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鐵甲 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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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鐵甲儒衫
在河北竇建德的領地武陽縣縣城的城牆李閑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緩緩的將視線看向東南他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似乎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
但他卻清楚的知道在東平郡鄆城一場血戰不可避免徐世績自從做了燕雲寨軍師后所面臨的最激烈的一場戰爭已經展開。李閑對徐世績有信心也足夠信任將燕雲寨的近七cheng ren馬都交給他來指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李閑的胸襟。
對於在能信任人的時候信任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李閑絕對不會吝嗇於付出信任。
這話說起來有些拗口但是李閑xing格的真實寫照。
鄆城
戰況慘烈的讓人難以置信從清晨到中午半ri的時間內小小的鄆城不高的城牆外夏軍的屍體已經堆積了幾層。從攻城一開始指揮進攻的任東成就沒打算試探五千人的隊伍被他分成幾個進攻梯隊輪流陣無縫隙進攻是對於士兵們體力和勇氣的一種考驗而當進攻的兵力遠多於守城的兵力時這種考驗在守城一方顯得尤為艱難殘酷。
鄆城內有伏兵可不知道為什麼夏軍的進攻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城牆險象環生可徐世績就是不下達增援守軍的命令。更奇怪的是洛傅指揮不足兩千人的守軍已經廝殺堅守了這麼久明顯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向城內的徐世績求援。從清晨廝殺到中午的燕雲軍已經疲勞不堪他們不知道城內還有大批的同袍攥緊了拳頭心如刀絞的默默注視著他們如果知道的話或許他們的勇氣和毅力已經崩潰。
尤其是在鄆城西門這一段的城牆相對低矮一些夏軍的進攻尤為猛烈。而其他城門也被蘇定方調遣人馬堵住雖然沒有猛攻卻斷斷續續的發動著衝鋒以至於其他幾個城門的守軍根本就不可能分出兵力去支援西門。一旦分兵支援西門的話攻打另外幾門的夏軍就立刻會把佯攻變成強攻。
從清晨到現在洛傅一直帶著他的親兵在城牆來回奔走哪裡出現了缺口他立刻就帶著親兵撲過去支援連續廝殺了兩個多時辰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洛傅感覺自己的胳膊酸痛的幾乎抬不起來但他的眼神卻依然明亮。
他身的衣甲早就被血泡透了血順著他的衣甲不斷的流下來他在城牆來奔走的次數多了城牆地面出現了一條被血塗成了紅se的小路。
抹了一把迷住了眼睛的血水洛傅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夏軍的第四次進攻緩緩的退了下去而在退下去的夏軍身後接替來進攻的隊伍已經列隊前洛傅很清楚夏軍將領打的什麼算盤蘇定方就是要用這種車輪戰把守軍的勇氣和體力全都消磨殆盡♀不是什麼yin謀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蘇定方確定鄆城內的守軍極少所以他才會用這種恃強凌弱的戰術他就是在心理和身體讓燕雲軍都變得絕望兵法對這種以強搏弱的戰術往往形容為獅子撲兔。
可洛傅看著城外再次鋪天蓋地而來的夏軍沒有絲毫懼意嘴角的笑容雖然疲憊卻帶著濃濃的不屑輕蔑。
「告訴士兵們!」
洛傅回身吩咐了一聲:「再擋住夏軍一次進攻援兵必到!」
他看了一眼看起來依然是空蕩蕩的城內眼神堅定。
而與此同時站在一處院落中的徐世績沒有看向城牆方向即便他看過去也看不到那裡發生的慘烈激戰他站在這裡已經一動不動兩個多時辰從城外的喊殺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就站在這裡只是他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怪異最初夏軍開始攻城的時候他的眉頭皺的很緊沒有刻意去掩飾心中的擔憂。可越是到了後來夏軍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他的眉頭卻漸漸的舒展開來到夏軍第四次進攻退下去的時候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意。
「成了」
徐世績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回身吩咐親兵道:「告訴伍天錫準備好廝殺。」
似乎是聽到了他這句話靠在城牆胸口不斷起伏著的的洛傅也緩緩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成了」
……
……
半ri的強攻依然沒能打破僵局在西門這段城牆外夏軍已經丟下了至少一千具屍體這讓任東成心裡的憤怒越來越大。當他下令將負責第四次進攻的千人隊替下來的時候吩咐帶兵第五次進攻的別將杜理道:「如果再拿不下鄆城你我一同到大將軍面前自裁以謝罪!」
杜理咬了咬牙使勁點了點頭。
他不是蘇定方的親信但他知道如果今ri拿不下鄆城的話只怕自己的前程也就到了盡頭他有理由相信一旦自己進攻不利蘇定方會以作戰不利將自己的官職奪了甚至藉機殺了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一個將領要想清除掉軍中與自己不同心的手下在戰場下手絕對讓人說不出一點問題。
「將軍放心!拿不下鄆城我讓人提著我的腦袋回來見你!」
這句有血xing的話讓任東成心裡生出幾分欽佩雖然他對杜理沒什麼好感但這句話卻無限度的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所有的隔閡在這種時候都會自動的煙消雲散!
「你若打不下鄆城我陪你一塊割腦袋!」
任東成大聲道:「我的親兵何在!」
他身後的百十名親兵立刻整齊劃一的應了一聲聲音極洪亮壯闊。
任東成指著杜理大聲道:「你們全都跟著杜將軍他殺到哪兒你們就陪著他殺到哪兒如果他戰死了你們全都自殺陪葬!今天你們都是他的親兵聽到了嗎!」
「喏!」
百十名親兵昂首應了一聲隨即在親兵校旅率的帶領下大步走到杜理身後每個人都沒有絲毫懼意他們的手握在腰畔的橫刀刀柄握的很緊。
「多謝將軍!」
杜理眼睛一紅隨即大聲吼道:「都給老子聽著我絕不會死在你們身後!是男人的跟老子把鄆城內的燕雲軍殺一個乾淨!今ri若是拿下鄆城老子挨著個跟你們喝血酒!」
「殺!」
杜理暴喝一聲。
「殺!」
第五次進攻的近兩千名夏軍士兵爆發出一聲震天大吼士氣如虹。
與此同時在後面督戰的蘇定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對身邊的親信蘇磊說道:「沒有問題了。」
蘇磊點了點頭道:「已經打到這個程度鄆城內是絕不可能再有伏兵的♀次進攻必然能攻破鄆城城牆的守軍已經沒幾個人了如果有援兵絕不會到了現在還不出來。誰都看得出來城牆的燕雲軍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去」
蘇定方擺了擺手道:「攻破之後不要收俘虜一個不留全都殺了。讓士兵們去殺損失了這麼多人士兵們心裡的怨氣戾氣必須得出一出。再沒有什麼事比得殺人更能發泄今ri……讓他們隨意去殺就算把俘虜都剁成肉泥我也會視而不見。」
……
……
杜理抹了一把臉的血回身看了一眼跟著他一塊殺城牆的夏軍士兵已經只剩下不到十個人包括任東成的親兵在內還有他自己的親兵近二百人跟著他爬了城牆然後迅速的控制了一塊區域準備守在這裡保護後續的士兵登城。可他沒想到的是那些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的燕雲軍竟然如此兇悍。明明那些燕雲軍士兵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可到了現在竟然還沒有一個人後退畏縮。
那個穿鐵甲的燕雲軍將軍帶著一百多個士兵殺過來試圖將杜理他們從城牆逼下去。雙方都如紅了眼的野獸一樣撲在一起一口一口撕咬著對方的血肉。沒多久這一段城牆就堆滿了殘缺不全的屍體。
「殺!」
杜理咆哮了一聲揮刀向那個鐵甲將軍殺了過去。
洛傅已經疲勞到了極致雙臂如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抬不起來。可他臉se依然平靜喘息聲中也沒有一絲恐懼。
當的一聲兩個人手裡的刀子相撞后碰出一片火星他們兩個的身子都搖晃了起來手臂軟軟的垂下來看樣子誰都沒有力氣再出第二刀。
「杜理堅持住!」
正在這個時候蘇定方的親信蘇磊帶人爬了城牆他將嘴裡叼著的刀子抓在手裡喊了一聲之後沖向杜理這邊。此時的洛傅已經渾身沒了力氣看著那一刀斬向自己額頭卻連躲閃的力氣都沒了他在心裡嘆了一聲緩緩的閉眼。
當的一聲!
一條長槊出海的蛟龍一般從洛傅的身後探出來一槊磕飛了蘇磊手裡的橫刀長槊一擺槊鋒迅疾如電的在蘇磊的咽喉一掃而過一條血線驟然出現在蘇磊的脖子在他脖子里的血還沒噴出來之前那長槊又刺入了杜理的心口。
握著長槊的手驟然攥緊長槊揚起后猛的一掄掛在槊鋒的杜理竟然直接被甩下了城牆只怕屍體會被摔個支離破碎。下一秒長槊如龍般殺入夏軍士兵中在那持槊的將軍身後數不清紅了眼的燕雲軍士兵狼群一樣撲去。身穿紅se戰衣的夏軍士兵和身穿黑se戰衣的燕雲軍士兵狠狠的撞在一起血浪猛的翻騰了起來。
洛傅緩緩睜開眼看著那手持長槊的將軍虎入羊群一樣將面前的敵人接連挑翻。看著那熟悉的背影洛傅釋然的笑了笑隨即一屁股坐在地。
「穿盔甲比穿儒衫果然順眼的多。」
他喃喃的說了一句伸手解下來酒囊灌了一大口§里的血和烈酒一同入喉火辣辣的一路燒進了胸腹中。
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