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事實證明, 人在睏倦疲憊的狀態下,靠一條簡訊也可以滿血復活精神百倍。
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舒樂精氣神完全恢復甚至過剩,她總是忍不住地彎起嘴角, 面上掛著沁人心脾的笑容,這引起了台下學生的各種五花八門的猜測。
季一一人高,坐在最後一排,桌上堆著高高的書、卷子和作業本, 這書牆擋著他的手, 他正在摺紙飛機。他物理成績好, 舒樂現在講的內容他早就耳熟於心了, 因此也就沒有很認真聽課。但手機又在星期天晚上班會就上交給了班主任, 而且後面還有一個攝像頭, 就算季一一再怎麼調皮他也不敢上課玩手機。
「一一,你說我們舒老師, 是不是談戀愛了?」同桌叫周啟, 他手肘碰了碰季一一的, 看著還在台上的舒樂挑了挑眉問。
季一一摺紙飛機的手停了下來,抬眼看向講台上的舒樂, 他搖了搖頭, 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吧。」說完繼續開始折了起來, 以前的物理課他經常逃課, 但自從舒樂來教學了, 他就沒缺過課。
學生年代最喜歡討論的東西之一就包括老師的事情,比如某化學老師和某生物老師居然在談戀愛,比如某個班的班主任孩子幾歲了,比如某語文老師的男朋友是個醫生,等等等等。
這種學生私底下討論的八卦多了去了,而舒樂這個新來的物理老師也未能倖免。
但是由於舒樂不是本地人,她的教師身份非常的新,同學們都只有靠她自己閑暇之餘說些才能了解到多一些,不過她說的也很少,最多也就說說自己以前學習物理的事情。
而舒樂有沒有男朋友這點,是很多人都關心的問題。十六七八歲的少男少女對於年輕優秀又貌美的舒老師有著百分百的好奇心。
但是沒人去問她,因為不敢,因為舒樂看起來跟誰都可以親近,但事實上卻是她沒跟任何一位學生特別的親近。而且誰會沒事兒去問老師你有沒有談戀愛啊?這肯定會被教育的,所以學生們的八卦來源很多都是靠眼力,也就是說靠猜測。
像舒老師現在這樣臉上笑開了花的情況,一般都會被猜為……談戀愛了。
而舒樂在這些學生眼裡還有一個標籤,那就是神秘,因為她的相關信息真的太少了。
那麼……神秘的舒老師現在這樣是不是真的戀愛了呢?或者是有別的喜事嗎?
台下的學生們不得而知,儘管他們想要八卦的心思都要爆棚了,但也最多僅限於私底下的猜測。
舒樂不知道學生們怎麼想的,但這節課是她這大半個月以來上的最舒心的一節了。
「叮叮叮」,上午的放學鈴聲響了之後,舒樂放下粉筆,拍了拍手,對著大家露出一個笑容:「那就上到這裡,大家快去吃飯吧。」
「老師再見。」
像往常一樣,舒樂又回到了辦公室先放書,不過這次腳下生了風一樣,她是第一個到辦公室的。
舒樂收拾東西的空隙,白言在一旁看她有點匆忙的樣子,不禁問道:「舒老師,今天中午不在學校吃飯了嗎?」
白言就是舒樂在教師食堂的飯友之一。舒樂把包挎上,笑著回答:「不了,有朋友來了,我跟她在外面吃。」
「ok。」白言點點頭,比了個手勢。
舒樂又把桌上的杯子拿起來喝口水,然後對著白言彎了彎眼睛:「那白老師再見。」
「拜拜。」
舒樂今天扎了馬尾,她走在走廊上的時候,手往後伸了些,把黑色的頭繩取了下來系在手上,然後把烏黑的長發撩了撩,順著人潮下樓。
現在是放學高峰期,下樓速度實在是慢,舒樂心裡有點著急,遇到學生跟她說「舒老師好」她還要點頭回應一下。
終於到了一樓,舒樂便加快了腳步往樓外走。
每走一步,舒樂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碼。
為什麼會這樣呢?在她快要下定決心放棄繼續喜歡祁斯喬的時候,結果祁斯喬又偏偏來了簡訊。
是天意還是只是巧合?還有,祁斯喬什麼時候到的亓城?為什麼來亓城?要待多久?
這些問題一直在舒樂頭頂盤旋著,舒樂不願再多想了,她快被祁斯喬又來亓城的消息給沖暈了頭腦,已經不再適合去想那麼多了。
不過有一點舒樂有點疑惑,那就是祁斯喬是怎麼來的?
她現在作為明星,隱私有時候跟沒有似的,買飛機票會有航班泄露,買高鐵票也會被查到,而昨晚看了一圈微博,也並沒有看見有喬粉或者營銷號說祁斯喬有要飛來亓城的消息。
舒樂心中疑惑,但答案只有等到見到祁斯喬的時候再揭開了。
舒樂又先走到停車場,上了車,因為還有學生在大門口往外走,所以舒樂速度開車速度很慢。
她看著前方的伸縮門,手撫了撫眉心,輕輕笑了一聲,眼裡既有愉悅也有著些許難過。
她怎麼可能不歡迎祁斯喬呢?她明明……明明想對方想的都快發瘋了。
在她回了祁斯喬簡訊,就上課了,舒樂也沒來得及再跟她多說些什麼。
哦對!簡訊!
舒樂的手機一直放在包里,從最後一節課上課到現在就忘記拿出來看過消息了,因為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祁斯喬來亓城這個消息上了。
舒樂一隻手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把包翻開,然後摸出了手機。
前方還有車在穩當地緩慢地開著,給了舒樂看手機的時間。
鎖屏上正躺著兩條簡訊和幾條微信消息,舒樂立馬解鎖了,然後先點開簡訊。
兩條簡訊都來自祁斯喬,舒樂已經把備註給她改了。
祁斯喬:【你們學校在山上啊,我爬坡好累。】
祁斯喬:【我到了,我在對面的奶茶店坐著等你。】
亓城十七中位置在山上,從外面到學校一共三條路:一條是走天橋,然後再爬上百層梯子,終點正對著校門口,這個很多人都選擇放棄;一是左側的斜坡,長達五百米,坡下離市區近,舒樂一般都是開車走這條路;一條是右邊的公路,但這邊就有點偏遠了,基本上已經是郊外了。
綜上看來,其實走坡道是最方便的,甚至還能開車上來,不過不能停久了,校外沒有停車場的,校內的話,除開特殊時期以外是不能給別扔停車的。
而祁斯喬說她爬坡,那就意味著,她是走上來的,沒有車。
所以說好的是接舒樂呢???
舒樂將手背覆在額頭上,忍俊不禁,唇邊的笑意漸漸加深。
行吧,這就是接她,反正……反正對方只要來了已經是最讓人感到開心的事了。
舒樂咳了咳,先把清了清嗓子,然後撥了電話過去。
嘟了不過三下,對方就接通了。
「還在奶茶店嗎?」簡訊消息是在十一點二十的時候收到的,那時候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舒樂不確定祁斯喬還在不在奶茶店,因此才出聲問。
不過舒樂沒有稱呼她名字,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叫,她好像上次見面也沒叫過她?舒樂有點想不起來了。
「沒有。」祁斯喬聲音有點悶悶的,舒樂猜測她可能戴了口罩。
也是,她現在不戴口罩出門的話基本上不可能,否則她想要這條街都堵瞭然後上頭條。
「那你在哪兒?」
「那棵看起來最壯的大樹底下站著。」
「那……」舒樂想了想,出聲給她說路線,「你再往右邊走些,那兒有個公交車站,你在公交車站前等我。」
「好。」
放學的時候人太多了,車速也只能慢下來,又過了兩分鐘,舒樂才將車子開出大門。
外面的道路開闊,但校門前的場地並沒有多大,有的私家車和計程車也在,舒樂只能繼續耐心等路順暢了。
今天只不過才周五,為什麼這麼堵?
其實平時也是這樣的,但舒樂現在心裡揣著祁斯喬還在等她,心態就跟以往不一樣。
舒樂呼出一口氣,手握著方向盤的力度大了些。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緊張了。
等下應該說些什麼?要怎麼表現才算正常?要怎麼做才算自然?舒樂突然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有這樣的不知所措的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
明明再過不了多久就二十六歲了,現在卻跟還在十六歲一樣。
還在為著見著喜歡的人激動興奮且難以平復心情,但卻又要表現出冷靜淡然假裝自己很酷的樣子。
車子還是繼續開了,舒樂搖下車窗,試圖用風散一散自己臉上的溫度。
有學生看見她,又對她招手喊「舒老師好」,舒樂依舊是微笑著點點頭。
公交車站離校門口有十多米的距離,舒樂開的艱難,又過了兩分鐘,她終於開到了正道上。
她看著路邊,然後緊張地抿了抿唇,把副駕駛車窗也搖下來。
祁斯喬就站在一邊,舒樂車停的准,就在她面前停下了。
戴了口罩和帽子的人,全場找不出第二個了。
祁斯喬沒說話,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車子又立馬繼續往坡下開了,舒樂看著前方,嘴裡問著:「想要吃什麼?」現在已經是飯點了,首要任務就是吃午飯。
「沒什麼想要吃的,奶茶我都喝兩杯了。」祁斯喬把帽子摘下來,然後順了順頭髮,接著又把口罩取出來。
因為口罩戴久的關係,她白皙的小臉上有了一層薄汗,也有些微粉。
她從包里取出手帕擦了擦,見舒樂沒答話,於是看著舒樂的側臉很自然地問了句:「你家裡有菜嗎?有的話你做飯吧,我不想在外面吃了。」她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她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關係一樣,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沒有。」舒樂忍著嘴角想要上揚的弧度,老實地回答,「有的話,我也不會做啊。」
「那要你有何用?」
「呵,說的好像你會做一樣。」
不對…怎麼跟她懟起來了?
舒樂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