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未知
第一節
“為什麽？”
“為什麽？”
“勞勃大人，為什麽？”
無數的話語在她的耳邊回蕩著。
“真是煩人，就算你們問我為什麽我也沒法回答你們。”
女人內心默默抱怨著，但是表麵上，她卻耐心的解釋著。
“這都是為了神明大人的計劃，你的犧牲會為你生前犯下的罪孽帶來救贖。”
她回答了無數遍，而且是連續的。對於沒有這個能力的三人來說可能隻是過去了一秒鍾，但這個女人，在這短短的一秒鍾內已經度過了大約幾個月的時間。
她早已習慣了，對於時間她已經沒有了感覺，她很享受平時無所事事的狀態。
但此刻，她正倒在地上，無數的塵埃包裹著她。身上的骨甲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而變形。這些變形擠壓這她自己的身體，這也是她感到疼痛的原因。
疼痛，那是多麽陌生的感覺。女人已經記不清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或者說，自己已經失去所有感覺多少年了。口渴，女人感覺不到。饑餓，女人感覺不到。勞累，女人還是感覺不到。那些常人看來像是負擔一樣的東西，在這個女人看來是多麽的遙不可及，漸漸的她也忘了當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
而今天，卡蒂亞斯讓她回想了起來，第一次摔倒時是什麽感覺，第一次被刀劃傷時是什麽感覺。記憶不斷的浮現，她想起來了，自己進入宅院時是一個女仆。她想起來了，主人對那神明的無限虔誠。她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跪拜在神明身前的感覺。她想起來了，她什麽都想起來了。又或者說，她什麽都沒望，她隻是不想回憶那些過往罷了。
女人享受著疼痛緩緩起身，在吸收了四周的殘骸之後，身上的骨甲瞬間恢複成了原本的狀態。那超脫凡人的恢複能力將她被擠碎的肋骨複原，這一秒她又變成了那個沒有知覺的女人。
“真是有兩把刷子，看來就是你們殺死了三少爺吧？不過也對，你那把五光十色的虹空劍早就明示了你的身份，萬陽殿的卡蒂亞斯，無色彗星是吧？”
眼前的人認出了卡蒂亞斯的身份，又或者說卡蒂亞斯根本就沒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
“既然知道了我的名號，你也該說出你的名號，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雖然對方是邪教徒，可卡蒂亞斯還是這樣說了。
女人搖了搖頭。
“我的身份？拜托，難道你們不是衝著我來的嗎？”
女人的話讓三人一頭霧水。
看著眼前疑惑的三人，女人明白了，對方根本沒有掌握關於自己的情報。
“哈，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看來勞勃莊園內的資料已經落入你們的手裏了，這還真是一個重要的消息。”
此時女人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滿地地殘骸，卡蒂亞斯也明白了她想幹什麽。
“怎麽了？是不是後悔將自己手下全殺了，這下沒人給你送信了。”
“不，卡蒂亞斯，即使沒有他們我得到地情報也會傳出去，這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時間問題？你不會覺得你還能從我們三人手上溜掉吧？”
女人本想笑，但她笑不出來。卡蒂亞斯說的沒錯，如果隻有那兩個經驗尚淺地孩子還好說。眼前的卡蒂亞斯肯定可以提前看破自己地逃跑路線，並且自己之前的話語已經激怒了三人，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不過女人也沒有絲毫慌張，她隻是淡淡一笑，隨後將四周所有的血肉和骨頭匯聚到了自己身上。
此時，女人身上的鎧甲竟和之前勞勃化身的血肉巨獸一模一樣。
這肯定不是巧合，但也容不得卡蒂亞斯細想了。
巨大的骨爪朝著卡蒂亞斯襲來，卡蒂亞斯順勢向後一閃，隨之而來的卻是巨獸那粗壯地尾巴。
卡蒂亞斯被重重地砸中了，魔力鎧甲很好的分解了攻擊的力道，但是那強勁的推力還是將卡蒂亞斯擊飛了出去。
卡蒂亞斯順勢揮舞手中的虹空劍，並召回了重心。隨後劍刃深深的刺進地麵，卡蒂亞斯穩穩地停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卡蒂亞斯有任何反應，一根巨大的骨刺便朝著她襲來。
卡蒂亞斯隻能抽出插入地麵的劍刃，硬生砍向骨刺。
由於沒有來得及積蓄魔力，卡蒂亞斯隻能使用身體地力量將堅硬的骨刺斬成兩半。
而隨後，又是第二根骨刺，第三根骨刺。
這樣太被動了，繼續這樣下去，卡蒂亞斯將逐漸失去攻擊的機會。
也就是這時，卡蒂亞斯意識到了什麽。
在第四根骨刺朝他襲來之時，卡蒂亞斯瞬間轉身背對骨刺。
隨後傳來的，是堅硬物體被撞擊的聲音，還有大量的骨粉向四周散開。
這個時候，化身巨獸的女人還未停下，她操縱骸骨再一次幻化為大量小型的骨刺攻擊前方。
這時，女人化身的巨獸得意的笑了。
這是戰鬥的方法，就算對方的魔力要比自己更勝一籌，但隻要限製敵人的出招就能夠將敵人逐漸帶入自己的攻擊節奏，叢而掌握進攻的主動權。
在前幾招的交手中，女人明白了卡蒂亞斯的攻擊手段。雖然她本身就有很大力量，但是想要使用那些威力更甚一籌的斬擊，她就需要時間將魔力匯聚到那一柄實則為魔力增強器的劍刃之上。
而自己如果不斷的攻擊，那麽卡蒂亞斯自然也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發動那些斬擊。
很顯然，女人的計劃奏效了，卡蒂亞斯的進攻節奏在剛才已經被打亂。
眼看自己發射的骨刺進入煙塵後不再飛出，女人終於得意的笑了。
而一旁的兄妹二人則是為師姐捏了一把汗。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沒出手，是他們相信師姐有能力能夠化解剛才的攻擊。那樣的攻擊對於常人來說可能是致命的，但對於卡蒂亞斯來說肯定不是。
當然，卡蒂亞斯也沒有辜負師弟師妹的信任。
那骨粉化為的塵埃慢慢散去，卡蒂亞斯的身影也逐漸顯現。
她的後背，雖有恒星騎士的魔力鎧甲包裹，但依然被幾個小型的骨刺刺穿。
看得出，那個女人的魔力真的要比之前的勞勃強上許多，可這樣的魔法想要擊敗或是真正打傷一位神之騎士的親傳弟子那是遠遠不夠的。
此時骨塵逐漸全部散去，兄妹二人和化身巨獸的女人終於得以看清卡蒂亞斯的整個身形。
隻見她背對著女人，手中緊緊地握著已經充能完畢的虹空劍，那劍身上不斷溢出的五彩魔力宣告著女人的死亡。
“原來是這樣嗎？”
女人釋然的說著，此時的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卡蒂亞斯本可以逐漸化解自己的攻擊，之後逐步找回自己的節奏，最後再攻擊自己。可那個倔強的女人沒有這麽做，她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
在極短的時間內，卡蒂亞斯看清了對手魔法的威力，並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她選擇承受那不能擊敗自己的攻擊，之後直接給與敵人致命一擊。
或許是之前的“黑壓斬”就已經摸透了自己的實力，又或者是這位老練的賞金獵人多年的經驗所致。、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此時此刻的結果，也在女人的計劃之內。
五彩的斬擊招著已經放棄逃跑的女人斬去，就在片刻間，那支不可一世的骸骨巨獸就像是之前的勞勃一樣灰飛煙滅。
也就是在女人消失的前一秒，女人解除了身上的骨甲，並且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卡蒂亞斯又贏了，這一顆她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感覺，那一閃而過的白光。隻不過這一次，她沒能像之前那樣進入這道白光內。
獲得勝利的卡蒂亞斯手持著虹空劍站在原地，不遠處的兄妹二人向她跑了過來。
“卡子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此時，卡蒂亞斯出現了反常的舉動。
在麵對師弟師妹的話語時，她沒有及時的給與回應，她隻是靜靜的愣在了原地，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兄妹二人也很快發現了師姐的異樣。
“怎麽了師姐？”
**心的問。
“怎麽會這樣！”
卡蒂亞斯懊惱的解除了身上的恒星騎士鎧甲，手中的虹空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起初卡蒂亞斯隻是感到奇怪，那個女人明明之前都可以抗下自己的“黑壓斬”，但卻為什麽在麵對自己是為了削弱並找回攻擊節奏而打出蓄力斬擊時卻選擇了放棄。她明明可以接下那一招，之後再和自己糾纏一會兒，從而為自己獲得更多的機會。那可是將重要情報送出的機會，那可是活下去的機會。
但在最後一刻，卡蒂亞斯終於明白了。
那一個釋然的表情，那一個解脫的眼神，那一縷熟悉的白光。
沒錯，在死亡之時，在那走馬燈的幻境之中，女人就可以將自己的情報傳出。女人口中的的話句句屬實，無論如何自己都能夠將情報傳出，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在得知是時間問題後，女人決定了，將這最後的問題解決。
在使用了最理想的攻擊策略後，女人就得出了自己必定敗亡的事實，於是她決定不再拖延，她決定迎來自己的必然結局。
那一切都是女人的選擇，即使此時此刻她已經消散，但毫無疑問她還是贏了。她戰勝了這個判斷果決的賞金獵人，因為她自己和這位名聲在外的卡蒂亞斯一樣果決。
勞勃真的沒死嗎？還是有其他死亡之神的弟子也能夠使用“走馬燈幻境”？
卡蒂亞斯的大腦開始飛速選裝，可是她不能想得出結果。
女人說的沒錯，就算他們成為了神之騎士的弟子，就算他們獲得了比常人要長的壽命和見識。單人就是這樣，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光憑想象是無法解釋的。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在不知道多長時間後再一次侵蝕著卡蒂亞斯的內心。