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不帶束縛 輕身而去
二百對兩萬殘兵對jing騎極強烈的視覺落差,讓人看了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震撼感覺。 那才從戰團中殺出來的二百多秦王軍騎兵,看著面前不遠處密密麻麻的燕雲jing騎每個人的臉se都難看到了極致。這種境地,讓他們每個人心裡都生出了一種徹底的無力感。
他們都是合格的戰士,但卻不是瘋子。
即便是瘋子,只怕也不敢對兩萬jing銳之極的騎兵挑釁。瘋子不一定不知道害怕,正常人更知道什麼是絕路。
就在他們愣神的時候,一隊黑甲騎兵從他們身後緩緩的壓了上來封堵住了退路。對面的燕雲jing騎也開始動了起來,密集陣型開始散開,兩翼向外擴展出去,不多時,jing騎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將李世民和他手下二百多騎兵圍在了當中。
身後是士氣如虹的jing騎,李閑卻不帶一人,甚至連黑刀都沒有帶著,緩步往李世民的方向走了過去。
李世民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李閑會走過來。
他猶豫了片刻,從照夜玉獅子上躍下來,迎著李閑走了過去,他身後的親兵下意識的催馬向前,卻被他阻止。
「沒有用,你們都不要動。」
他回頭淡然的說了一句,臉se竟然平靜到了極致。
兩個人大約相聚二三米站住,眼神都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我剛才還在想,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簡單的逃出來?若你我互換位置,只怕我也絕不會放走了你。」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
「二十萬大軍在我眼裡,不如你一人。」
李閑語氣溫和的說道:「所以,我將最jing銳的騎兵布置在這裡等你。只是擔心你有可能逃走,而你若是逃走我會很頭疼,會睡不安穩。」
「多謝!」
李世民抱拳:「實在想不到在你眼裡,竟然將我看的這麼重。我一直以,你從不曾將我當做一個值得你正視的對手。」
李閑搖了搖頭:「正因將你看的太過於重要,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在針對你布局。你或許不理解什麼在我眼裡你比李淵,比竇建德等人的分量都要重,我也沒有辦法和你解釋清楚。但你應該明白,從最初見到你開始,我便將你視敵人。」
「我明白!」
李世民點了點頭:「是宿命……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也是這麼認的。只是可惜……我的起點比你要低許多。所以即便百般攀爬掙扎,最後還是不如你。」
李閑搖了搖頭:「若我不是一開始就在打壓你,或許你的成就會更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覺錯了。」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說道:「什麼我從你話里聽到了一些歉然之意?」
「沒錯。」
李閑認真的說道:「對你,確實多多少少有一些歉然。還是剛才的話,我無法和你解釋明白……你或許可以認,是我搶了原屬於你的東西。比如我現在的地位,我的權利,我的一切……若是我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許都屬於你。」
李世民聽到這番話顯然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何必羞辱我?」
「沒有」
李閑神se平淡的說道:「我不喜歡做毫無意義的事。」
「也對」
李世民道:「站在你現在的位置看我,若是再出言羞辱確實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些。不過我確實有些不明白你的話,就算你沒有現在的地位,那也未必是我坐到你的位置上。所以你不必歉疚什麼,最關鍵之處在於……你的歉疚不等同於憐憫,所以對於我來說,你的歉疚也毫無意義。」
「對我來說有些意義。」
李閑眉頭挑了一下說道:「我總得對這個被我攪亂了的世界說聲抱歉。」
「然後毫不猶豫的殺了我?」
李世民冷笑著問。
李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這個問題根就不需要回答。他向後招了招手,幾個親兵抬著桌案快步走了過來,放在李閑身邊。士兵們將胡凳,桌案,酒壺,菜肴布置好之後又快步離開,甚至沒有人看李世民一眼。
「請你喝杯酒。」
李閑在胡凳上坐下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世民自嘲的笑了笑,在李閑面前坐下來。他看了看桌案上的菜肴,又看了看杯子里的酒:「這酒里難道有毒?用這種方式來殺我是不是太溫和了些?」
「酒就是酒,沒有毒。」
李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之所以想坐下來請你喝杯酒,是因我將要送行的是一位該有大成大就的大人物,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鄭重一些。」
「你今天的話有些多,而且讓人不懂。」
李世民抓起酒杯,同樣的一飲而盡。
「話總是要說的,因有些話我沒辦法對任何人說。而你將死,或許可以做一個不錯的聽者。」
「若不是我肚子餓了,又不想做餓死鬼,我不會聽你這些,或許……」
李世民笑了笑:「我應該拔出刀子,做豪邁壯闊的樣子單人獨騎向你衝過去。最起碼死也要死出個尊嚴來才對,不過……那樣做很無趣。」
…………「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李世民一邊吃一邊問。
他坐在那裡,臉se沒有一點異樣,沒有害怕,沒有緊張,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敵意。連他自己都有些詫異,面對李閑,自己怎麼能做到如此的心如止水。按照道理,他覺得自己應該咆哮著衝過去恨不得一刀將李閑宰了才對。
「你不必吃的那麼急,我不急。」
李閑看著李世民說道。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說奇怪不奇怪,什麼我現在忽然看著你順眼了?而且現在的你,竟然有幾分兄長的樣子。坐下來喝了杯酒之後我才想起來,兄長……多遙遠的事。雖然說這話有些矯情,但我不得不說,天下間諸多豪強英雄,最終得天下的還是咱們李家人。雖然不是我,卻也沒落在別人手裡……這樣想,心裡倒是能稍微釋然些。」
兄長這兩個字讓李閑的心裡微微一震,他搖了搖頭:「對於你來說,兄長這個稱呼才是真的沒有一絲意義。」
「也對」
李世民笑著說道:「李建成也是我兄長。」
「酒不錯,好像自從南下以來我就沒喝過讓人回味無窮的酒。臨死之前能有美酒美食,是個不錯的結局。」
他轉身看了看四周:「景se也可以。」
「既然我必死無疑,可否我解惑?」
他問。
「如果我能說,就不會對你說解釋不清。」
李閑李世民倒滿了一杯酒,指了指天空說道:「有些事玄而又玄,說了也沒有用。我能你解惑的不多,如果你是指我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論年紀,我確實是你的兄長,但我卻不是竇氏所生。換句話說,是庶出。」
「庶出!」
李世民臉se猛的一變,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竟然是個庶出的兒子,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父親若是臨死前知道了的話,是不是憤怒不甘?」
「還有件事」
李世民抬起頭看著李閑認真的問:「父親是不是你親手殺的?」
「不是」
「無趣!」
李世民嘆了口氣,表情帶著濃濃的失望:「我一直覺著咱們兩個是一摸一樣的人,我沒能親手殺了他,他死在你手裡倒也不算太讓人失望,可惜……你竟是沒有勇氣親手去殺了他。」
他看著李閑認真的說道:「你不知道,我從小就想殺了他。」
「無緣無故的將我丟棄在隴西老宅里,假惺惺每年派個人過來考究我的學識武藝,而我還要裝作恭順謙卑,裝的時間越久心裡的恨意就越濃。你或許覺得我太過於yin狠了些,連親生父親都想殺。可你哪裡能理解,在我心裡他可有一點兒像個父親?自幼便沒有見過他幾次,每次見面還都是冷著一張臉……」
李世民痛苦的搖了搖頭:「這是我最大的遺憾。比輸給你還要遺憾。」
…………兩個人陷入了一種沉默中,似乎因話題牽扯到了李淵而有些無法繼續下去。
「大明宮是你取的名字」
李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已經建好,名字沒改。」
李世民聽到這句話有些反應不過來,想了想才明白李閑說的是什麼:「我看過宇文愷繪製的圖紙,偶爾想起的時候腦子裡也能想象出那是多麼壯觀的一片宮殿。大明宮這名字不錯,雖然我已經想不起來當時什麼會想到這三個字。」
「我留下這個名字,不是因這名字不錯。」
李閑將最後一口酒喝下去:「史書上或許不會記下什麼,但這個世界上總得留下些你李世民的印記。我雖然不知道千年之後的歷史課上怎麼寫,是不是如我讀過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