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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我們還能相信什麼呢

  與平常一般無二,森林被討伐隊砍伐出了一大片空地。


  三個巨大的帳篷矗立在這片空地之上,六個巨大的雪橇與外圈沒砍掉的樹木捆綁在一起,其中一些距離較大的縫隙被人們用大帆布給圍了起來,一道非常簡易的防風牆構築完成。


  在防風牆外圍,巫師們正在吟唱著一段段高亢的魔法咒語,一顆顆用魔法精靈構築成的半透明警戒之眼正懸浮於空中,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四周的森林,一旦發現有能威脅到營地的東西靠近,警戒之眼會立馬發出警告。


  所有的坐騎和哈士奇都躲在防風牆的後面,在這比北境還要寒冷的土地上,這薄薄的一道防風牆為它們提供了難能可貴的庇護所。


  一塊塊被砍伐得整整齊齊的柴禾碼起了好幾垛,分列在營地四周。


  在三個大帳篷中間,一座足有一人多高的篝火正熊熊燃燒著,處於燃燒中的樹木正毫不吝嗇的將自身的熱量灑遍營地四周,為人們帶來層層暖意。


  在大型篝火周圍,還燃著好幾道小型的篝火,上面架著鍋灶,鍋里正煮著鮮嫩的兔肉。


  他們紛紛圍坐在篝火四周,每個人手中都抓著一隻大杯子,裡面裝滿了矮人王國的特產,烈焰啤酒。


  人們都在暢快的喝著酒,大聲的歡笑著聊天,白天行進中持續的沉悶彷彿一到夜間就將被熱烈的氣氛一掃而空。


  但凡是總有例外,而這個例外自討伐隊組建之初一直到今天為止都一直存在。


  每當看到那熊熊燃燒的烈焰,那兩位森林精靈的臉上總是會流露出一絲不忍。


  對於森林精靈來說,萬物生靈都是他們最好的朋友,這其中就包括了一草一木。


  對於生長在妖精森林的他們來說,樹木就是他們的親人,眼看著樹木在烈焰中燃燒,他們的耳邊彷彿回蕩著親人的凄厲慘叫。


  可是他們不得不無視這一切。


  精靈或許寧願凍死都不會願意焚燒樹木以圖獲取溫暖,但在場中的其他種族並非如此,他們需要這份溫暖,這份令他們心痛如絞的溫暖將激勵著討伐隊前行的信心。


  因此,每當到了這個時候,精靈們要麼提前躲進了帳篷中睡覺,畢竟眼不見心不煩,要麼坐在距離較遠的地方,索取著由伊恩繪製的高級魔法符文·溫暖術給他們帶來的溫暖。


  但是,今天圍坐在篝火周邊的人們都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


  往常最喜愛熱鬧的伊恩和埃爾維斯,此時卻如那幾個精靈一樣沉悶至極。


  雖然還圍坐在火堆旁邊,手中也都握著烈焰啤酒,可是總有些不合群。


  而艾薇拉因為伊恩的沉悶,同樣也沉悶了下來,她的身體緊緊挨著伊恩,擔憂的望著他,就像一隻發現了主人沉悶的小貓,想要開導,卻又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開導。


  往常每到這個時候,埃爾維斯都會撥動手中的琴弦,為人們奏上一曲歡快的曲子,如果氣氛被帶動起來,人們甚至會手挽著手在篝火邊上跳一支歡快的舞蹈。


  可是今天的他們才發現,沒有埃爾維斯的音樂,彷彿整個生活都缺少了些什麼。


  人們在聊天途中偶爾會主動叫喚這三人,企圖將三人拉入話題當中。


  與伊恩熟悉的赫克托和銅爐曾好幾次來過這邊旁敲側擊的詢問情況。


  可是從伊恩的口中往往只能得到一句話:我沒事,你們嗨,別管我。


  以及一個微笑……


  「關於太陽的異狀……你是怎麼發現的?」伊恩的語氣中有些疑惑。


  埃爾維斯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是最近才發現這個問題,因為我的占卜術需要參考太陽的運轉,或許正因此我對太陽的關注遠比你們要多一點……」


  埃爾維斯抬頭看了看天邊:「你沒注意到嗎?最近幾天的太陽從來沒有升到過穹頂,好像只是在天邊打了個彎就沉下去了。」


  伊恩苦笑道:「我們一直背對著太陽趕路,我還得給你們趕雪橇,哪有心情回頭關注這些?不過我倒是發現天氣越來越冷了……」


  「嗯,確實,越來越冷了……」埃爾維斯面色沉重的重複道。


  北邊的寒季正在逐漸終結,可是氣溫不僅沒有回暖,反而越來越冷了。


  二人都發現了這個現象,或許討伐隊里更多的人都察覺到了這個現象。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們已經陸陸續續的鑽進了帳篷,而伊恩卻仍然坐在原地,或許是因為今晚前半夜輪到了他守夜,或者因為太陽的異兆讓他完全想不起來人是需要睡覺的。


  或許是在想今天發生的事情想得太過深入,伊恩一直沒有察覺到,艾薇拉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自己身邊。


  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伊恩甚至沒有察覺到,巨龍討伐隊的隊長愛格伯特正握著一杯烈焰啤酒向他走來,甚至直到坐到了他身邊的那一刻,伊恩才猛然察覺過來。


  「啊?愛格伯特先生……」被驚嚇到的伊恩猛然站起身來。


  「哈哈,嚇到你了吧?坐吧。」愛格伯特明顯被伊恩的反應逗笑了。


  伊恩放鬆了下來,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一直坐在他身邊的艾薇拉。


  「小貓,怎麼你……你不去休息嗎?」


  艾薇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愛格伯特笑道:「抱歉,打擾你們了,只是我想我有必要來提醒你一下,守夜還得認真些。」


  伊恩尷尬的笑了笑,顯然他也察覺在這樣重要的時刻分神有些不妥。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一整晚無精打採的?」愛格伯特灌了一口啤酒問道。


  伊恩猶豫了一陣,遲疑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趟行程可能偏離了方向?」


  愛格伯特明顯的愣了下,好奇道:「你怎麼會這樣覺得?」


  伊恩抬起頭來看向天邊:「因為我發現……太陽有些不對勁,今天的太陽似乎是從南邊升起來的?」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愛格伯特一聽,頓時啞然失笑,他將酒杯放到了地上。


  「你也發現了嗎?」愛格伯特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一早就發現了?」伊恩更加覺得吃驚:「既然你已經發現,那為什麼……」


  「伊恩!」愛格伯特出聲打斷了他,愛格伯特問道:「我問你一個問題,在這個季節里,夜空中最明亮,也是最靠北的一顆星星叫什麼名字?」


  在伊恩小的時候,法蘭克曾教過他一些天文知識,這樣簡單的天文問題,伊恩幾乎瞬間就回答了出來:「埃克塞夏塔斯。」


  這是一位精靈的名字,同時也是一顆星星的名字,這個人曾是一位遠古時期精靈族的英雄。


  因精靈的歷史遠比人類長得多,因此關於這些星星的名字,有很多人類還是採納了精靈的稱呼。


  愛格伯特目光中流露出讚許:「你現在抬頭看看,這顆星星在哪裡?」


  伊恩抬起頭來找了一陣,指著北方的天空指去:「在那裡……」


  當他低下頭的時候,看到的不是愛格伯特那雙充滿讚許的眼神,而是經過二十位高級巫師共同賜福的指北針。


  愛格伯特笑道:「你拿著指北針,以那顆星星作為參考,來確定一下方向。」


  伊恩接過了指北針,而指針的指向,在埃克塞夏塔斯星的右邊。


  「這是……」伊恩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愛格伯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偏離方向?」


  愛格伯特讚許道:「你說的沒錯,太陽升起的方向確實越來越奇怪了,雖然目前我並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可是有一點毫無疑問,除了太陽,天上的星星沒有一顆的位置有過奇怪的變動。」


  愛格伯特拿回了指北針:「遺憾的是,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偏離了方向,可是,如果我們現在不相信這枚小小的指北針的話,我們還能相信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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