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們該走了
周辰風問道:「什麼事？」
羅愛玲將視線轉移到了周辰風的身上眼神中帶著悲傷說道:「辰風，我希望我走了之後，你能好好看著慧茹，我怕她會太傷心傷害到了自己……這樣我怎麼能安心的離開呢？」
周辰風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媽。」
羅愛玲拍了拍周辰風的肩膀，將慧茹交給辰風這個孩子是最放心不過的了，雖然羅愛玲對周辰風了解的並不多，相處的時間也很少，但是羅愛玲可以從周辰風的眼神中看出，他對程慧茹是真心愛的，也相信辰風這個孩子不會對慧茹做些傷害她的事情。
程慧茹在海邊上玩耍突然停了下來，看著站在遠處的三個人，走了過來，光著腳提著鞋，挽著羅愛玲的胳膊說道:「爸媽，你們怎麼在這站著呀，我們出來不就是為了玩的嗎？為什麼感覺你們的心情並不好啊？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玩……」
程慧茹說著臉上的表情變得黯然，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她心裡知道，也許這次的散心可能是一家人最後一次了，想到這，程慧茹紅了眼眶。
羅愛玲看到失落的程慧茹安慰的說道:「傻孩子，難過什麼，我們沒有不開心呀，我們啊，看慧茹你開心了我們就會開心了！」
羅愛玲說完摸了摸程慧茹的臉。
程慧茹抓住了羅愛玲的手說道:「媽……我雖然真的很不想想那件事，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不去想，心裡真的很難受，我真的好擔心你會突然就離開我了……媽……」
程慧茹說著將手中的鞋子扔掉了，抱著羅愛玲小聲的哭了起來。
羅愛玲在心裡嘆了口氣，雖然自己的心也很難受。但是在程慧茹面前不能表現出來，如果程慧茹看到連自己都悲傷起來，那她豈不是更難過，羅愛玲強顏歡笑的說道:「傻孩子，我不是說了嗎？我和你爸不會陪著你一輩子的，我們遲早會離開的，你要明白，總有一天你得一個人過……不過，現在的你身邊不是還有辰風陪著你嗎？好啦，你不要難過了……」
程慧茹聽著羅愛玲的話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要……如果你和爸真的要離開我了，至少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呀，可是媽，你並沒有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的時間……」
羅愛玲聽到程慧茹的話心裡難受的不得了，可是只能強忍著自己的眼淚不會掉下來，羅愛玲溫柔的抱著程慧茹，拍了拍了程慧的背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安慰程慧茹不會再傷心難過了。
周辰風看著傷心的程慧茹說道:「慧茹……你這樣，你媽會更傷心的……」
周辰風說完程慧茹鬆開了羅愛玲，看著周辰風說道:「我的心情你不會懂……因為現在得病的人不是你媽！」
周辰風聽到程慧茹的話愣住了，他怎麼會不懂程慧茹的心情呢……周辰風的媽媽是突然離開的，當時連知道的機會的都沒有，回到家中見到的只有母親冰冷的遺體，使勁哭喊的叫著也沒有什麼用，就這樣周辰風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程慧茹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她不是不知道周辰風的媽媽是怎麼去世的，剛才的話是因為自己太衝動了，說話沒有經過大腦才蹦出了這句話……
周辰風盯著程慧茹的眼睛，沒有說話，可是眼神里卻感覺有些深不見底……程慧茹知道自己的話傷到了周辰風……程慧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歉意說道:「辰風……對不起……」
周辰風努力的讓自己的笑起來說道:「沒事……我知道你是無心的……」
羅愛玲聽到兩人的對話，對於程慧茹剛才說的話有些對不住周辰風。
還沒有等羅愛玲說話，程建突然開了口說道:「辰風，慧茹她可能是因為愛玲身上的病才會不過腦的說這句話，傷害到你了……」
程慧茹帶著抱歉的語氣說道:「辰風……我……」
周辰風佯裝自己不在意的模樣笑了笑說道:「沒事，你不用道歉，可能是我不注意場合的安慰你，讓你覺得我不懂你的心情……」
程慧茹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樣的……辰風，你別這麼說話，我真的是無心的，我說完那句話就後悔了，我不該提你媽媽的……我不該那樣說話的……」
羅愛玲看著臉上有了悲傷的周辰風抱歉的說道:「辰風，你不要太在意慧茹她說的話。」
周辰風搖了搖頭說道:「爸媽……沒事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媽了，我先去看看車的情況，好了之後我來叫你們。」
周辰風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走到了車旁將車前蓋打開了，終於，離開了他們視線，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掉了下來。他的媽媽，是他這一輩子都沒辦法抹去的傷痛，他明白，程慧茹說的話是無心的，但是自己的心還是像被針扎了似的疼。
程慧茹看著已經離開的周辰風，對羅愛玲說道:「媽……怎麼辦，我把辰風傷著了……」
羅愛玲安慰的說道:「沒事，慧茹，你下次說話的時候注意點，辰風他看起來很堅強，什麼事都可以處理的很好，但是，他媽媽這件事在他的心裡就是一直沒辦法癒合的傷，當時他媽媽走的時候，他幾天不吃不喝，整天待在房子里，慧茹。你也知道，那幾天，你知道他媽媽去世的時候準備去找他安慰他，卻被我們攔住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程慧茹聽到羅愛玲的話將視線轉移到了羅愛玲的臉上疑惑的問道:「為什麼？」
羅愛玲慢慢的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辰風……你在哪？回來一趟吧？」周辰風當時還在和程慧茹在外面玩，突然接到了周志雄的電話，周辰風聽到周志雄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便問道:「爸，我和慧茹在外面呢，怎麼了？」
周志雄說道:「你媽走了……」
周辰風聽到這話沒有多想，只是知道自己的媽媽出了事，現在得趕緊趕回去，周辰風對程慧茹說道:「慧茹，我現在得回家一趟，你自己回家吧！我先走了。」周辰風說完便離開了。
留下程慧茹一個人茫然著，周辰風回到家中后看到周志雄沉重的臉龐，覺得氣氛有些壓抑，走到周志雄面前問道:「爸，我媽呢？」
周志雄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血色，顯得有些蒼白，對周辰風說道:「你媽在醫院……」
周辰風聽到周志雄的話突然激動了起來連忙問道:「在那家醫院？」
周辰風聽到周志雄的回答后，衝出了家門，一路奔跑的跑去醫院，那時候的他，才17歲……看到自己的母親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安靜的就像睡著了一樣，周辰風楞在了原地，不敢向前走去，跑了這麼久的路，周辰風突然癱倒了在地，大哭了起來，不敢上前摸母親的遺體，過了一會，周志雄走了過來，看到坐在地上的周辰風，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看著眼前嚎啕大哭的周辰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周志雄走上前拍了拍了周辰風的肩膀，周辰風看到周志雄之後突然站了起來抓著周志雄的胳膊大聲的問道:「我媽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就安靜的躺在這裡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周志雄聽到已經接近於崩潰的周辰風沉默不語，周辰風大聲的吼道:「你說啊，你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我媽到底怎麼了？」
周志雄拍了拍周辰風的肩膀說道:「辰風，你別這樣……你媽知道的話會傷心難過的……」
周辰風突然鬆開了緊抓周志雄胳膊的手，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母親的床旁邊，看著母親安靜的臉龐，睡著一般，周辰風輕輕的摸了摸母親的臉輕聲說道:「媽？你起來呀，辰風來了，你不要再裝睡了！」
周辰風的眼淚不受控制的一直流著，用手輕輕的晃了晃母親的身體，可是母親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動不動的，周辰風突然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情抱著母親的遺體大聲的哭道:「媽……你怎麼了？你怎麼躺在這裡啊，這裡多冷呀，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帶你回家好不好，你起來，你快起來啊！」
周志雄看著激動的周辰風上前攔住了周辰風的舉動安慰的說道:「辰風……你別這樣，你這樣，你媽知道了會傷心的！」
周辰風站了起來，盯著面無表情的周志雄，周志雄的臉上出了眼神有些傷感以外，臉上一點眼淚的痕迹都沒有，周辰風有些諷刺的說道:「爸，媽走了你難道不難過不傷心嗎？為什麼我看不出來你難過呢？」
周志雄唉聲嘆氣的說道:「辰風，我不是不難過，只是你就算流再多的眼淚，你媽依舊是活不過來的……」
周辰風甩開周志雄抓著的自己胳膊的手說道:「就算沒有用，爸，你好歹流幾滴眼淚表示你為媽傷心難過過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周志雄聽到周辰風的話，心裡不僅僅是難受更是對自己兒子說的話感到生氣。周志雄對周辰風說道:「辰風，你以為你哭了你就是為你媽傷心難過嗎？我是個男人！你知道嗎！如果我還像你這麼肆無忌憚的嚎啕大哭的話，我們兩，以後靠誰，你告訴我？你以為你媽離開了，我就不難過嗎？我和你媽在一起的日子比你都多，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會為你媽傷心難過！你憑什麼！」周志雄說著說著突然對周辰風吼道。
周辰風聽到周志雄的話眼淚突然聽了下來，看著已經怒火衝天的周志雄，突然意識到剛才說的話傷害到了周志雄，周辰風輕聲的喚道:「爸……」
周志雄轉過身將眼角的淚水擦去，冷靜下來對周辰風說道:「辰風，你媽離開我們這件事情我們誰也不想發生，這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這個當丈夫的卻什麼都做不到，我也覺得自己很沒用，但是我能怎麼辦？難道我要自暴自棄嗎？如果我真的這麼做的話，你怎麼辦？我怎麼養活你，辰風，你真的不理解你爸的心……」
周辰風聽到周志雄的話心裡萬般的難受，就像幾億隻螞蟻在爬，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周辰風壓抑的受不了，周辰風走到母親的身邊抓著母親的手，輕聲的對周志雄問道:「媽是怎麼去世的？」
周志雄說道:「得了癌症，已經是晚期了，我們誰都不知道，今天早上你媽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但是你媽堅決不去醫院，就在中午做飯的時候，我聽到一聲巨響，就看到你媽躺在了地方，我連忙把你送到了醫院，可是到最後都沒有把你媽救回來……我回到家給你媽找幾件衣服……才想起給你打電話……」
周辰風苦笑的一下說道:「爸……你說媽為什麼要這麼忍著呢，得了癌症很痛才對吧？可是為什麼不說呢？」」
周志雄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媽走了之後還是醫生告訴我的，至於你媽自己知不知道，我也不得而知。現在你媽走了，我突然覺得心裡少了什麼似的，空落落的，辰風……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媽去世的這個事實，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媽離開了，你再怎麼做，你媽也是不會回來的……」
周辰風低下頭沉默著抓著母親的手，輕聲的哭泣著。
兩天後……
「辰風，我們該走了……」周志雄對卧室里的周辰風說道。
周志雄敲了敲門，周辰風都沒有回應。周志雄再次的說道:「辰風，我們該走了……」
突然門被打開了，周辰風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臉上的黑眼圈特別重。估計這兩天都沒有睡好。也是，母親走了之後，誰都會忍受不了這種打擊，況且還是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就這麼走了……
周辰風手裡抱著母親的照片，母親生前很少拍照。只有一張全家福的照片，周辰風抱著照片出了門，看到很多人都站在門口，身穿黑色的衣服，都是給周辰風的母親送行的，周辰風看了看四周的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就是程慧茹站在人群中，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傷感。
周辰風看了看程慧茹便不再看了，程慧茹想上前說些什麼卻被羅愛玲攔住了，程慧茹看著羅愛玲，羅愛玲對程慧茹搖了搖頭示意說不要過去。
程慧茹理解了羅愛玲的意思便點了點頭，周辰風手裡抱著照片走到了最前面，其餘的人在後面跟著，周辰風眼睛中的淚水一直在打轉，周辰風強忍著淚水不要掉下來，他不想，不想在外人面前流眼淚。
後面吹著嗩吶的人在街道中顯得有些吵，路過的人都投出了同情的眼神看著周辰風，周辰風沒有理會路人的眼神，心裡只想著自己的母親能夠活過來，周辰風抱著照片，周志雄抱著骨灰，兩個人肩並著肩走到墓地，將周辰風的母親放了下去，周辰風看著母親一點一點的被人用土埋著，突然跪了下來，用手捧著土倒在了母親的骨灰盒上，眼中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周辰風小聲的抽泣著，不敢出太大聲，生怕別人聽到了，尤其是程慧茹……
周辰風的母親埋好之後，周辰風依然沒有起來，跪在地上，周志雄將周辰風扶了起來，周辰風有些踉蹌的站了起來。
終於，儀式弄完了，周辰風和周志雄回到家中之後，周辰風徑直的走進了自己的卧室里，蒙著被子，大聲的哭了起來。程慧茹回到家中之後對羅愛玲說道:「媽，辰風他媽走了，我看他今天好傷心，我想去安慰他……」
羅愛玲將程慧茹摟在了懷裡說道:「慧茹，你不要去……」
程慧茹問為什麼，可是羅愛玲依舊沒有說出來。
周辰風一個人獨自在卧室里整整關了自己三天，任由別人敲門，周辰風依然不理會，周辰風抱著全家福的照片摸著照片中的母親，抽泣著，她感覺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就這麼離開自己了，他傷心他難過，他明白，如果母親知道他這麼傷心難過的話，一定會比自己更難過，但是他依然說服不了自己，讓自己忍住淚水強忍著不哭。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每當程慧茹想要過來安慰周辰風的時候都會被羅愛玲和程建攔住，每當程慧茹問為什麼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出理由。
三天後，周辰風自己開了房門走了出來，第一句話是我要吃飯。周志雄聽到周辰風的話連忙跑到廚房給周辰風做飯吃。可當周辰風吃的第一口的時候，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周志雄關心的問道:「兒子，怎麼了？做的不好吃嗎？」
周辰風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爸，我就是想我媽做的飯了。」
周志雄嘆了嘆氣便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周辰風一邊哭著一邊吃著飯，吃完飯之後就出門了，周志雄問道:「你去哪？」周辰風說道:「爸，我想去散散心，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做什麼傻事的，就算是為了我媽，我也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