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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有這麼可愛的野獸嗎

  「就送到這吧。」


  法蘭克抬起頭來,望著天空無數飄散的雪花。


  已經三年了,時過境遷,但天空依舊和剛來到北境時一個樣。


  法蘭克輕輕嘆了口氣,他低下頭來。


  他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小伊恩的時候,他的身高好像剛剛達到自己的腰腹吧?


  三年一晃而過,伊恩已經長成了個大小夥子,他應該還會再長個吧?他才16歲,這才剛剛達到我的胸口。


  伊恩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爸爸失蹤了,爺爺去世了,現在連他唯一的依靠法蘭克叔叔也要離開了。


  「叔叔,你能不走嗎?」伊恩的眼中儘是不舍。


  法蘭克微笑道:「聽話,叔叔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裡,我始終是王國的軍人……況且,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了……」


  「可是我不能離開北境,沒機會去南方找你。」


  「沒關係的……」法蘭克拍了拍伊恩的肩膀:「其實,我是支持你離開北境的,同樣我也支持你成為巫師,有些時候不要太拘泥於這些規矩……」


  「可是爺爺……」伊恩再次強調爺爺臨終前的話。


  法蘭克打斷道:「爺爺不是還說過嗎?你正是愛做夢的年紀,有時候出去走走也是好事,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你應該自己做決定。」


  年紀尚輕的伊恩興許還不明白這番話的含義,但是法蘭克卻清楚得很……他的爺爺已經放棄了前人留下的死板規矩。


  或許是萊特的消失,以及多年隔閡的父子情分,爺爺似乎看開了,剛才這番話正是爺爺臨終前的遺言。


  見伊恩神情依然黯淡,法蘭克輕輕呼了口氣,笑道:「就算你不打算走出去,我不是也會回來的嗎?行了,別擔心了。」


  望著天空中飛掠而過的巨大身影,伊恩頓時迷茫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


  腦海里,爺爺和法蘭克的面孔重合,兩道聲音同一句話在腦海里回蕩。


  「你應該自己做決定。」


  伊恩輕輕的嘆了口氣,轉身踏上了回家的路。


  街邊,除了寒風呼嘯的聲音,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


  各種奇怪的聲音匯聚到一起,反而構成了一段輕快的曲風。


  被聲音吸引的伊恩轉過頭去,他看到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雪風小調』。


  在伊恩幼年時,這幾個字不知道讓他有多麼的嚮往,因為比起平淡的生活,在這裡有各種各樣令他著迷的冒險故事。


  「三年前,我每次來這裡都會被爺爺揪著耳朵拽回去,可是……爺爺你現在哪啊?」


  伊恩第一次發現,有人能揪住自己的耳朵也是一種幸福。


  他三年都沒來過這了,他依稀記得那醇厚的牛奶香氣,空氣中飄散的酒精氣息,以及耳邊一段段高亢的詩歌,以及面孔各異的探險家們。


  在門口呆立了許久,看著雪風小調門前來往進出的人,伊恩最終決定進去看看。


  就在他剛剛邁出步伐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就彷彿以前跟隨村裡的老獵人進入山林,在某個角落裡有一隻猛獸正在窺探。


  可是這裡不是山林,這裡是奧德納。


  雖然凋敝,但好歹是整個北境排的上號的城鎮,能在這裡的人都是獵人或傭兵。


  能來到奧德納的猛獸,估計就只剩下屍體了。


  可是三年間無數次打獵讓他積累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感覺不會錯。


  幾乎就在察覺到這種異樣的一剎那,伊恩快速做出了反應,轉身,後退,屈膝等動作一氣呵成。


  而他的手也放到了隨身攜帶的長弓上。


  只不過,當他看到『猛獸窺視』來源時,他愣住了。


  在他面前正站著一個小姑娘。


  這是個多麼奇怪的姑娘啊?

  她留著一頭清爽的灰色短髮,似乎腦袋受了傷,大半個腦袋都用白色的繃帶綁著,只不過繃帶的纏繞手法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感覺就像她自己胡亂纏上去的。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兩隻碧綠的眼睛,就像深夜裡散步的小貓一般,漂亮,無辜,又有些警惕。


  她披著一件明顯與她較小體型不搭調的黑色寬鬆斗篷,雖看得出是經過裁剪的斗篷,可是還有小半截衣角拖在地上,滑稽的裝扮卻又無法讓人生出笑意,反而顯出幾分俏皮可愛。


  她正輕輕的抽了抽鼻子,彷彿在空氣中探尋什麼氣味。


  她似乎被伊恩的一系列動作給嚇了一跳,停止了動作,神色有些驚慌。


  多年來的獵手經驗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了差錯,伊恩在尷尬之餘,放鬆了警惕。


  站在面前的哪是什麼猛獸啊,世界上有那麼可愛的猛獸嗎?

  伊恩鬆了口氣,苦笑道:「你怎麼像小貓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女孩神情略顯疑惑,她偏著腦袋說道:「我本來就是貓啊!」


  伊恩:「……」


  見伊恩沒有回話,女孩問起了第一個問題:「請問這裡是酒館嗎?」


  伊恩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她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個頭也不高,她該不會是來喝酒的吧?


  心裡突然閃過這個奇怪的念頭。


  「沒錯,這裡是奧德納唯一的一家酒館,你該不會是來喝酒的吧?」伊恩警惕的問了一句,他在思考要不要提醒她小孩子不能喝酒,免得待會兒女孩被老闆給扔出來。


  女孩搖了搖頭:「沒,剛才路上有個叔叔,他騎著一隻會飛的獅子,他告訴我『想打探消息最好的去處就是酒館』。」


  路上,叔叔輩的人,騎著一隻會飛的獅子,伊恩不由得腦補起這個奇怪的畫面,他大概知道女孩口中的叔叔是誰了。


  他很想跟女孩解釋,那是『獅鷲』,不是『會飛的獅子』。


  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好奇女孩想要打探什麼消息,於是伊恩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你見過我爺爺嗎?」這是女孩的第二個問題。


  伊恩:「……你爺爺?誰啊?」


  女孩解釋道:「爺爺就是爺爺啊!」


  對此,伊恩給出了與法蘭克叔叔一模一樣的回答:「……嗯……或許你可以考慮去酒館看看,那裡確實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去處。」


  說完后,伊恩急忙推門擠進了雪風小調。


  他實在是不知道,繼續待在門口的話,女孩還會問出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


  「歡迎光臨,請問您……咦?你是小伊恩?」


  望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杜爾特想起了三年前那張略顯稚嫩的面孔。


  「是的,老闆我又來了……」


  杜爾特大聲笑著:「哈哈,真是稀客啊,快,請進,來火爐邊暖暖身子。」


  酒館內的客人們都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紛紛轉過頭來。


  老實說,伊恩現在的裝扮很吸引人眼球,他穿著一身略顯單薄的皮甲,看上去與寒冬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腰間掛著一壺羽箭,配上他背上的長弓,證明他是一名雪域中的獵手。


  但他背上偏偏還背著一把寬大的重劍,似乎是一名慣用重劍的戰士,與那把代表靈活的長弓搭配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由於他個子還沒長齊,為了不影響行動,雙手劍背得略高,大半個劍柄都越過了腦袋,就好像一隻小老鼠身上套了條襪子,滑稽異常。


  伊恩向著酒館里掃了一圈,熟悉的音樂節拍,熟悉的桌椅擺放,或許正因為三年都沒有踏足這裡,所以大部分面孔他都不認識。


  他找了個靠門邊的位置坐下,杜爾特將一杯牛奶放到了他面前。


  「我還得繼續喝牛奶嗎?」伊恩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雖然偶爾跟法蘭克喝過幾次酒,但比起刺鼻的酒精味,他還是比較喜歡這種醇厚的香味。


  剛坐下不久,伊恩耳邊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請問,你見過我爺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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