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貪財而不傻
(五千七百字大章節,最近家裡事情多所以更新不穩定,求大家諒解。 另外,收藏低得可憐,相比於帝胄來說真的有些寒酸了,求幾個收藏安撫受傷的心靈。)
「小鳥哥,你回去叫人,我先去巨野澤!」
李閑將書冊往懷裡一塞,催馬朝前沖了出去。洛傅和朝求歌二人緊隨其後,陳雀兒不敢猶豫掉頭沖向來時的那片樹林。
宿城縣距離巨野澤已經沒有多遠,李閑催動大黑馬在官道上揚起一股塵煙迅如奔雷。賀若重山的留言看似雲淡風輕,但李閑卻看得出其中的決絕。而賀若重山沒有等來李閑就自己帶人去給孫安祖報仇,李閑也明白他根本就是不想連累自己。他去幽州的這些日子,想來賀若重山肯定已經打探好了巨野澤內的情況。如果不是知道必死無疑,他也不會寫下此生榮辱與共這六個字。
那不是一種敷衍,而是一種希望。
臨死前的希望。
大黑馬撕開四蹄,風一樣在官道上肆意馳騁。洛傅和朝求歌兩個人的馬雖然也是極好的戰馬,但比起大黑馬來說還是差了一些。漸漸的,李閑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開。洛傅和朝求歌不斷在後面高呼李閑的名字,但李閑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等等他們的意思。
官道上絡繹不絕的有從各地前往幽州聚集從軍的良家子弟,他們都是心懷大志的青年。每個人的臉上雖然都難掩疲憊之色,但更多的卻是壓制不住的興奮。他們都是寒門子弟,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功名但在馬上取的夢想。虎賁郎將羅藝,左屯衛大將軍麥鐵杖,這些人都是寒門子弟心中的目標,他們都想靠自己的努力光耀門楣。
逆著北上的人流,李閑縱馬飛馳。那些趕往幽州的良家子弟見李閑在官道上飛馬而來,還以為他是身負軍命的官差紛紛避讓。也有脾氣急躁者破口大罵,只是李閑的速度太快,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風聲,哪裡還聽得到別人的罵聲。而那才罵了人的倒霉鬼,還在洋洋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勇敢,結果後面又衝過來兩匹戰馬,馬背上的騎士一邊高呼軍情急報一邊揮動馬鞭驅趕人群。那罵了的人漢子躲閃不及,被其中一個騎士一馬鞭打在肩膀上,整個人被抽了一個跟頭翻進路邊的草叢裡。
那三人疾馳而過,鮮衣怒馬,人們倒也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當真以為是邊關有了什麼緊急的軍情。眾人議論紛紛,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高句麗率先動手了。畢竟唐國公李淵帶著一千來人的護糧兵在懷遠鎮守著萬萬斤糧草,隔著遼河,對面就是乙之文德率領的二十萬高麗兵。拿萬萬斤的糧草就是一塊誘人的大蛋糕,也是戰爭制勝的關鍵,若是高麗人膽子足夠大的話,說不得就敢越過遼水來燒糧草。
雖然右衛大將軍於仲文,還有左屯衛大將軍麥鐵杖,右衛大將軍宇文述已經先期趕到遼東,但三衛人馬加起來也就十萬餘人,比起遼河東岸的二十萬高麗兵還是差了一倍。
李閑沒有想到也不會去想,自己飛馬而過會引起那些北上尋夢的良家子弟多麼熱烈的爭論和猜測,他的心思全在賀若重山身上,只想著自己趕去的不是太晚還能救他一命。巨野澤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東平郡官府明知道張金稱就在巨野澤卻沒有發兵剿滅,一來是因為御駕即將到來沒人敢妄動兵戈引起陛下的注意,二來則是此處實在難以用兵,方圓幾百里的湖泊重山,別說剿,找人都不好找。
在那樣的環境里,不管賀若重山做了多少準備,無論他用什麼辦法,李閑知道,他最好的結局就是和張金稱同歸於盡。
巨野澤中有上萬叛賊還有數萬叛賊的家眷,就算他殺了張金稱,他也沒有一分的可能從澤里殺出來,失去了首腦的亂賊會把他大卸八塊!誰替張金稱報了仇,誰就有可能是巨野澤匪眾的下一任大當家,能成為一隅的土皇帝,誰不動心?
「安之!」
洛傅在後面大聲呼喊道:「慢一點!我有話說!」
聽後面喊的急切,李閑隨即稍稍放緩了速度。洛傅和朝求歌兩個人追上來之後,洛傅氣喘吁吁的問道:「安之,你這麼急著趕去,可有救人的辦法?」
李閑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這樣不行!」
洛傅大聲說道:「你想過賀若兄弟為什麼不等你嗎!他就是怕連累你,安之,我知道勸不住你,但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怎麼才能進巨野澤里救人!你這樣貿然的衝過去,別說救人,說不得見不到賀若兄弟就被那些亂匪射成了刺蝟!」
「我知道!」
李閑回答了三個字,臉色肅穆。
「到了澤外之後,我和你先進去探探,小朝哥在外面候著接應!那裡地勢險要沒錯,朝廷的大隊人馬殺不進去,但咱們人少,幾百里水泊,潛進去不難!」
「安之!以我之見還是先在澤外打探打探消息,如果有人刺殺張金稱,消息不會傳不出來!」
李閑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能想到賀若大哥如何打算的!」
他眉頭緊皺,臉色陰沉。
賀若重山!
李閑在心裡說道:你怎麼這麼蠢!
……
……
巨野澤
「大當家,澤外來了一伙人,說是來投奔您的。」
一個小頭目低著頭對坐在上首的張金稱說道。
張金稱坐在一張很寬大的木製座椅中,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像模像樣的擺放著文房四寶,後面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頗有神韻的字畫,依稀是前朝某位大書法家的真跡。但巨野澤里上萬匪眾再加上兩萬餘人的家眷,大家都知道其實大當家張金稱根本一個字都不認識。雖然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個苦哈哈的農民出身,後來跟著孫安祖往塞外做些倒買倒賣的小生意。但他不識得字,為人卻極為精明。
張金稱今年已經四十二歲,但看起來卻好像足有六十歲左右。他兩邊鬢角上的頭髮差不多都已經白了,額頭上的皺紋就好像西北高坡上的溝壑一樣深。他是個說不上英俊的男人,甚至連順眼都說不上。三角眼,掃把眉,臉型尖瘦,顴骨突出,臉色蠟黃的好像秋葉一樣。而且他的身材也極為瘦小,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瘦得皮包骨頭一般難看。
如果說他的臉上還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那一雙陰沉的如鷹隼一樣的眼睛。
自從佔據巨野澤,又在酒桌上殺了結義兄長孫安祖收服了孫安祖部分手下之後,張金稱麾下的戰兵數量已經達到了一萬五千人左右,就算比起知世郎王薄也是不相上下。前陣子一連打下了兩座村堡,洗劫了幾個富戶,澤里的糧食足夠三萬多人吃上一個月的,所以張金稱的臉色看起來難得的帶著幾分紅暈。
說起來,他也是這東平郡綠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乃至在整個黃河北都算得上赫赫有名,如果不是過不了多久大業皇帝楊廣御駕親征高句麗要經過,他還真想趁著兵強馬壯糧草豐足去打打東平郡治鄆城的主意。上次他帶著萬餘人馬只是在鄆城外駐紮了兩天,郡守吳閑祖非但沒敢派郡兵出城交戰,反而使人送來白銀千兩還有五千貫肉好,這讓張金稱格外的得意。
所以,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出兵攻打鄆城的話,說不定真就能打下來。相比那兩個村堡,鄆城裡的財富足夠巨野澤里的人吃上十年八年的!
勝利和名望總是能讓人昏了頭腦,張金稱也不例外。最近一段日子綠林道上不少人都來投奔,一開始他還作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來,慢慢的,隨著來投靠他的人越來越多,他連樣子都懶得去做了。
「哪兒來的?」
張金稱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漬沙啞著嗓子問道。
他手下的小頭目抬起頭看了張金稱一眼,趕緊又把頭低了下去。
「大當家,那人說他叫吳來祿,是……是孫安祖的手下。特意帶來二百匹塞外好馬,以表誠意。」
「哦?」
聽到二百匹好馬,張金稱立刻來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問道:「吳來祿?怎麼沒聽過這麼一號人物。他帶了多少人來投奔?」
「回大當家,那姓吳的只帶了百十個人,二百多匹戰馬。我看過了,確實是實打實的塞北好馬啊。絕對不是什麼駑馬騾子之類的廢物貨!」
「才一百來人?」
張金稱撇了撇嘴道:「老七,你出去替我接一下。看在那二百多匹好馬的份上,你讓他在你手下做個副寨主好了。」
老七,也就是巨野澤的七當家,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魁梧漢子,姓王,叫王安。據他自己說還是江南王家的人,不過澤里的人都知道他這不過是在吹牛罷了。現在這個世道誰說出去誰不是名門之後?張金稱還說自己是漢末魏國名將張頜的後人呢。
不過王老七的一身本事卻真不是吹的,整個巨野澤中的好漢他也能排進前三。真要是單挑的話,十個張金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