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章;出發朔方
「安定門。再見。大家回去吧。再見。」
駕著馬車。郭暖又將朝一個全新的地方啟程了。
車上載著郭暖和大彪。還有駕車的當仁不讓的郭暖御用僕人。。阿福。
行程匆匆。沒料到許多事兒未能在短短几天內妥善處理。他慌忙間便趕赴上任之路了。
昇平替郭暖準備了許多吃穿用度和銀兩。不過郭暖覺得朔方那邊荒涼無比。這些奢侈的物品是無福消受了。
對於昇平。郭暖心底覺得還是很內疚的。結婚兩年裡。郭暖無論是在京城任職。還是外調到嶺南雷州。在公務繁忙之餘。他幾乎沒有什麼時間陪家人。好比是現代都市生活里陪女友逛街。購物。遊山玩水之類的活動都沒有。郭暖仔細翻遍記憶角落。他極為自責地暗道一聲。慚愧。對不起。昇平老婆。這些作為駙馬的我神馬都沒有做過呢。當然在封建婚禮。戀愛這一環節也直接跳過了。
臨走之前。郭暖鄭重地把半月前讓阿福在軍器監賬房審核整理的一份賬本交給了劉晏大人。當然劉晏也深諳這本揭露著元載一黨派腐敗證據的賬本它的重要性。
「不是不揭發。只是時機不對。小郭。你這樣做無疑是明智之舉。」
七老八十的劉晏第一次張開了渾濁的眼睛發出了精光。對於這個他日夜想要著趕下台的死對頭元載。這下他可有把柄捏在手中了。
「嗯。我當初便是考慮到了一擔揭發。波及的官員勢力過於龐大。容易引火上身。自己一方反而遭受猛烈的政治反壓。無疑長安政壇將掀起一場你死我生的黨派血腥洗牌的政變。要從長計議才行呢。」郭暖點點頭。他親自拜訪了顏真卿。這一觀點得到了他的認同。
當然關於顏若水。郭暖也在顏府看望了。不過這冰山美人卻讓他驚艷震了一把。昔日一聲武裝捕快男服的顏若水。如今她換上紅裝抹上粉飾胭脂。那清婉可人中略帶微微颯爽英姿的正氣。此刻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自十五歲入京兆尹當差。到如今八年過去了。其實這些年我也想換回女人身感受一下真實的自己呢。不然這擔子真要把自己壓垮了。」顏若水淡淡笑著如是說。
十一年前。顏真卿除了在朝中擔任戶部侍郎之外。他還兼任京兆尹一職位。顏若水的母親在分娩她的那天不久之後便得了產後抑鬱症自殺死了。當然郭暖是聽她對於她母親產後精神狀態的描述推出了她娘得了是產後「抑鬱症」。
幼年便喪失母親的顏若水由父親顏真卿一直帶在身邊撫養著。顏真卿在官衙辦公時。尚在襁褓的顏若水便由奶媽抱著站在一旁照顧。
一直過了很多年。當顏若水十五歲的那年。顏真卿剛好兼任京兆尹一職位。顏若水已經長大成人。從小看著父親在官府案台上批閱公文辦理行政。父親每天都要處理繁重的公務。她在那一年萌發了要替父親分擔工作勞累的想法。
「所以你就在京兆府衙里留下來當差。當著當著便習慣了這種男兒裝的捕快生活了。」郭暖恍然大悟接過她的話題說道。
「嗯。是的。在京兆尹呆的時間久了也就對這個衙門產生了眷戀情感。而且作為一名捕快能夠為長安百姓辦事。維護一方治安和平。何嘗不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善事。捕快也不是一定要男才能擔當啊。」顏若水的一番話讓當時的郭暖肅然起敬。
臨走顏府之前。顏若水送了郭暖一條親手繡的梅花薄紗手絹。她說這是給即將遠行的郭暖一個紀念。當然對於從小習慣舞刀弄槍的顏捕頭來說。第一次待在閨閣里繡花練習女工。對於她來說不是很在行。不過這個第一個作品還算馬馬虎虎綉好了。郭暖心情愉快地收下了。他好好收藏在了懷中。
「嘎嘎。知不知道。尚未婚事的女子送男子一條手絹意味著什麼嗎。」
自從羅元和許多昔日下屬死後。郭暖度過了幾天消沉的精神狀態。但他很快便樂觀起來。當時他一時興起朝送手絹的顏若水開玩笑打趣道。
「呃。郭暖。那你說它意味著什麼。」當時的顏若水歪了歪可愛的腦袋。一雙媚眼泛著清澈的色彩好奇問道。她習慣了男孩子的生活。對於兒女情長之事很不懂。
「呵呵。沒事。你要保重。再會了。」
郭暖爽朗地大笑了一下。人生有太多憾事。死去的人不再了。不能一味沉淪於對死者的哀念。因為世界有太多不如意。但是我們的生活依然要繼續。郭暖模糊記得前世在一部熱門電視劇片尾曲的歌詞大約這樣唱著。明天會更好。
顏若水站在顏府邸台階上。佳人俏麗凝視遠處漸行漸遠的郭暖。她心底悄然升起了一絲惆悵和寂寥。是因為這個曾在自己生命中巧合出現無數次的男子將要離開了嗎。他給自己留下了太多淡淡卻又難以磨滅的印記。她有些分不太清楚....
「嗯。你也是。一路保重。再會了。郭暖。」
.....
一直盼望著能夠在大唐的沙場經歷一段難以忘記的激情歲月。沒料到天意弄人。郭暖的願望那麼早就實現了。他感到有些悲催。自己的娃。。小郭襄還不足半歲呢。這個當父親的便要奔赴荒涼的北方邊疆。
當然。郭暖心中隱隱有一絲躁動。他渴望著歷練一次血與鐵的洗禮。他渴望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也有保家衛國的民族自尊自強的心態。當然。他也有野心。一個作為統帥純凈的野心。不甘於當一個普通人的野心。渴望在大唐歷史的篇章留下自己曾經轟轟烈烈的印記的野心。是的。每個人都有野心。多多少少會有的。郭暖如是想著。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作為一名華夏人。拯救民族危亡當有捨我其誰的大無畏氣概。它支撐的恰恰需要一種具有激發力量的正面野心...
郭暖走了。他本想不帶上阿福。他擔心手無縛雞之力的阿福經不住邊疆艱苦的軍旅生活。不過別看阿福平時是個溫和性子。但他骨子裡也是犟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兒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郭暖沒法子。他只好帶上嚷著要照顧他生活起居的書童。
大彪是肯定要去的。這傢伙自從從苦難的南海回來后。他在長安公主府里養了得白白胖胖的。腰間的贅肉足足大了一圈。他過了一陣便又有些膩了。他說他打小在山嶺草莽里過慣了苦逼的日子。如今一天到晚錦衣玉食的生活無疑要腐蝕了他的肉體和奮鬥拼搏的高尚靈魂。
聽說郭暖被貶邊疆到軍營當文官。他倒是樂翻了天。這意味著大彪有機會接觸軍營了。參軍也可以順便完成。建功立業嘛。他祖上就沒有什麼光輝的業績。大彪識字不足一斗。科考之路肯定不能走這條。剩下的便只有武事發家了。
郭暖看透了這個胖子的心思。奶奶了。郭暖當時看大彪得知自己被罷官發配邊疆當官的消息后一蹦三尺高。樂不可支的樣子。郭暖便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了。
「哼哼。你這傢伙。一直巴望著入行伍當兵有神馬企圖。」郭暖甩手給了胖子一個板栗。笑罵道。
「嘿嘿。那個..不是俺在公主府里和一個丫鬟好上了嘛。俺說現在自己神馬事業也沒有。太不像個男人了。俺不能老是依靠郭兄弟在公主府里混吃混喝啊。俺決定要干一番大事兒后功成名就了便回來娶她...」
「哦。原來你這廝便心急火燎想要在邊關打仗混出人樣來娶老婆啊。呵呵。有志氣。兄弟支持你。」郭暖聽了大彪的有志氣的想法后連連翹起大拇指。
「暖兒。去到朔方后要好好聽你二哥和爹的話。不要捅出什麼簍子給他們添麻煩。」
望著兩鬢髮白的王氏。在送別時。郭暖的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便下來了。
「娘。孩兒一定會努力的。您放心。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的兒媳昇平會常到王府照看你的。」
郭暖情緒像是決堤的流水一下子崩潰傾瀉。王氏雖說是穿越后得來的母親。但她那種無私的母愛卻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郭暖的心坎上。這是個好娘親。
「嗯。這樣娘便放心了。」王氏慈愛地抱著郭暖拍著他的後背柔聲道。
一行人中。無疑靈仙對於郭暖來說是最為尷尬的人。自從在廂房擦藥酒那次事兒發生的意外之事後。兩人一直沒有碰過面。這次初七啟程日子。靈仙也來了。
靈仙倒地是與郭暖從小青梅竹馬相處長大的小妹妹。當得知郭暖即將貶謫到朔方偏僻的邊疆任職后。她對於郭暖那次冷漠拒絕的怨氣就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其實那事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呵呵。當靈兒任性做錯了事....郭哥哥。你一輩子都是靈兒的好哥哥。嗯....你要保重啊。」
送別時。一襲白紗綴花褶裙的靈仙一直低著頭不敢凝視郭暖的眼睛。最後她還是鼓足勇氣道出了心底話。
「呵呵。靈兒...」郭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如何回應這話。靈仙需要郭暖的道歉嗎。不。郭暖知道她不需要。但郭暖能給靈仙一個未來的承諾嗎。不。郭暖也知道。他不能。因為他已經有了靈仙的姐姐。。昇平。她只是郭暖的妹妹。最好的妹妹。
「再會了。大家。再會了。長安。」
郭暖踏上馬車。強忍著對親友的戀戀不捨決絕地開始啟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