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少年兵
韓墨就知道，這小子絕對能聽懂自己的話。之前那種野性難馴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或者，也不能說是裝。
小男孩未必知道，他自己究竟在做什麽。隻是本能的知道，這樣做更有可能活下來罷了。
能在戰區活下來的小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普通人沒有的天賦。
至於沒有這種天賦怎麽辦……
連這點本領都沒有的孤兒，屍體都早已經被野狗啃幹淨了。
在發現自己的偽裝沒有效果之後，這小子果然冷靜了許多。
韓墨笑了笑：“小家夥不用擔心，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低下頭，很不配合的抿著嘴，顯然不願意回答韓墨的問題。
飛燕又生氣了，房間內的溫度迅速下降：“大人在問你話，給我老實點回答。”
威懾一般，一隻冰錐從床邊的桌子上刺出，穿透了桌子上的一個杯子之後，在緩緩消失不見。
小男孩畏懼的看向飛燕，沉思了一會才道：“我沒有名字，認識我的人都叫我小狼。”
“你幾歲了？”韓墨再次發問。
雖然他看起來也就是個小孩子，但是真實年紀卻未必。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大人長成一副小孩模樣的人，韓墨也不是沒有見過。
隻是從他的身體情況來判斷，小狼是個真正小孩子的可能性更大而已。
小狼再次搖頭：“我……我不知道。”
“小鬼，你覺得我們很好騙麽？”飛燕不滿道。
小狼顫抖了一下，很快麵無表情的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們想殺我的話，就殺我吧。”
韓墨擋住發飆的飛燕，笑著繼續問道：“你當幾年雇傭兵了？”
小狼從厚厚的被子裏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數著。
一直數到第四根，這才停下來說道：“四年。”
“為什麽當傭兵呢？”韓墨不給小狼停歇的機會，馬上再次追問。
小狼沉默了一下道：“可以……可以吃飽飯。”
看著小狼的神態，聽著小狼的回答，韓墨問題接連不斷。
“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麽時候？怎麽殺的？”
“我不記得了，有人讓我給那個人送一顆蘋果，他吃了之後就死了。”
“這把狙擊槍，是哪裏來的？”
“我在森林裏碰到了一個死掉的士兵，從他的身上找到的。”
“你的槍法不錯，有人教過你麽？”
“沒有。”
“那你為什麽打的這麽準？”
“不知道，有一次，有人懸賞殺一個人，那個人特別厲害，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沒有力氣，不敢去殺他。後來我就想到了這把槍，然後就用這把槍把他殺掉了。”說著小狼還有些向往的道：“之後，我領到了五十斤大米。”
韓墨跟飛燕同時沉默了。
剛開始的時候，飛燕看這小子的確很不順眼。畢竟，這小子差點傷害到韓墨。
當然了，既然韓墨不想讓這個小子死，不論有什麽原因，飛燕也不會把這小子怎麽樣。
剛才之所以處處針對這個小子，隻不過因為，在這次審問中，他扮演的是紅臉那個而已。
喊打喊殺，不過就是為了製造壓力。
可現在，聽完這個小孩子的過去，飛燕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飛燕軍中，也不是沒有少年兵。
戰爭年代，遍地都是孤兒，有些實在活不下去的，九州殿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也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
可當時又沒有條件白養著這麽多孤兒。
因此基本上會招募他們進入軍隊，去做一些比較簡單的工作。
即便如此，九州殿軍隊中的少年兵，最小也是十三歲起步。
更小的，會被送往後方安全地帶的孤兒院。
可眼前這個小狼。
根據他訴說的過往，他的年紀最多也就十一歲左右。
也就是說，他從七歲開始，就已經是一個可以殺人的雇傭軍了。
而殺一個人的酬勞，不過是兩個黑麵包。
仰仗於現代熱武器的強悍威力，即便是七歲的孩子，隻要能扣動扳機，一樣是可以殺人的。
小狼也曾經受雇某股勢力，被編入正規軍上過戰場。
能把這種孩子送上戰場的勢力以及地區。
在韓墨跟飛燕的印象中，恐怕隻有阿弗拉這個地方了。
以前九州貴族統治穩定的時候，那裏就在打仗。九州開始打仗之後，那裏還是在打仗。現在九州都已經和平，那裏依舊戰亂不斷。
不過看小狼的長相，黑頭發黑眼睛，顯然不是阿弗拉人，而是九州人。
應該是在阿弗拉的九州人遺孤。
作為孩子，他雖然有不弱的戰鬥力，卻依舊隻能任人擺布。
即便他的槍法很準，可執行任務獲得的報酬，不過是最最基礎的糧食而已。
因為得到的錢非常少，小狼大部分的報酬，都被他用來維護狙擊槍。這也導致了，小狼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買不起。
可也正因為他知道，什麽東西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他才能活下來。
如果沒有這把狙擊槍，沒有射手的天賦。小狼就算不餓死，恐怕也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現在，我們讓人給你洗漱一下，你乖乖的聽從我們的安排，不要反抗，明白了沒有？”問話完畢，韓墨對小狼說道。
小狼將身上的被子緊了緊，沒有回答韓墨的話。
“聽明白了就說是。”飛燕又出來嚇唬小朋友。
小狼遲疑了一會，這才點頭，小心翼翼的道：“是。”
被韓墨趕走的女兵回來了，聽過小狼的過往之後，心疼的不行不行的，動作溫柔的將小狼拉進浴室，開始替他清洗身上的汙漬。
“大人，謝謝您。”小狼被拉去洗澡之後，飛燕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什麽？”韓墨覺得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您，我們九州現在的情況，恐怕不會比阿弗拉好多少。”
韓墨目光灼灼：“我們更要引以為戒，絕對不能讓九州變成阿弗拉那樣。”
“不論任何人，隻要有威脅九州穩定的想法，都不能放過。”
“我明白大人，我一定會將那些蛀蟲，一隻隻的揪出來。寧錯殺，不放過。”
韓墨正在喝水，聽到飛燕的話一口噴了出來。趕緊製止飛燕：“不用做到寧可錯殺這麽極端，仔仔細細排查，不要冤枉好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