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孩子
這座城市的體量超出了胖子的想象，直到踩在凹凸不平的條石街道上，他還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建築大都用石頭壘成，看得出來已經經曆了悠久的歲月。
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甚至趨於圓滑。
兩道深深的車轍印遺留在街道中央，這是常年累月運輸大宗貨物所形成的，如同一道分界線，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
江城邊走邊打量著四周。
時光像是把刻刀，在這座古怪的海上之城留下了獨屬於自己的痕跡。
除了歲月的厚重感，另一處令幾人不適的就是這座城市過於炫目的燈火。
初入之時，他們甚至睜不開眼睛。
胖子也隻能眯著眼睛走，以至於沒看清路，在一處拐角差點滑倒。
幸虧江城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在扶起胖子的瞬間，江城看到胖子腳下有一層深綠色的東西，很小很細，像是苔蘚。
“你們也累了吧，”金發男人轉過身，用算不上多熱情的語氣說：“我們鎮上的人知道你們要來，特意準備了一些吃食，不嫌棄的話.……”
“那就多謝鎮長了，”塵然雙手插在口袋裏，語氣也算不上受寵若驚。
金發男人多看了他兩眼，隨後點點頭，“請隨我來吧。”
接下來三人在眾多漢子的簇擁下，來到了一處廣場，這裏麵積很大，胖子粗略估計了一下，差不多比標準操場的一半還多。
廣場上簇擁著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還有一些抱著孩子看熱鬧的女人，大家像是在欣賞某種珍稀動物。
一雙雙好奇地眸子在他們身上打量。
“醫生，”胖子小聲說：“你看他們像不像在動物園看動物的我們？”
他頓了頓，繼續說：“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估計一會就該用食物丟我們了，然後看我們爭搶食物取樂.……”
自從遇到醫生後，胖子就多了個毛病。
一旦遇到比較緊張的狀況，這張嘴就不大受大腦控製了，喜歡不由自主的說出一些白爛話，他嚴重懷疑是醫生傳染給自己的。
但好處就是，這會極大地減輕他的緊張感。
“胖子，”江城用同樣大小的聲音回複說：“你說我要是告訴你，他們一會很可能會把你捆起來，架在火上烤，烤的滋啦直冒油，再用刀片著吃，會不會影響你現在的心情？”
胖子立刻閉上了嘴，原本紅撲撲的臉上血色褪的一幹二淨。
在金發男人的安排下，圍觀的人群散開，大家都找位置坐了下來，這時胖子才看到原來人群後麵有很多盤形石頭壘成的石桌。
不高，大概隻夠盤腿坐在地上，上麵擺著一些看不清樣式的碗碟一類的東西，裏麵滿滿都是魚蝦，還有海蟹貝殼一類。
“請吧，”金發男人走到最中間的一處石桌，然後坐了下來。
江城三人也不客氣，分別坐在了金發男人對麵位置。
他們每個人屁股下都有一個草墊，塵然始終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胖子瞥了他一眼，心中對他的警惕值拉滿。
直到有端著壇子的女人上來，給他們麵前的碗挨個倒滿，這場歡迎儀式才算正式開始。
胖子盯著中間盤子裏最大的那隻螃蟹，不住咽著口水，但沒人先吃，他打死也不敢吃，金發男人除外。
因為要是下了毒的話，那麽金發男人手裏肯定有解藥。
塵然十分不客氣的掰開一隻螃蟹，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
然後……
胖子盯著那隻最大螃蟹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隻手，那隻手捏住螃蟹的右鉗，晃了晃，然後丟在了自己麵前。
“吃吧，”江城平靜說。
胖子立刻十分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身後始終有兩個女人在服侍著，碗裏的酒沒了，就立刻滿上，魚蝦一類的食物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美中不足是沒有蔬菜水果什麽的。
胖子灌了一大口酒後，不禁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這酒是用什麽東西釀的，總是有股說不出的腥燥味。
塵然吃過兩隻螃蟹後，將蟹腿一丟，眯著眼看著始終未說話的金發男人，說道：“鎮長請我們來這裏，恐怕不隻是吃吃喝喝這麽簡單吧。”
聞言金發男人放下手中的酒碗，他並沒有吃多少東西，大部分時間隻是在沉默的喝酒，顯得心事重重。
“你們是被它選中的人，隻有你們，才能幫我們從詛咒中解脫。”他抬起頭，眼神一如既往地沉重。
“當然，”他繼續說：“這也是在救你們自己，畢竟詛咒不解除，你們也無法離開這裏。”
塵然身體向後傾，十分隨意的繼續說：“那就麻煩鎮長和我們說說詛咒的事吧。”
提到詛咒，胖子放開了手中的螃蟹。
“這件事還要從幾十年前說起，”金發男人吐口氣，“從先祖開始，我們就住在海邊，就在那片森林附近，主要依靠出海打漁維持生活。”
“當然，”金發男人補充：“森林裏的獵物，還有漿果一類的東西也很不錯。”
“可直到有一天，村裏一戶人家生下了一個男孩，”講到這裏，金發男人的臉色開始變化，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不，那不是人類的孩子，它是……是魔物！魔物！”
在聽到魔物兩個字後，江城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塵然輕輕敲擊桌麵的指間，也微微停頓了一下。
魔物……這怎麽聽都不像是世居海邊的人能說出的詞匯，倒像是教會中人的說辭。
江城腦海中緩緩浮現出那座古怪的尖頂建築……
“自從它降生後，一切都變了，我們的船頻繁失事，有時即便是風和日麗的天，也會突然卷起風暴，將我們的船打翻，甚至撕碎！”
“進入森林中捕獵，采摘漿果的人也開始頻繁出事，好端端進入森林中的人，全都失蹤了！”
“後來我們集中了最有經驗的獵手，一同進入森林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可.……他們也同之前的人一樣！一去不返。”
“直到.……直到幾天後！”
金發男人仿佛回憶到了極端驚悚的場麵，整個人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酒水灑在身上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