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異象
左菁從距離門最近的位置離開,三人並沒有抱團取暖般聚在一起,而是立刻散開,各自佔據著一個位置,彼此間保持著一定距離。
按照常理,鬼一次大概只會對一人動手,但聚在一起的話,可就不好說了,誰也不希望自己是被連累的那一個。
屏住呼吸,三人的視線都死死盯在門上,還有那扇緊閉的窗。
「沙——」
「沙——」
重物被拖動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距離也越來越近,從聲音上判斷,對方已經來到了門前,但.……稀薄的月光下,來到門前的東西卻沒有在門紙上留下影子。
秦簡死後,湖上的薄霧,以及原本籠罩在天上的烏雲就散開了。
今夜是難得的滿月。
但此時已經沒人糾結月亮的問題了,師廖智,左菁,還有陳強,三人的臉色都出奇的難看。
尤其是師廖智,他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手背上浮現出青筋。
一個恐怖的設想在師廖智心頭浮現。
外面的那個傢伙,會不會是一路從湖中爬過來的,所以才……
「砰!」
突然響起的拍門聲像是一把菜刀,直接斬斷了他的思考。
「砰!」
「砰!」 ……
又接連幾下,門劇烈的晃動著,拍門的聲音從下逐漸向上移動,就像是原本有什麼趴在地上的東西,逐漸爬了起來。
下一秒,師廖智的瞳孔不禁一顫,接著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在距離他三米不到的門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血手印。
鮮血沿著手印四周滴落,將門上貼的門紙一點點浸透,很難想象,什麼樣的傷勢會留這麼多血,更可怕的是,緊貼著門縫的地上,也有鮮血流了進來。
在微弱的燭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一道與普通人差不多身高的影子悄悄映在了門上。
師廖智喉嚨默默滾動一下,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外面站著的那個傢伙的動作,一隻血手貼在門上,支離破碎的身體到處都在冒著血……
「是我。」外面的人開口說話,伴隨著說話,還不斷有咳嗽聲發出,像是喉嚨里灌滿了血,「開……快開門。」
師廖智不禁一愣,竟然……竟然是秦簡!
他貌似受了很重的傷,說話上氣不接下氣,聽起來挺不了多久了。
怎麼會是秦簡?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被鬼壓在背上,活活折斷了脊椎。
這樣的傷勢.……也能活過來嗎?
不,不可能,外面的一定是鬼!
繃緊嘴唇,師廖智一言不發。
外面的秦簡似乎清楚他們在擔心什麼,他喘著粗氣,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個破敗的舊風箱。
「我……我沒死。」他倚在門上,艱難的開口:「你們.……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鬼攻擊了,但.……但鬼已經殺了尤奇,所以我……咳咳……咳.……」
「我就活了下來.……」
聞言師廖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惡寒自心頭浮現。
尤奇?
難道死的人是尤奇?!
「我躲在湖邊,看到鬼殺掉尤奇后,化作了他的樣子.……」秦簡的聲音壓制不住的恐懼,「我親眼看到他找到了你們,但我……但我不敢過去……」
「我更不敢回去,所以.……咳咳……」噴出的血沫又將雪白的門紙染上了一片鮮紅,「你們.……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否則.……否則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秦簡的最後一句話算是直接插到了師廖智的心裡。畫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房間,雖然陳強說不會立刻死,但他一個新人的話又有多少說服力?
師廖智在發覺畫中女鬼盯著自己后,心中就立刻意識到,自己也被鬼盯上了,雖然他尚不清楚為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偏頭看了眼畫的位置。
可下一秒,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臉上的血色褪的一乾二淨,師廖智的腦後像是竄出了一股涼風,血管中的血液也彷彿被凍住了,血管里結滿了冰茬。
他微微張開嘴,但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畫上的女人與之前所見大相徑庭。
不再是那副翩翩起舞的美姿態,而是周身浮腫,撐得大紅戲服鼓鼓囊囊的,尤其是面部,完全模糊一片,腐爛的肉不受控制的垂下,一雙深埋進爛肉中的眼睛散發著懾人的光。
更可怕的是,浮腫的女人雙手向外撐著,一條腿邁開,竟彷彿是要從畫中擠出來。
而她臉對著的方向……正是師廖智。
糟糕……
秦簡說的是真的!師廖智瞪大眼睛,那個.……那個尤奇才是鬼!
而現在鬼已經得知自己暴露,要來殺自己了!
不再猶豫,師廖智立刻向著門的位置衝過去,他要逃,逃得越遠越好,最好.……最好誰都找不到他!
他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他自己,他憑藉自己就能活下去。
可就在他向門跑去的時候,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接著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發出「砰」的一聲。
這一下摔得十分嚴重,但師廖智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他掙扎著,拚命向門爬去,一邊爬,一邊叫喊,「不要!不要碰我!」他歇斯底里的喊著,「放開我!」
最後在即將觸碰到門的前一刻,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呼——,呼——」
發齣劇烈喘息的是陳強,他整個人都壓在師廖智的身上,就這樣還是摁不住他,幸虧最後左菁當機立斷,將師廖智打昏過去。
抬起頭,盯著距離自己一米不到的門,陳強舔舔嘴唇,壓低聲音說:「是那副畫.……」
「嗯。」左菁點點頭,她緩緩站起身,將壓在師廖智背上的膝蓋移開,穿著這身寬大的戲服制約了她的行動力,否則根本用不著這麼狼狽。
他們都清楚的看到了,異象是在師廖智看了眼畫之後才發生的。
可奇怪的是.……他們兩人看著畫,卻並沒有看出哪裡不對,至少表面是如此。
「別看了。」左菁輕聲說,「等天亮了,把大家都叫過來,一起。」
對於左菁的選擇,陳強沒有任何意外,既然所有人都清楚了畫的存在,那麼這就不再是一個需要保守的秘密了。
更像是某種程度上的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