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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濟北知世郎 齊郡也敢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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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山寨的馬賊到了巨野澤,自然就不能再叫燕山賊了。 之前綠林道上的人,百姓,甚至官府一提到巨野澤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張金稱。但現在巨野澤換了主人,這名號上的事就真得好好考慮一下。燕山也好,巨野澤也好,都代表著一個地方,有區限性,在燕山上叫燕山賊,在巨野澤總不能叫巨野澤賊。 

  眾人議論的很熱烈,代表性的是張仲堅和達溪長儒,張仲堅的意思是,隊伍就還叫鐵浮屠,畢竟從最初的時候這個名字就一直伴隨著大家,包括李閑在內,其實對鐵浮屠這個名字都有著很深的感情。而達溪長儒的意思是,鐵浮屠也好,血騎也好,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拋開悲傷不談,這兩個名字其實已經可以忘記。他覺得,就叫做李家軍。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洛傅等鐵浮屠出身的人自然支持恢復鐵浮屠的稱號,但他們心裡其實也覺得達溪長儒說的不錯。如果鐵浮屠的人說隊伍應該叫鐵浮屠,血騎的人說隊伍應該叫血騎,那代表著大多數的府兵該怎麼認為?就叫大隋府兵?這顯然是個不好笑的笑話。 

  李閑想了想,覺得鐵浮屠不適合,李家軍也不適合。 

  如果真的把李家軍的名號打出來的話,那恐怕立刻就會招惹來大隋朝廷雷霆般的打擊。畢竟無論是文皇帝高祖楊堅,還是那個大業皇帝楊廣對姓李的忌諱太深,一首桃李子的民謠就造成了多大的殺孽?無辜枉死的李渾等三十二條人命,只怕現在仍然在陰曹地府咒罵楊家人。(注一) 

  以李閑現在手裡的兵力,他還不想招惹這個忌諱。去年大隋征伐高句麗雖然損失了三十萬府兵,但楊廣只要一聲令下,再拼湊出百萬大軍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巨野澤確實易守難攻,可還沒有到固若金湯的地步。就算到了,如果朝廷大軍圍困怎麼辦? 

  正思索著,在張仲堅身邊玩耍的張小狄一本正經的說道:「安之哥哥不是還有個名字叫燕雲嗎,咱們也是從燕山上來的,那還就叫燕雲軍唄。」 

  眾人哈哈大笑,都說還是小狄這孩子性情直接,沒有那麼多煩惱。 

  李閑也笑道:「那好,就叫燕雲軍。」 

  小狄得意的揮舞了一下小拳頭,揚起下頜對李閑示威性的晃了晃。李閑啞然,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張金稱必然是不會死心的,丟了老窩,他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雖然黃河岸邊一戰斬殺一萬三千餘賊寇,但張金稱收攏殘兵仍然有兩萬人馬。雖然暫時他不敢攻回來,可日後壯大了之後難保不會。所以,我想趁著他如今勢微,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李閑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達溪長儒想了想說道:「飛虎軍的人不是在盯著張金稱的人馬嗎,有什麼消息?」 

  陳雀兒起身道:「昨日剛剛收到密諜傳回來的消息,看樣子,張金稱的人馬好像是往岱山去了。」 

  「岱山?」 

  張仲堅想了想說道:「知世郎王薄的人馬,是不是前幾日過了黃河?張金稱不會是帶著人馬去投王薄?不會,他應該不知道,王薄也南下了。」 

  「肯定不會!」 

  陳雀兒道:「張金稱和其他幾個造反的首領都不合,因為他殺了孫安祖的緣故,高雞泊的高士達和竇建德都對張金稱持有敵意,就算他們不想為孫安祖報仇,可他們手下兵馬有不少人都是為了這個才聚在高雞泊的。而知世郎王薄剛剛從黃河以北南來,想在齊魯之地立足,怎麼可能會讓張金稱去搶他的地盤?」(注二) 

  王薄就是在岱山下被大隋名將張須陀擊敗的! 

  李閑皺了皺眉,心中漸漸的冒出一個想法來。 

  …… 

  …… 

  齊郡 

  齊郡郡守裴操之抿了一口茶,掃了手下的官員一眼隨即將視線轉到齊郡郡丞張須陀的身上。對於張須陀,裴操之頗為敬佩。這兩年來,大隋的天下越來越不太平了。黃河北面有高士達,竇建德,王薄,孫宣雅,郝孝德等等大大小小十幾支叛軍,兵力相加足有二十幾萬人。北海郡有郭方預,巨野澤有張金稱,到處都是叛軍,唯獨因為有張須陀在齊郡鎮守,各路叛軍皆不敢來齊郡逞凶。靠著那兩萬餘人的郡兵,接連剿滅了幾支規模龐大的叛軍隊伍,已經年屆五十歲的老將軍當得起當世名將的稱呼。 

  「老將軍,這件事,您怎麼看?」 

  裴操之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 

  張須陀四方臉,濃須虎目,即便是坐在那裡也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概。或許是因為殺的人太多了,他身上那種冷冽的殺氣就是在品茶的時候也不可抑制的冒出來。若不是裴操之已經與他共事多年,恐怕還會以為他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子。其實,張須陀為人熱心,而且並不是個嗜殺的人。 

  「去年一年,夏糧和秋糧幾乎都是顆粒無收,咱們齊郡雖然富庶可過了這個冬天之後,百姓們家裡誰還能掃出幾粒存糧來?馬上就要到開春種田的時節,青黃不接,很多百姓連種子都沒有,再這麼下去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餓死人了。」 

  張須陀嘆了口氣道:「我的意見是,開倉放糧,先讓百姓們渡過這個難關再說。」 

  一個文官苦笑道:「老將軍話雖然沒錯,可是……私自開倉乃是大罪,若是傳到朝廷里陛下追究下來,這可怎麼辦?」 

  裴操之把手往下壓了壓說道:「朝廷置官吏於各地,就是贍養百姓維持一方平安。百姓有難,那也是做官的失職。」 

  他想了想說道:「如今四方皆是造反的難民,唯獨咱們齊郡還算安寧。可現在百姓們沒有了糧食,也沒有種子,再這麼下去的話,難保咱們齊郡也會有人趁機煽動百姓,到時候,還不是你我焦頭爛額?」 

  張須陀道:「郡守大人所言有理!」 

  有人道:「下官之見,開倉是必然要開的,不過咱們齊郡的府庫糧倉糧食都要運往遼西,以備征遼大軍之用。若是貿然開倉確實不妥,不如派人星夜兼程趕赴涿郡,請示陛下定奪。」 

  張須陀猛的站起來道:「齊郡往遼西路途遙遠,且道路不安,就算派去的人能順利到達遼西,覲見了陛下,一來一回要耽誤多久?少則兩個月,多則三五個月也說不定。到時候饑民遍地,餓殍遍野,早就晚了!」 

  他對裴操之抱了抱拳道:「府君大人,不如這樣,現在就去開倉放糧賑濟百姓,然後派人趕往遼西向朝廷報備,若是能面見陛下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陛下怪罪下來,我願一力承擔這大罪!府君只需說,是我帶了士兵強行開倉即可,張某絕不連累諸位同僚!」 

  裴操之也站起來,拉著張須陀的手嘆道:「老將軍當我是什麼人?既然如此,那這罪過便由我和老將軍合力承擔便是!」 

  他擺了擺手道:「來人,開倉!」 

  正說著,忽然有小吏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急切的說道:「不好了,府君大人!濟北反賊王薄,帶著數萬人馬已經過了黃河,往咱們齊郡殺過來了!」 

  「什麼!」 

  裴操之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看向張須陀。 

  張須陀虎目一睜斥那小吏道:「你怕得什麼?一個反賊,就算手下有幾萬草寇就將你嚇成了這樣?丟人!」 

  他轉身對裴操之道:「府君大人放心,我這便回去召集士兵們集合,只怕那王薄不來,若是敢來擾我齊郡百姓安寧,我便殺他一個血流成河!」 

  一瞬間,殺氣澎湃。 

  …… 

  …… 

  齊郡的郡兵善戰,這是在整個北方都出了名的。張須陀老將軍戰無不勝,這是在整個大隋都出了名的。早些年間,張須陀老將軍跟著史萬歲大將軍平定南疆叛亂,再跟隨楚公楊素剿滅叛王楊諒的時候,就已經名揚天下。自從到了齊郡之後,去年一年間就剿滅了四五支叛軍,黃河南北大大小小的叛軍聽到張須陀這三個字,誰都帶著幾分懼色。 

  郡兵不同於府兵,他們的裝備,軍餉都不是由朝廷支出,而是由各地官府自行補給。府兵毫無疑問是大隋戰力最強的隊伍,因為他們長期在軍營中保持著訓練。而郡兵則不同,郡兵農忙時下地種田,農閑時便聚在一起練兵。有賊來犯,他們便是官軍,無人來犯,他們便是百姓。 

  正因為如此,郡兵的裝備和軍餉都遠不如府兵。齊郡還算好些,因為齊郡頗為富庶再加上沒有戰亂波及,郡守裴操之和郡丞張須陀也是頗為默契,所以郡兵的裝備遠比其他郡縣的士兵要精銳些,最起碼,制式的皮甲和橫刀弓箭還是能湊齊的。張須陀練兵極有水平,雖然郡兵門並沒有大量的時間合練,但毫無疑問的是,齊郡郡兵的戰力比之於大隋的府兵也不差幾分。 

  張須陀是當世名將,是整個北方綠林道諸多當家人都想殺死的對象。因為有他在,各路叛軍就無法到富庶的齊郡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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