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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每次都這麼干

  天會黑,就自然會亮。 

  這是李閑勸慰達溪長儒的原話,他不方便說什麼,雖然他明明知道這次天黑其實沒有多長時間,楊家的天黑了,李家的天很快就亮了起來。相比於兩晉之後漫長的亂世來說,隋亂真的算不上有多長。 

  到黑暗褪去的時候,天色將明。 

  有時候李閑就會忍不住的想,如果,如果自己沒有被丟棄於雪地,而是有一雙疼愛自己的父母的話,那自己的人生軌跡將會是什麼樣子? 

  下地耕田,還是臨窗苦讀? 

  無論如何,這兩樣確實都算不上什麼綺麗壯闊的人生。 

  士農工商,雖然農民的地位在這個時代並不低,但如果天下大亂的話或許最後不過也就落得個暴屍荒野的下場。李閑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所以他不認為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那種採菊東籬下的生活是種享受。當亂匪衝進家門的時候,別說菊,籬都剩不下,就算剩下菊,也是被爆的結局。 

  至於苦讀,李閑是經過好些年義務教育出來的孩子,雖然不算乖寶寶卻也不是大壞蛋,成績很好,從幼大畢業一直到考上北大,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不過幼兒園大班的時候,他得的小紅花卻是最少的。調皮搗蛋不給小紅花,因為這個規矩李閑恨幼兒園阿姨一直到他考上大學。 

  很顯然,大隋朝還不是一個適合苦讀書的時代。 

  雖然高祖文皇帝開了科舉取士的先河,但毫無疑問的是,大隋朝從地方到中央正六品以上的官員,很少有科舉出身的。正五品以上,更是一個都沒有。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所有的權利都把持在各世家門閥手裡。不過讀書人還是會受到尊重,他們可以很厚臉的以讀書人遠庖廚為由不參加一切體力勞動。 

  所以李閑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還算不錯,讓丟了自己的那對夫妻後悔去。 

  將來…… 

  李閑狠狠的甩了甩頭,將來個屁啊,還是好好活下去再說。 

  奚人的騎兵在山裡轉了一整天,也不知道答朗長虹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將奚人甩開了。幾個護衛保護著歐思青青離開這座無名山趕往弱洛水河畔等摩會歸來,答乞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帶著區區不足一個千人隊的兵力就敢到弱洛水邊上跟人挑釁。蘇啜新彌剛剛靠武力收服了其他幾個人部落,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答乞可不想去招惹一個甚至以為自己能晉位大可汗的瘋子。 

  蘇啜新彌是個好戰之人,兩年內連續發動了十三次戰爭奠定了自己在人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據說突厥王庭的信使已經到了蘇啜部,承認了蘇啜新彌人可汗的地位。 

  既然不敢靠近西拉木倫河,答乞只好灰溜溜的回去找奚人大埃斤埃力弗復命。 

  在大業七年二月末的這天,李閑收拾好了全身的裝備,騎上那匹已經頗顯神駿的大黑馬,跟在達溪長儒和朝求歌後面踏上了去往青牛湖的路程。 

  青牛湖,名字的由來源自一個美麗的傳說。根據契丹人的代代口實相傳的記載,在久到掉光了牙齒的契丹族老人都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時候,一位架著青牛車從西拉木倫河而來的仙女,和一位從土河而來的騎白馬的仙人在兩條河的交匯處相遇,然後一見鍾情結為了夫妻,他們生下來八個孩子,後來漸漸繁衍成為契丹八部。 

  青牛湖就在西拉木倫河與土河交匯處不遠,是一座並不十分大的湖泊。據說當年那個白馬仙人和青牛仙子就是在這裡結為夫妻的,青牛湖畔那塊千年不化的堅冰就是兩個人愛情的見證。 

  李閑很早之前就聽說過這個故事,從故事中他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兩位浪漫的仙人肯定跟玉皇大帝不是一個系的,不然早就被天兵天將抓回去問罪了。天庭那是多嚴肅的地方,不打報告未經批准就擅自談戀愛這是很嚴重的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一旦被查實,輕者囚禁,重者打入畜生道輪迴成豬。 

  豬八戒的故事告訴我們,就算是一廂情願都不行。 

  就更別說兩情相悅了。 

  從無名山營地出發,一路走在茫茫的幾乎都是一個顏色的草原上很容易讓人迷失。也不知道達溪長儒是靠什麼來分辨方向的,他在前面領路而行走的淡然且穩定。有好幾次李閑都幾乎忍不住想追上去掀開達溪長儒的衣服看看他把gps藏哪兒了,看他信馬由韁氣定神閑的樣子簡直比裝了導航還有自信。 

  三個人一路上很少交談,達溪長儒雖然被李閑影響已經不再是一塊冷硬的石頭,但想讓他陪著李閑打屁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李閑總覺得自己還任重道遠。而朝求歌也是一個典型的悶葫蘆,李閑跟他說十句話他未必能回上一句。 

  但李閑並不無聊,從漁陽郡出發到西拉木倫河這一路上他已經對血騎的沉默習慣了。 

  沒人跟他說話,他就跟大黑馬說話。 

  「黑馬黑馬,我是洞幺,聽到請回答。」 

  大黑馬打了個響亮的響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懂了李閑的話。 

  「其實也沒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該給你取個名字了。」 

  李閑扭了扭身子,讓自己有些僵硬的屁股血脈通順一些。 

  「想要給你取名字其實也不難,但一定要從黑來入手。」 

  李閑想了想說道:「黑珍珠怎麼樣?傑克船長的座駕。」 

  大黑馬噴著熱氣啾啾的叫了兩聲,顯然很不滿意。 

  「對喔,你是公的,黑珍珠這個名字比較女性化確實不適合你。」 

  說到這裡李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催動大黑馬追上達溪長儒問道:「師父,有個問題請教。」 

  「有屁放!」 

  達溪長儒的回應保持了一向的簡潔明了。 

  李閑也不在意,他拍了拍大黑馬的脖子問:「公馬是不是都要閹了才能成戰馬的?」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不閹割的公馬太暴躁,不適合當做戰馬。」 

  李閑嘿嘿笑了笑問:「那我的大黑馬就算是個異類了?怪不得鬃毛這麼長,蹄子比碗口還大,看起來就比你們的戰馬要威風呢。」 

  達溪長儒一開始沒明白李閑的話,等李閑說完過了幾秒鐘他才反應過來,他仔細的看了看大黑馬的樣子,忽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大黑馬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血騎的戰馬在面對大黑馬的時候總會顯得很局促,甚至說畏懼。 

  這傢伙就是一個漏網之魚啊! 

  噢不,是漏閹之馬。 

  「為什麼大黑馬一點都不暴躁?」 

  李閑又問。 

  達溪長儒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從小就被馴養的緣故,骨子裡的野性變得淡薄了。不過你還是小心些,沒閹割的公馬暴躁狂獰很難控制,草原人管這種沒閹割過的公馬叫兒馬子,幾乎每一個馬群都會留下一匹最雄健的公馬不閹割。」 

  或許是對大黑馬的好奇終於找到了答案,達溪長儒的話也多了起來:「兒馬子就是頭馬,被閹割后的馬或許就跟宮裡的太監一樣有了自卑,所以完全聽命於雄壯的兒馬子。兒馬子很兇悍,敢對狼群發動攻擊,就算是半人高的大狼也不敢靠近兒馬子,那樣只會被它踢破了肚皮。」 

  達溪長儒的話讓李閑多了幾分自豪和驕傲。 

  他撫摸著大黑馬的馬鬃:「怪不得你看起來這麼臭屁,原來是個純爺們。」 

  「那得給你好好想個名字了,有根怎麼樣?」 

  大黑馬撅起一路碎雪塵煙,打著響鼻表示著自己的抗議。 

  「叫烏龍騅。」 

  朝求歌難得主動說話。 

  李閑撇了撇嘴:「楚霸王的馬就叫烏騅馬,還不是一樣被閹了的太監,怎麼能跟我的小黑相比?不好不好,再換一個。」 

  「叫黑風?」 

  達溪長儒說道。 

  「俗氣!」 

  李閑擺擺手否定,忽然靈機一動,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叫黑硬怎麼樣?」 

  「黑影?」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這名字不錯,你的大黑馬確實跑的很快,血騎中沒有一匹馬追的上它。跑起來就好像一道黑影,挺好。」 

  李閑懶得解釋自己的惡趣味,一怕大黑馬的屁股:「跑起來黑硬,讓他們看看你的雄風!」 

  大黑馬啾啾的叫了兩聲,撒開四蹄飛奔而出。李閑得意的騎在大黑馬上又笑又唱,就好像一個剛剛佔了黃花閨女便宜的流氓地痞。大黑馬的速度確實快的驚人,載著洋洋得意的李閑很快就超過了達溪長儒和朝求歌。 

  一屁絕塵。 

  三百多里的路對於輕裝減行的三個人來說並不遙遠,雖然達溪長儒和朝求歌的戰馬不如大黑馬跑的快,可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馬,第一天三個人就跑出去一百八十多里,然後找了個適合露營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第二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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