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偷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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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去偷爹
徐世績回到自己軍帳的時候,程知節已經在他的帳篷里等他了。 看見徐世績撩開帘子進來,程知節連忙站起來迎過去:「怎麼樣?有沒有勸通了翟大哥?」
徐世績緩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走到胡凳邊坐下來,端起茶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涼茶,放下茶壺之後也言語,怔怔出神。程知節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回答,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見徐世績說話。再想想剛才徐世績先點頭再搖頭的樣子,程知節心裡忽然沒來由生出一股不安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兩個人就這麼坐了好一會兒,徐世績忽然問道:「有酒嗎?」
程知節連忙起身將腰畔的酒囊解下來遞給徐世績道:「剛找來的,不過是新酒。」
徐世績搖了搖表示沒關係,接過酒囊仰頭灌了一大口,一口便是半袋子,程知節從來沒見過徐世績喝酒如此兇猛過,連忙將酒囊奪過來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徐世績抹了抹嘴角道:「沒事,最起碼暫時沒事了。」
「那你怎麼還這麼一副愁苦模樣?」
程知節倒出來一杯酒遞給徐世績道:「喝嗆著很難受。」
徐世績嗯了一聲,又沉默了一會兒幽然一嘆道:「程大哥,這一趟東平郡,咱們不該去……」
他站起來走到大帳門口,看了看外面,果然見到幾個人在遠處來回走動,他沒有回頭對程知節低聲道:「以後咱們兩個人要少走動一些。」
「為什麼?」
程知節站起來急切問道:「是不是翟大哥說什麼了?」
徐世績搖了搖緩緩道:「翟大哥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我的感覺,翟大哥和單二哥好像都有了些變化,這變化是什麼我還看不清,只怕和李密不無關係,今天我去見翟大哥,勸了他幾句他便應承下來,說只要李閑親自登門道歉他便既往不咎。」
「這是好事啊。」
程知節問道:「怎麼你倒是愁眉苦臉的?」
「好事?」
徐世績嘆道:「翟大哥眼神閃爍,我看得出來他是在應付我。李閑不來還好,只怕來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程知節怔住隨後搖了搖頭道:「你的意思是,翟大哥是故意誆騙你,讓你把李閑引來?」
「九成如此。」
徐世績看了外面一眼道:「外面已經有人盯著咱們了,從今日開始你我也都不要再勸翟大哥,他若是要打雷澤便由著他去打,哪怕是要打鄆城咱們也不要阻止。若是勸得太重了,只怕咱們之間的兄弟情分便會越來越薄。」
「不會!」
程知節詫異道:「難道咱們走了一趟燕雲寨,就變成了外人?」
徐世績嘆道:「什麼事都怕懷疑,咱們越是阻止翟大哥攻打燕雲寨,翟大哥說不得越是會懷疑咱們得了李閑什麼好處,是在幫燕雲寨說話。本來沒有的事,可心裡只要有了懷疑便會越來越當真。其實這說起來就好像做丈夫的懷疑妻子外面有了姦夫一個道理,明明妻子冰清玉潔,可丈夫腦子裡總是想著妻子出去偷人,慢慢的,他便認定了這是事實。翟大哥現在已經懷疑咱們和李閑有了什麼勾結,若是咱們再阻止他的話,他便會越來越懷疑。」
「你這比方打的不怎麼好……翟大哥也不是這樣的人。」
程知節道:「兩年前咱們兄弟相聚的時候你便說過,翟大哥心胸坦蕩!」
徐世績苦笑道:「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當一個人心裡有了野心,無論如何也再也坦蕩不起來。我現在不得不佩服李密,只在咱們瓦崗寨呆了十餘日,就在翟大哥和單二哥心裡種下了一篷野草,這李密,挑撥離間這種手段倒是用的漂亮!」
「他能和翟大哥說什麼?竟然讓翟大哥連你我都不再信任!」
徐世績道:「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李密臨走前肯定與翟大哥說過,如果你我二人回來后阻止他繼續攻打燕雲寨,就是變了心被李閑收買了。」
「李密那廝為何如此歹毒!」
程知節暴怒道:「我這便去找翟大哥理論!」
「你理論什麼!」
徐世績拉著他說道:「這不過是我的推測,就算是事實難道翟大哥就會承認了?還有,白日的時候我為什麼說那些囚徒是王薄的人,然後立刻派人將他們都砍了腦袋?如今軍中人人都在說李密仁義,風采絕倫,連士兵們都對其倍加推崇,你看翟大哥說起李密時候的樣子,眉飛色舞!就算是咱們如實說那些囚徒便是李密派來的姦細,翟大哥只怕也未必肯信!」
「為什麼?」
程知節問道:「翟大哥為什麼信一個外人而不信你我兄弟?」
徐世績長嘆一聲道:「因為李密那真命天子的名頭,最主要的,還是李密那一句話。他一定跟翟大哥說過,他算定了你我回來會阻止繼續進攻燕雲寨,這便是你我變了心的證據。」
「就憑這一句話?」
程知節還是不相信。
徐世績緩緩說道:「有時候,一句話便足夠了。」
……
……
程知節憤悶不盡的走了,徐世績獨自一人在大帳中枯坐。那盞油燈晃了晃便逐漸黑了下去,徐世績也沒有起身再去點燃。他就那麼靜靜的坐在胡凳上,一口一口喝酒,卻根本嘗不出那酒的滋味。
他從懷裡將自己寫給李閑的那一封信掏出來看了看,黑暗中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可是那一句話他卻似乎看得清清楚楚。
李密在瓦崗寨呆的時間越久,對你越不利,對我則越有利。
徐世績仔仔細細的想了很久也沒能想明白,李閑究竟是怎麼知道李密會針對自己的。最貼切的分析,或許也僅僅是因為自己是瓦崗寨的軍師,李密為了慫恿翟讓出兵東平郡而針對自己布下的一個局。可李閑怎麼就知道,李密對瓦崗寨的態度是什麼?若是李密真心是想拉攏瓦崗寨的話,這個推測便不能成立。
所以徐世績想不通,李閑究竟是如何斷定李密會算計自己的?
如果他知道真實原因的話,只怕會驚駭的無以復加。
因為李閑知道,李密到了瓦崗寨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在李閑那裡,這不過是一種對前世的回憶,可是如果被別人知道的話那這就是一種預知未來的神奇能力。換句話說,能預知便能把握,這其實是老天爺給李閑開的一個令人嫉妒的後門。
可惜,李閑不是純正的歷史學家,這個時代的事他也就是一知半解,但僅僅是這一知半解也幫了他大忙。
在後世,李密殺翟讓兄弟,單雄信跪地求饒,徐世績身受重傷幾乎被砍死的事幾乎人盡皆知。李密若不是怕人都死了瓦崗寨的舊人無法控制的話,單雄信徐世績程知節他們三個或許一個都活不下來。
所以,徐世績即便想破了頭也想不到的事,在李閑那裡卻變得極為簡單。
而就在徐世績絞盡腦汁的想著李閑為什麼能預知這一切的時候,某人正在從宿城返回鄆城的路上優哉游哉。
李閑再一次表現出了自己的懶惰,他沒有騎大黑馬,而是躺在一輛運糧用的馬車上,躺在米袋子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一根毛毛草看起來很愜意的閉目養神。而他的大黑馬則懶洋洋垂頭喪氣的跟在馬車一邊,不時看一眼李閑,似乎是在詫異著主人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懶惰。
那種幽怨的眼神,就好像一個被遺棄了的深閨怨婦般。
若是李閑想,他可以乘坐一輛豪華舒適的馬車上路。可他沒有,因為他覺得那是一件很浪費奢侈的事,但他有時候確實很懶,所以他才會看起來很沒有形象的躺在一輛糧車上。而在李閑身邊陪伴的,除了大黑馬和拉車的駑馬之外,自然少不了一個車夫。躺在輜重營的糧車上,馬夫自然也就輪不到別人來做。
戴了一頂草帽遮擋毒辣陽光的王啟年回頭看了李閑一眼,揮手驅趕走李閑身邊的蒼蠅諂媚道:「將軍,渴不渴?」
一柄大黑傘綁在馬車一邊,替李閑遮擋住陽光。
那大黑傘有些臟,落了一層塵土。
大黑傘曾經是文刖的大黑傘,乃是這個世上擋箭擋刀槍甚至能擋得住長槊暴起一擊的防禦利器,可是如今卻大材小用的被綁在馬車上擋陽光。並不是李閑不愛惜寶貝,而是他知道有用處的東西才是寶貝。此時此刻,這大黑傘恰好能給他一片蔭涼。文刖身邊那背傘的青鳶如果見到這髒兮兮的大黑傘,只怕會氣得發狂。
「將軍如果渴了,你打算怎麼辦?」
李閑閉著眼睛笑問道。
王啟年笑呵呵的說道:「我特意讓人熬了梨湯灌在罈子里封著,剛好解渴。」
「哪裡來的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