女子竟然會功夫,而且伸手不賴,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孫月如近身,眼看著就要挨上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